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雨珠自黑嶼的發尖滾落至眉,再滴落至唇。
他沒有回答寒梟,隻是眼神平靜地望著前方。
小寒梟沉默了半晌,隨後挨著黑嶼的身邊,一起跪了下來。
蘇七淺望著雨中受淋的兩小隻,又望向黑格徹夜通亮的書房,心情複雜。
黑格,你就是這麼照顧孩子的?
畫麵須臾之間變幻。
許多縹緲的碎片一晃而過,她突然置身於偌大華麗的城堡之中。
城堡一層會客大廳內,呈正方形規矩排列的奢華沙發上,皆落座著前來拜訪黑格的賓客。
精致繁複的地毯之上,是挑高之後視界延伸的中央穹頂,璀璨的寶石燈柱如雨滴狀垂落,整個會客大廳通透又明亮。
蘇七淺的虛影停留在了大廳。
角落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先是上前同正中央落座的黑格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
他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又命人奉上諸多價格昂貴的珠寶和稀有金屬。
黑格麵無表情地聽著此人浮誇堆砌的虛偽辭藻。
直到最後,他命自己的女兒上前同黑格禮貌地行禮。
女孩身著一襲束腰的白色長裙,典雅的款式襯得她的曲線更加優美,白皙的膚色和淡雅的妝容清新脫俗,令人眼前一亮。
中年男人略帶驕傲地介紹著:“黑格大人,這位是我的小女兒,今年剛滿18歲,已經覺醒成為a+級的向導,聽聞大人的兩位兒子均已成年,若大人不嫌棄…”
中年男人滔滔不絕地說著,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觀察著黑格的神色。
向導的晉級速度往往比哨兵要慢上許多,而能覺醒成為高等級向導的更是鳳毛麟角。
他的女兒能剛成年就覺醒為a+級的向導,也算是天賦很高了,此後她還會有較大的晉級空間。
黑格的天賦卓絕,他的兩個兒子也是當年剛成年即覺醒為sss級,黑格家族現在權勢遮天,若能與他的兒子聯姻,那他的家族就能攀龍附鳳,一舉升天。
雖然以黑格的地位,想和他兒子綁定的珍惜s級向導也有,但中年男人的意思很明顯。
他的女兒可以隻擁有他一位專屬哨兵。
中年男人很清楚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像這樣身居高位又天賦異稟的哨兵,更無法坦然地接受和其他哨兵共享自己的向導。
刻在他們骨子裡的變態占有欲是永遠無法割舍的。
而s級的向導無疑是掌上明珠,聯邦政府的寵兒,此生絕對不可能隻綁定一位專屬哨兵,這不僅是浪費資源,也完全保護不了s級珍惜向導的安全。
不出意外,黑格冷笑了一聲。
女孩頂著黑格那對極具壓迫力的鷹眼,不禁身體一顫,強壓內心的不安,對黑格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隨後她又悄悄往黑格左邊的沙發上看去,隻一眼,就令她的心悸動不已。
因為左邊坐著的是黑嶼,他正無聊的把玩著手中的機械鎖,淨白的指節翻飛悅目,修長的雙腿在筆直的西裝褲管下自然交疊,另一手枕著額頭,隨意地搭在沙發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黑嶼抬起了眉同她對視一眼,那一刻,女孩覺得世界都仿佛靜滯了。
他的墨眸深邃而寧靜,是最洶湧的海。
可很快黑嶼就收回了視線,女孩又往黑格的右邊看了一眼。
一向最討厭這種活動的寒梟正在閉眼假寐,卻難得沒有脫下身上的西裝,肩寬腿長的腰身,令他的氣質多了點正經,壓去幾分玩世不恭。
女孩心下又是一悸。
兩個都很帥。
黑格示意女孩走到黑嶼的身前去。
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黑嶼的沙發前,對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淺笑。
“您好,我是…”
哪知,黑嶼冷漠地掃了她一眼,立刻起身離開了。
“你的味道真難聞。”
被當眾拒絕且難堪的女孩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她又將目光投向寒梟。
誰料,寒梟見黑嶼都走了,那他更沒有必要待在這種無聊的環境裡了,正好有理由離開。
寒梟雙手插兜,淡淡地留下一句:
“我不會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上床。”
眼見黑格的兩個兒子都先後離場,中年男人有些著急了。
他的女兒相貌、等級、身材、品行都不差,這兄弟倆的眼光未必太高了些吧?
難不成還想要和其他哨兵一起卑微地競爭那些高貴s級向導的青睞嗎?
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黑格令人給自己點燃一根煙,吐出一口煙霧後,吩咐中年男人退下。
中年男人帶著自己的女兒行了個禮,忿忿不平地離開了。
內心依然在咒罵黑格家族的人不識好歹。
畫麵繼續扭轉,再次睜眼,蘇七淺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臥室之中。
溫暖鵝黃的燈光照亮著整個房間,天花板上是精致的石膏線條和壁畫,拱形的飄窗邊輕輕舞動著窗簾的流蘇。
蘇七淺敏銳地發現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她湊近一看,是一個隻穿著性感吊帶縮在被子裡的女人。
正在此時臥室的門被從外推開,被子裡的女人緊張地睜開了眼睛。
寒梟愣了一瞬,隨後朝女人一步步靠近,女人的心放了下來,準備脫下衣物迎接寒梟。
可下一秒,她被連人帶被一起狠狠扔了出去,驚慌失措地被仆人們手忙腳亂地抬走。
寒梟麵色不悅地令仆人趕快給他換一張新床,就算換掉被褥,那女人身上的惡心氣味也跟貓尿一樣揮之不去。
自從覺醒為哨兵後,過於發達的五感令他逐漸變得暴躁。
他想也沒想,直接往城堡深處的一間臥室走去。
蘇七淺的虛影緊著跟他的步伐。
令寒梟意外的是,他在前去的同時遇見了黑嶼。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明了。
還未靠近,房間內傳出的歡淫聲就回蕩在長長的走廊,尤為刺耳。
兩人一腳踢開了黑桑的房間,將正沉浸在性事中的黑桑強行拎出了臥室。
床上的女人裹著被子驚聲尖叫。
在接力混合雙打後,兩人又將黑桑倒吊起來淹水。
黑桑是黑格的弟弟,黑柯的兒子,暫時負責管理家族的酒莊和賭場部分。
軍火生意黑格是不會讓旁係碰的。
被毆打得遍體鱗傷的黑桑幽怨地說道:
“我這是為你們著想,你們居然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誰都知道哨兵精力旺盛,還要隨時忍受敏感的腦域所帶來的困擾,但他們往往隻願意和喜歡的向導綁定,所以黑桑就找了專門從事這種工作的服務人員,想著給他們二人泄泄火。
免得這兩兄弟天天暴躁,見到自己就打。
見黑桑還敢頂嘴,黑嶼和寒梟又是給他一頓暴揍。
回憶的畫麵又開始碎裂,隻不過這次並沒有進入其他的場景,因為寒梟醒了。
蘇七淺退出了寒梟的識海,感覺這趟並沒有發現太多的信息。
不過黑嶼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黑格害死了黑嶼的母親?
而沈序之前又提及過切裡柯和黑格的恩怨涉及一個女人,也就是切裡柯的未婚妻。
這兩者間會有什麼必然的關聯嗎?
蘇七淺正認真琢磨著,寒梟突然貼上了她的背,抱著她親了親。
又開始了他的晨間律動。
今天是休假後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清潔機器人早已將她1月多未開的安撫室打掃得乾乾淨淨,蘇七淺在熟悉的工位上開啟工作係統。
即便她的座椅非常柔軟舒適,可稍微活動一下,大腿根部傳來的痛感和小腹酸酸的脹感還是令她十分不適。
她決定未來一周都不會允許他們再踏進自己的臥室。
再這樣下去瘋的不是他們,就該是自己了。
門開了,第一位安撫的哨兵居然還是位熟人。
接近兩月未見,伊斯特的頭發似乎變長了一些。
蘇七淺對這位副指揮官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很有分寸和距離感。
因為他們參加軍演的1月內,伊斯特和犰欲聯合梵星的隊伍,剿滅了之前較為棘手的“蟲巢”汙染區,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外出作戰,汙染值自然升高了不少。
因為他的軍銜較高,暴動值也高,又立了戰功,所以塔台給他優先安排了安撫名額。
他還是像之前那樣禮貌地向她打了一個招呼。
“好久不見,向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