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雋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上上下下的人情往來,見得光和見不得光的各種內幕,心裡都清楚著呢。要不然的話,要不會從京市帶人過來。
現在在查案的這一群人,除了他從京市帶來的這一撥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其他人都不好說,包括村乾部。
這個救人的人一定是本地人,能在這種情況下救人,是要鼓起非常大的勇氣的。
當她感覺不到絕對的安全和可以信任,是不會站出來的。
董紫鶯現在可能藏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也未必敢出來。
她現在可沒有什麼試錯的成本,一旦這一次再被抓回去,那就絕對逃不了了。
楚雋沉下臉來:“想找到這個幫忙的人不容易,現在更簡單的,是找到一個辦法,讓董紫鶯知道我們來了。”
本村人對他們不知根知底,不會輕易信任他們。
可是董紫鶯會信任他們。
隻要董紫鶯知道是他們來了,就一定會站出來。
“楚隊。”安暖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會有人從中截胡?”
“你是說,有人有著和從家同樣的心思,把董紫鶯帶走了?”
“有這個可能嗎?”
“可能不大。”楚雋道:“都是一個村子的,一般不會這麼乾,不然被發現了,日後要如何在的村子裡立足。而且一個大活人呢,一時偷走搶走都容易,後麵怎麼辦?從家村裡都是沾親帶故的,互相幫忙瞞著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罷了,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地挖牆腳。”
安暖想了想,說得也不無道理。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把董紫鶯搶走,後續會非常麻煩。
董紫鶯又不是個擺件,可以放進箱子裡藏著。她是個大活人,就算一隻關在房間裡,也會被村裡人發現的。
“如果是這樣,我有個簡單粗暴的辦法。”安暖道:“可以讓董紫鶯用最快的速度知道,你來了。”
“什麼辦法。”
“找個大喇叭,喊。”安暖道:“董紫鶯肯定能聽出你的聲音,隻要她聽見你的聲音,知道你來了,自然就知道自己安全了。”
楚雋第一反應是太扯了,第二的反應是,是個好辦法。
安暖的辦法果然簡單粗暴。
隻要讓董紫鶯知道他們來救她了,她就會解除一切顧慮。
安暖道:“也不必擔心會連累幫助她的人,這個人一定不會把董紫鶯藏在家裡,她不可能信任家裡人。董紫鶯現在一定藏在村子裡的某個地方,村子裡外出的路都封了,又是晚上,她對這裡又不熟悉,想要一個人跑,也不容易。”
等天亮了,村裡人來人往了,再想辦法。
楚雋雷厲風行,說乾就乾。
他覺得安暖的辦法雖然他從未想過,但是個好辦法,立刻就叫村乾部去找個大喇叭來。
試了一下,聲音很大。
這就行了。
於是這半夜,從家村出現了一個很詭異的現象。
楚雋舉著一個大喇叭,打著手電筒,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順著村子裡的路,開始喊。
另外的幾條路,從京市跟來人分成兩組,再帶上幾個縣城的人,一人一個大喇叭。
楚雋喊:“董紫鶯,我是楚雋,我來找你了,你放心出來吧,沒有危險了。”
另外兩組喊的差不多。
“董法醫,我們是京市車站北派出所的,我們是跟著楚隊長來的找你的,你快出來吧。我們已經控製住從耀宗一家了。”
喇叭的聲音調到最大,在安靜的夜晚,特彆嘹亮。
安暖的意思,如果喇叭喊不出人,就去村委會,用更大的喇叭喊。
並且可以直接給村乾部施壓,當地的事情,沒有人比他們更心裡清楚了。
那麼大一個大活人呢,警局的法醫,在失蹤當天就開始找,這要是找不到,那真是太憋屈了。
安暖就這麼跟在楚雋後麵,四下看著。
路過一處灌木叢的時候,裡麵好像有人影晃動。
楚雋立刻就停了下來。
“董法醫,是你嗎?”楚雋說:“你放心出來,我帶人來救你了。”
眾人屏息靜氣地看著,楚雋也不敢往前去,這個時候董紫鶯是非常脆弱的,像是驚弓之鳥,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可能就會躲得更遠。
“董法醫。”安暖喊道:“我是安暖,我是來找你的。沒事兒了,你出來吧,出來我們帶你回去。”
樹蔭又晃了晃,一個人緩緩地走了出來。
不用走到麵前,隻要看見身影,安暖就知道,這就是董紫鶯。
“董紫鶯!”安暖激動道:“終於找到你了。”
董紫鶯慢慢地走了過來。
安暖走了過去,能看清楚的時候,這才看見董紫鶯有多狼狽。
她本來是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這會兒像是被狗啃一樣,被剪得亂七八糟。臉上有傷,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破了流血的地方。
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一件灰撲撲的的確良短袖,被灌木叢扯出了幾個洞。
她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傷。
安暖立刻迎了過去,反手脫下外套。
她特意帶了一件外套,就為了這會兒能用上。
安暖將外套給董紫鶯披上,將她一隻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怎麼樣,受傷嚴重嗎?”安暖低聲道:“除了腿,還有哪裡受傷了?”
董紫鶯搖了搖頭:“沒事兒,都是皮外傷,不嚴重。”
“那就好。”安暖鬆了一口氣:“先離開這裡再說。”
“嗯。”
楚雋看著兩人走了過來,立刻轉頭對一旁的劉繼道:“劉隊長,既然找到人了,我們就先走了。我要先送人去醫院,這邊的事情,明天白天再說。”
“好。”劉繼道:“這邊的事情交給我,畢竟是在我的轄區發生的。”
其實這事情就是再追究,也沒有多嚴重。
性質雖然和拐賣沒有什麼區彆,但因為做這事情的人是董紫鶯的親生父母,所以其實沒有辦法追究。
父母帶走女兒,收了彩禮,給他找了對象。
除了在道德上譴責他們,沒有彆的辦法。
楚雋當下就帶了人離開,和他一起來的老趙他們也一起離開,他們更不好插手當地的事情。
董紫鶯整個人的狀態很差,恍恍惚惚地走了一段路,上了楚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