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總是要請客的。
安暖他們到的時候,屋子裡雖然已經沒有外人,但放著兩張八仙桌,十幾把椅子,桌上幾個盤子裡放著瓜子花生紅雞蛋什麼的。
從家確實在辦喜事,請了親戚鄰居。
當董紫鶯被關在房間裡的時候,這些人肯定是在的。
安暖道:“楚隊,我想進房間看一下。”
“好。”楚雋叫過一個從京市跟來的民警:“小梁,麻煩你陪著一起。”
雖然局勢儘在掌握,但還是小心一些。安暖沒有槍不能打,最好不要單獨一個人獨處。
小梁陪著安暖進了屋,楚雋讓劉繼安排,將今天所有來參加從耀宗婚禮的人都叫來,一個一個問。
從家老宅的房子因為很久沒人住,隻是偶爾回來打掃,已經有些破敗了。
外麵一個堂屋,裡麵一個臥房。
臥房裡也很簡陋,就是自家蓋的土房子,地麵就是泥土地,一張床,上麵放著紅色的鋪蓋。一張桌子,上麵有兩根紅蠟燭。
蠟燭已經熄滅了,房間裡拖住根電線,掛著個白熾燈泡。
但度數不高,房間裡還是顯得昏暗,看不清楚。
安暖從包裡摸出個手電筒來打開。
這就很專業了。
被一起拽進來的,還有當時發現董紫鶯不見的人,董紫鶯的母親。
董紫鶯的母親對安暖從心裡有點害怕,她搞不清楚安暖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清楚的感覺到,現在不是自己的主場,要是不聽話,可能要倒黴。
“當時……紫鶯就坐在這裡。”董母指了指床邊:“男人都在外麵,我在裡麵陪著紫鶯,她新婚有點害怕,我就勸勸她,和她說說話。”
安暖冷笑了一聲。
董母說的還挺含蓄的呢,勸勸她,說說話。
隻怕雖然是勸勸她,但不是說說話吧。
安暖看著角落裡的散落的繩子,心知肚明。
“說重點,簡單點,彆廢話。”
也不知道為什麼,安暖身上有殺氣,董母縮了縮:“然後外麵來客人了,我就出去了。房間裡有兩個隔壁的嫂子陪著。後來,嬸子也出去了,等再進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誰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跑的。”
還能有密室逃脫戲碼?
安暖四下一看,房間裡有一扇門,一扇窗。
門外就是堂屋,這是絕對跑不出去的,當時所有的人都在外麵。
剩下隻有一扇窗子。
安暖走到窗邊。
窗子就是最普通的木框的窗子,上麵鑲嵌著四塊玻璃,有一塊還破了。
但是玻璃破損的地方隻是一個不規則的洞,連一隻手都伸不出去,更彆說是一個人鑽出去了。
安暖用手電筒照著,仔細的看了看。
鋒利的玻璃破洞邊緣沒有血跡,沒有掛在上麵的衣服纖維,董紫鶯沒有強行將手伸出去。
這種窗戶就是最簡易的插銷,很輕易就能拽開,但插銷裡外各有一個,裡麵的插銷是開著的,外麵的插銷落下了。
安暖試了一下,從這個破洞的角度,除非將胳膊劃的鮮血淋漓,不然的話,伸不出去。
董紫鶯的胳膊不會比自己細那麼多。
安暖又照了照:“小梁,咱們去外麵看看。”
“好的。”
小梁也不知道安暖到底是什麼人,好像不是警察,但跟在刑警隊長身邊,檢查現場如此嫻熟,應該也是局裡的刑偵人員吧。
小梁陪著安暖轉到了屋子外麵,從外麵看窗戶的插銷。
安暖戴上手套,撥弄了一下插銷。
又將窗子拽開,仔細的看了看。
“這窗子剛剛被打開過。”安暖道:“董紫鶯很可能是從這裡逃走的。”
“可這插銷隻有在外麵才能打開。”小梁疑惑道:“所以……有人放走了她?”
“對,有人幫了她。”
不知道是誰,但董紫鶯一個外地人,一個柔弱的姑娘,被綁在房間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逃跑,這是很困難的。
從家請了一些親戚朋友來參加婚禮,董紫鶯是個什麼狀況,誰也不瞎,一眼就能看出來。
就算爸媽在,董紫鶯也還是被綁來的,是不情不願的。誰能願意嫁給從耀慶一個傻子?
當然大部分人是不會管閒事的,就算知道這是不好的,也會當做不知道,甚至會助紂為虐。因為這是大環境默認的事情,出頭管這個閒事,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安暖快步回了房間。
楚雋正在本地刑警和村乾部的協助下問話,但是進展很緩慢。
從家今晚來的人不少,很多人來來走走的,過來吃個糖,喝杯酒什麼的。然後進去看一看新娘子。
這種人來來去去的不少,而且一來就是一大家子,比較麻煩。
安暖進了房間,扯了扯楚雋的袖子。
“楚隊,借一步說話。”
楚雋立刻跟著安暖出了門。
“有什麼發現?”
安暖道:“我檢查了房間,房間隻有門和床。董紫鶯絕對不可能從門離開,隻能從窗子。窗子裡麵的插銷是開著的,外麵的插銷關著,有人從外麵打開了窗戶的插銷,幫助董紫鶯逃跑,然後又在外麵把插銷給關上了,所以從家的人到現在也沒搞清楚,到底董紫鶯是怎麼跑的。”
“嗯。”楚雋道:“如果是有人幫忙,這個人……”
楚雋說了一半,看向安暖:“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安暖想了想:“第一種,在外地受過教育,有比較高的道德素養,看不慣愚昧落後的風俗的年輕人。這種人敢於和陋習對抗,會一時熱血上湧,做出見義勇為的事情。”
“第二種,感同身受的人。在從家村裡,一定還有其他和董紫鶯類似經曆的人,這種人雖然自己苦苦在泥沼中掙紮,卻不忍心看著彆人受同樣的苦。”
她們淋著雨,卻想為彆人撐一把傘。
楚雋點了點頭:“和我想的差不多,但如今警察已經介入了,而且陣仗很大。如果這個人幫助董紫鶯逃跑,是個好人,她應該讓董紫鶯出來才對。可董紫鶯還躲著在,隻有一種可能,她有顧慮,或者說,她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