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碾過一顆大石頭，碎石卡在輪胎上，與地麵摩擦發出細長刺耳的尾音。
車上的人顛了顛，老馮打了半圈方向盤，避開前方的小沙堆，換了個方向繼續飆車。
就這一下，狼群逼近了許多。
小範鬼哭狼嚎：“啊啊啊啊……它們靠近了，我看到它們的牙齒，好尖，還在滴口水，它們餓了，它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老馮嘖了一聲：“沒出息，又不是第一次見到狼。”
小範哭喪著臉：“不是第一次見，是第一次被追。”
從前車隊至少三輛車一起走，氣勢如虹地過戈壁灘，狼群見了不敢上前追，這次他們就一輛車。
這也是老馮疏忽了，以為路程不那麼長，他們不會這麼倒黴。
事實證明，他們就是這麼倒黴。
秦楓抓住小範的肩膀，另一隻手解開安全帶。
“我和你換一個位置，你坐中間來。”
小範哭得眼淚鼻涕混在一起：“不、不用了，你坐中間。”
“換吧。”秦楓伸手去解他的安全帶：“我怕你一個激動從窗戶摔出去。”
小範想了想，回頭看了眼幾乎與車窗平行的野狼。
“好吧，我和你換。”
在高速行駛的狹窄車廂裡換座位不是一件容易事，兩人挪了半天，終於換過來，重新係上安全帶。
有了剛才這一出，小範內心的恐懼緩解了不少。
老馮朝他努努嘴：“給我點根煙。”
小範從自己兜裡摸出煙送到老馮嘴裡，再掏出火柴點燃。
煙味瞬間在駕駛室裡蔓延開來，老馮繃緊的腦子得到了片刻舒緩，他輪流鬆了鬆握方向盤的手。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冒手汗，方向盤也被染濕。
他掌握著三人的命運，比誰都緊張。
狼群越貼越緊，秦楓擔心它們從窗戶跳進來，把車窗往上搖了一些。
才一會兒的功夫，老馮就把一根煙抽完。
“彆擔心，我在礦山加滿了油，就和這群畜生耗著，看它們先跑斷腿，還是我的油先燒完。”
砰！
一頭狼高高躍起，卡在車廂邊，利爪扒住車廂，發出尖銳的聲音，巨大的狼頭貼在副駕駛車窗上，正用力想從車窗縫隙裡擠進來。
秦楓能聞到腥臭的口水味道。
小範嚇得聲音劈叉：“救命！師傅快點，再開快點，把它甩下去！”
他一邊慶幸自己剛才和秦楓換了位置，一邊瘋狂催促老馮。
老馮吐掉嘴裡的煙屁股，餘光看到追在他那邊的狼群。
狼群已經貼近，不能再換方向了，車頭會直接貼上狼群，它們一躍就能爬上車廂。
油門已經被踩到底，速度沒法再快了。
現在隻能祈禱扒在副駕駛的這頭狼體力不支，自己掉下去。
“小秦你彆慌，等它自己體力……”老馮飛快往旁邊看了一眼，嚇得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小範也看過去，看到秦楓的動作，他的鼻孔瞬間張大，眼珠子瞪得要往下掉。
“你你你、你瘋了！”
秦楓解開安全帶，調整了身體的姿勢，一隻手把車窗搖下來，另一手上拿著匕首。
車窗被放下來的瞬間，狼頭擠了進來，腥臭的口水順著車窗玻璃往下流。
下一秒，秦楓高高舉起匕首紮進野狼的眼球裡。
鮮血濺了他一身，坐在他旁邊的小範也不能幸免，被滾燙的狼血濺了一臉。
“嗷嗚！”
“啊啊啊啊！”
被紮破眼球的野狼哀嚎一聲，爪子再也扒不出車廂，身體往下翻摔下車，砸在它的同伴身上，兩頭狼摔成一團，被卡車遠遠拋開。
小範還在哀嚎，秦楓一扭頭，看到了他的扁桃體。
老馮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秦，你、你以前學過？”
秦楓搖頭：“因為職業原因經常走南闖北，力氣大一些而已，沒什麼技巧，運氣好一下紮中了眼球。”
老馮心說這可不僅僅隻是運氣好，他又飛快看了秦楓一眼。
秦楓臉上沒什麼表情，他不知從哪裡翻出一塊布，正在擦匕首上的血。
擦乾淨匕首，他從腳底下放著的背包裡拿出刀套，把匕首套上收好。
全程冷靜，好可怕的年輕人。
小範終於緩過來一些，他依然大驚小怪：“你、你剛才那是什麼？”
秦楓指了指腳邊的背包：“防身用的匕首。”
“這麼長的匕首？”
秦楓點點頭：“加上刀柄至少30公分，短了可能刺不了這麼深。”
剛才那頭狼被他從眼球刺進去，幾乎整把匕首全部沒入，八成是捅到腦子裡了，那頭狼活不了。
就是有些可惜，沒法把狼屍體帶走，完整的狼皮應該很值錢。
等等，這些狼是保護動物嗎？
秦楓對這方麵的知識比較匱乏，還是進係統查一查吧，算了，懶得查，殺都殺了，還能怎麼著。
小範還是一臉震驚地看著秦楓。
誰家好人隨身攜帶30公分長的匕首？
秦楓察覺到他的情緒，微微一笑：“我們走南闖北，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總要給自己加點保險。”
老馮點頭：“也對，你們這次來戈壁灘，下次可能鑽深山老林，那裡麵危險更多。”
大概是那頭狼的下場太慘，其他野狼追了沒多久就放棄，它們停在原地，目送卡車離開。
卡車開出很遠，終於見不到野狼的身影。
老馮鬆了一口氣，踩油門的腳鬆開，卡車的速度慢下來，他不敢停，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繼續前進。
“小範，你準備跟我換一下。”
小範喘著大粗氣，扭頭茫然問：“馮師傅，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老馮歎了聲，算了，還是自己開吧。
“你看一看羅盤和指南針確定方向，找一找附近有沒有村子或縣城，我們要停下來休整。”
“哦哦，好。”
還沒等小範翻出羅盤和指南針，秦楓已經看到了遠處有個村子。
卡車開到村子邊上，村子裡的人都圍了過來，秦楓受不了車上的味道，第一個跳下去。
那一瞬間，村裡的小孩嚇得尖叫，成年人也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他。
秦楓愣了一下，低頭看自己的上衣。
一身的血。
等一下，冤枉啊，我不是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