看到被綁回來的崔大勇,周圍眼眶瞬間紅了,布滿血絲的雙眼仿佛要噴出火來,他像一頭發狂的猛獸般衝上去,“啪”的一聲,狠狠打了崔大勇一個嘴巴,那清脆的聲響在大堂內回蕩。“崔大勇,你這畜牲,你為什麼要殺我全家,我那還沒成年的孩子,我年邁的父母,他們究竟哪裡得罪你了,你竟如此狠心!”周圍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崔大勇被這一巴掌打得腦袋偏向一側,他緩緩轉過頭,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大聲反駁道:“你血口噴人,憑什麼說我殺了你家人,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你莫不是找錯了人,故意誣陷我!”
吳乾坐在大堂之上,麵色陰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著震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住口,周圍你說,為什麼說是崔大勇殺了你家人,公堂之上,豈容你二人胡亂爭吵,須得有真憑實據!”
周圍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淚水奪眶而出,哭聲中滿是悲痛。“大人是這樣的,我家裡的人都是被下毒,被毒之後又被人用刀砍殺了的。我清晨回家,看到那滿院的血腥,親人們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慘狀簡直無法形容。大人,你可以去他家裡搜一下就知道了,也可以找人去我家查一下現場,看我是不是撒謊。我怎會拿家人的性命開玩笑,這血海深仇,我一定要討個公道啊!”
孫典史聽到這話,向前走了幾步,恭敬地抱拳說道:“吳大人,卑職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去看了現場。周圍家大小十六口人,確實是被下了毒,之後又被人用刀砍殺的。現場一片狼藉,鮮血都已經乾涸,地上還有打鬥的痕跡,種種跡象表明,凶手手段極其殘忍。”
吳乾微微點頭,目光轉向孫典史,接著問道:“去抓崔大勇的時候,有什麼發現沒有?如此凶殘的命案,定要有確鑿證據才行。”
孫典史從身後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放著一把帶血的刀,還有一包粉末,刀身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呈現出暗紅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大人,這刀和毒藥都是在崔大勇的床下找到的。發現的時候,毒藥包還沾著些許血跡,這刀的樣式和現場傷口的比對,也基本吻合,卑職覺得證據確鑿。”
崔大勇看到這些,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寫滿了驚恐與冤枉,馬上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我是冤枉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想讓我當替罪羊,大人明察啊!”
吳乾再次重重一拍桌子,怒聲喝道:“大膽崔大勇,證據確鑿還敢狡辯,來人給我打,不打你是不會說實話了!”
這時,從一旁迅速過來四個人,兩個身材魁梧的衙役用力壓住崔大勇的胳膊,崔大勇拚命掙紮,卻無法掙脫,另外兩個人高高舉起板子,“劈裡啪啦”地向他的屁股打去,每一下都打得結結實實,崔大勇疼得大聲慘叫。
這邊吳乾看著行刑的場麵,冷冷地說道:“去把崔大勇的家人抓來問話,這等大案,他家人或許知曉內情。”
吳乾話音剛落,一個二十多歲長相美貌的女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她發絲淩亂,臉上滿是焦急。她一下子撲到崔大勇旁邊,雙手緊緊抱住崔大勇,聲音帶著哭腔喊道:“彆打了,彆打了,大勇,你沒事吧!”
吳乾一揮手,幾人收起板子站在一邊,大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聽到崔大勇粗重的喘息聲。
崔大勇眼淚汪汪地看著這女人,眼神中滿是溫柔與安慰。“秀姑,彆怕,我沒事,你彆怕啊!我沒做過那些事,他們會還我清白的。”
這女人繼續哭著,淚水不停地滑落,她伸出手撫摸著崔大勇的臉,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大勇,你糊塗啊!你不該做這種傻事的,你讓我以後可怎麼辦啊!”
崔大勇正哭著看著蔣秀姑,聽到她的話馬上愣住了,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震驚。“秀姑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做那種事,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崔大勇的娘子蔣秀姑馬上跪在地上,向著吳乾連連磕頭,額頭都磕出了紅印。“吳大人,我夫君崔大勇是一時糊塗,犯下大錯,請大人開恩啊!他一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做出這等錯事,還望大人從輕發落。”
崔大勇聽到這話,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大罵道:“蔣秀姑,你胡說什麼,我對你百般疼愛,平日裡舍不得你受一點委屈,家裡家外的活我都儘量不讓你插手,你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要誣陷我!”
吳乾又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物件都跟著跳動起來。“崔大勇,你還不招認,連你妻子都主動招認了,你難道非要吃儘刑法才肯說實話嗎?”然後看了一眼蔣秀姑,神色威嚴地說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有半句假話,休怪本官不客氣!”
蔣秀姑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道:“大人,是我夫君崔大勇和周圍周員外,他們以前兩家父輩就一直有仇,這仇恨延續了多年。崔大勇也一直經常說早晚殺了周圍他們一家,平日裡在家就時常提起,我多次勸他放下仇恨,他都不聽。”
崔大勇聽到這些,泣不成聲,臉上滿是絕望。“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我那麼信任你,你卻要這樣害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吳乾氣憤不已,重重地拍著桌子,桌麵都被拍出了一道道痕跡。“崔大勇,你這個無恥之徒,為了祖輩的一些矛盾,竟然殺人一家十六口人,簡直是罪無可赦,來人帶下去,大刑伺候,讓他簽字畫押,招供殺人經過,本官定要為周圍一家討回公道!”
龍孝陽走前幾步,臉上帶著一絲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大人,這案件在下覺得有些疑問,其中似乎另有隱情……”
吳乾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龍孝陽。“你是誰?公堂之上,豈容你隨意質疑本官的判斷!”
孫典史馬上上前介紹道:“這是我新招來的捕快,龍孝陽,他初來乍到,可能不懂規矩,大人莫要怪罪。”
吳乾一揮手,滿臉不屑。“一個捕快,做好你自己的事,這審案的事和你無關。退堂!”說完,他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回去,留下龍孝陽等人站在大堂內。
佟城走到龍孝陽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說道:“龍兄,我們隻管抓人,其他的事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吳大人斷案多年,想必不會出錯,我們彆給自己惹麻煩。”
龍孝陽猶豫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堅定。“佟城,大力,你們跟我去崔大勇家看看去,我總覺得這案子沒那麼簡單,有些細節經不起推敲。”
說完三人向著崔大勇家走去。一路上,龍孝陽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佟城和牛大力跟在後麵,偶爾小聲交談幾句。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崔大勇家,崔大勇家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家裡有一個小院子,房屋隻有兩間,不過院子裡很整潔,地麵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角落裡還種著幾株不知名的小花,開得正豔,一看這裡應該住著的人是很愛乾淨的人。
三人剛一進院子,門口就有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門口向裡看。她穿著樸素,頭發整齊地挽在腦後,臉上帶著一絲好奇與擔憂。
龍孝陽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問道:“大娘,你是這家的嗎?”
這婦女搖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關切。“不是,我是他家鄰居,大勇家出什麼事了嗎?我看剛才有官差把他帶走了,怪擔心的。”
龍孝陽微笑一下,語氣平緩地說道:“是出了點事,大娘你和大勇家很熟吧?”
這女人一皺眉,輕輕歎了口氣。“這大勇啊!真是個命苦的孩子啊!從小就沒了爹娘,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長大,好不容易娶了媳婦,這下又出了這事。”
說完轉身就要走。
龍孝陽馬上跑了過去,攔住她說道:“大娘留步,你和我說說崔大勇好嗎?我們也是想把事情查清楚,說不定能幫上他。”
這婦女想了一下,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你們是官府的差人嗎?”
龍孝陽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令牌給她看。
這女人緩緩說道:“好,我和你們說說吧,這大勇啊!是個好孩子,他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的,我們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好孩子,老實本分,從來不和人爭吵。不過他就是太實誠了,他娶的那個蔣秀姑太漂亮,他家太窮,我們附近的人都勸他彆貪圖美色,不要娶這麼漂亮的女人,他守不住的。”
佟城忍不住說道:“你的意思是這蔣秀姑是個不正經不守婦道的人對嗎?”
女人搖搖頭,神色認真地解釋道:“不,秀姑這姑娘也是個好姑娘,她也很勤勞善良,每天早早起來就打掃院子,幫著大勇操持家務。隻不過是她太漂亮,太著風了,她剛嫁到這裡的時候附近就很多的痞子天天在附近轉悠,到想打她的主意,大勇為此還和人起過幾次衝突呢。”
這時突然隔壁有人喊:“孩子她娘,快回家做飯了,孩子都餓了。”
這女人馬上回答:“我得回去了,你們忙吧。”說完就匆匆跑回隔壁家。
佟城剛要阻止她,龍孝陽拉了一把佟城,輕聲說道:“算了,我們還是去周圍家看看吧!從大娘的話裡,我覺得這案子更有蹊蹺了。”
說完三人就走出院子,剛走出不遠,就看到蔣秀姑一邊擦眼淚一邊走回家。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還在哭泣。
佟城瞪著她,眼裡滿是憤怒,低聲罵道:“毒婦,真會裝,把鄰居和崔大勇都騙了,肯定是她搞的鬼。”
龍孝陽疑惑的看著佟城,問道:“怎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證據嗎?”
佟城說道:“這還不明顯嗎?就是她和周圍串通好的,她們栽贓崔大勇的,肯定昨天我們碰到周圍的時候,樹枝裡麵的女人肯定就是她,毒婦,為了一己私利,竟如此狠心。”
牛大力在一旁點點頭,憨聲憨氣地說道:“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佟兄說的一定對,看她剛才那假惺惺的樣子,就不像好人。”
龍孝陽微笑著搖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思。“我可不是這麼認為的,事情沒這麼簡單。”
佟城問:“你怎麼看,難道你認為吳大人判的沒錯嗎?真的是崔大勇殺了周圍一家人嗎?”
龍孝陽微笑,賣了個關子。“我待會和你們說,先去周圍家看看,那裡或許有我們想要的答案。”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周圍家,周圍家是個大戶人家,院子圍牆很高,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口的石獅子威風凜凜。三人走進院子,那十六具屍體都整齊的擺放在院子中間,旁邊有十幾個衙差看著,看到是同僚來也沒人阻止。
龍孝陽掀開白布看了看這十幾具屍體,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仔細觀察著每一處傷口,屍體的表情,還有身上的衣物。然後再看看院子裡的屋子,這裡有十幾處房間,有廚房,有客廳,也有兩個下人房。院子裡還有一些打鬥的痕跡,花盆被打翻,地上還有一些血跡。
龍孝陽把佟城和牛大力叫到一邊,神色嚴肅地說道:“現在我可以確定了,崔大勇絕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