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瑜掛斷電話後,與好奇的孟鈺大眼瞪著小眼。
孟鈺眼中帶著探詢,輕聲問道:“怎麼還聽你保證上了?”
梁瑜放下聽筒,嘴角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意:“京裡的長輩知道了新聞的事,囑咐我遠離是非之地。”
孟鈺一聽“京裡的長輩”,瞬間聯想到那場飯局,臉上顯出驚色:“動靜都傳到那去了?那咱們這條新聞……還發嗎?”
梁瑜搖頭,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退讓:“先壓著,這是祖奶奶親口吩咐的,可不敢胡來。”
孟鈺了然地點點頭,目光落在手中的記事本上,話鋒一轉:“哎,你還沒說進治安局之後的事呢?”
"新聞都不發了,還聊這個?"梁瑜挑眉,卻見孟鈺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
"就想聽嘛~"孟鈺笑著挽住他的手臂,輕輕搖晃道:"保證不告訴彆人!"
梁瑜望著眼前亮晶晶的眸子,終是敗下陣來:"行行行,我說…"
隨著梁瑜低沉的聲音再次講述那晚的經曆,千裡之外的京城。
趙立春壓下了心頭翻騰的思緒,在猶豫了許久後才敢拿起電話轉接了過去。
當電話鈴聲在書房響起時,吳爽正端著青瓷茶盞輕抿普洱。
待鈴聲響到第七聲時,這才慢條斯理地拿起話筒。
電話那頭傳來趙立春刻意壓低、帶著恭敬的聲音:“喂,您好,我是政協趙立春。”
吳爽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像一塊冰投入深潭:“趙立春,你現在政協哪個組?”
第四組,社會與法製組。”趙立春雖不明就裡,但對萬壽寓的來電不敢有絲毫怠慢,回答得迅速而清晰。
吳爽語調依舊平靜,卻字字千鈞:“哦?是不是覺得,進了政協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趙立春心頭一凜,背脊下意識挺直:“不敢不敢,您這話從何說起……”
吳爽一聲極輕的冷笑從聽筒傳來:“你兒子在網上放的那些東西,你看過了嗎?”
“網上?什麼東西?”趙立春是真不知情,但一股寒意已順著脊椎爬上來,聲音不由得繃緊了幾分。
吳爽語速不快,卻像重錘,一字一頓敲在他心上:“你家那口子,指桑罵槐,拿我曾孫子做文章,演得倒像個‘揭黑先鋒’。
你若沒看,是家教不嚴,家風不正;若是看了卻不管不問,那就是立場態度問題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三秒,趙立春的心跳迅速加快,哪怕是剛升任省書記時都沒有這麼快心跳。
他對兒子在漢東的行徑並非全無耳聞,但他做夢也想不到,梁瑜背後站著的,竟是萬壽寓這座山!
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急切地解釋:“這件事……我確實不知情!您放心,我立刻!馬上親自處理!”
吳爽根本沒給他繼續辯解的空間:“今天,我是以一個心疼後輩的家長身份給你打這個電話,下一次就該換個身份了……”
她的話鋒在此處微妙地一頓,隨即落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不管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精明——我家的後人,不是給你們這些半退不退、還想著拿‘政治遺產’練手的人當靶子的!”
電話那頭傳來趙立春急促的吸氣聲,他幾乎是搶著保證:“您放心!請您放心!我一定辦!一定嚴肅處理!徹查!給您一個交代!
吳爽的話語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卻蘊含著更大的力量:“組織上讓你主政一方,是讓你帶領乾部群眾謀發展、惠民生的。
不是讓你搞什麼‘家天下’、‘一言堂’!你,親自寫一份深刻的檢討,把在漢東的情況說清楚,送到上麵備案。
好好想想,你的位置、你的權力,該用在什麼地方!”
這番話如同驚雷,在趙立春耳邊轟然炸響,他握著聽筒的手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他張了張嘴,下意識還想再分辯幾句。
然而,電話那頭最後一句平靜的宣告,將他所有湧到喉嚨口的話徹底堵死:
“我叫吳爽,這份檢討,有任何問題,或者你有任何不同意見,隨時歡迎你本人……來上訴。”
“啪嗒!”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空洞的忙音在寂靜的書房裡回蕩。
聽著那刺耳的忙音,趙立春像是瞬間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向後重重地癱倒在寬大的真皮座椅裡。
吳爽……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道驚雷!
他失神地盯著天花板,胸口劇烈起伏,過了不知多久,才仿佛找回了力氣。
他麵無表情,目光陰鷙地再次抓起電話,手指用力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不等對方開口,趙立春的聲音冰冷、壓抑著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砸向話筒:
“立刻!讓趙瑞龍那個混賬東西!給我滾到京城來!現在!馬上!一分鐘都不準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