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平?”曲嘉一聽嚇了一跳,也壓低了聲音:“怎麼不太平,出什麼事兒了?”
段知旭不想說,覺得這事情不太好。但是又忍不住的樣子。
這很正常,正常人都是這個反應。
大部分人都是八卦的,天生就好奇,獵奇。
彆人有秘密,想知道。
自己有秘密,也想分享出去。
嘴嚴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
於是根本就不用嚴刑拷打,段知旭自己猶豫了一會兒,就什麼都說了。
他隻是個局外人,知道的所謂內情,都是道聽途說,放出來的消息,又覺得曲嘉幾個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瞞著的。
段知旭說:“前幾日,有人在林子裡看見一具屍體。說是肚子都被抓開了,裡麵內臟都沒了。”
安暖頓時停住了筷子,看了過來。
“死人了?”曲嘉道:“怎麼死的?”
“說是山上的猛獸下來了。”段知旭說:“外麵人活動多的地方,猛獸不敢來。但是山林深處,說是有老虎豹子的。早些年,還有人親眼見過,村裡還組織大家去打過呢。不過近些年人越來越多,這些野獸就被趕到深山裡去了。”
安暖想了想:“死了人,報警了嗎?”
“這我不太清楚,我也是道聽途說。”段知旭說:“好像沒人看見屍體,隻是一個傳一個……如果真死了人,那肯定要報警的。但大家在林子裡來來去去的,也難免有摔傷什麼的,要真是被野獸傷的,那也沒什麼好報警的。”
對段知旭來說,這事情真假未定。
但總要說一聲。
萬一真的有呢,最近這段時間林場裡也發了通知,不要走小路,儘量走大路。不要一個人,儘量結伴,人多了,就算有野獸也不敢出來。
就怕是外地人不知情,冒冒失失地往裡衝。
“好,我知道了。”安暖道:“你說的野獸,肯定在林子深處,我們不走那麼遠,就在附近逛逛,看看有沒有野兔野雞什麼的……我也沒想著打老虎,隨便看見點什麼,打不著也高興。”
一看就是城裡來的大小姐。
在鄉下,看什麼都新鮮。
安暖這麼說,段知旭也就放了心。
野獸再凶狠,不往山裡走幾個小時也是看不見的,要不然還得了。
吃了飯,段知旭還有點事情,安暖正中下懷。
找了個跟剛才一樣的理由,還裝模作樣地找林場借了兩把砍刀,帶著曲嘉和蓬鈞,大搖大擺就出了門。
砍點竹子去。
出了四號門,外麵果然荒涼。
但既然雷曉飛能停麵包車,也不至於灌木叢生,無法下腳。
林區園區外麵,就是樹,以及在樹中間開出來的路。安暖看著茫茫樹林,心裡也難免有些茫然。
她就算是上輩子,也不可能獨立完成這麼大,這麼複雜的案子。
現在離真相越來越近,有種既恍惚,又緊張的感覺。
明知道敵人就在不遠處,卻又躲在暗處,好像隨時會出來撕咬你一口。
安暖責怪的看了一眼蓬鈞。
都怪你阻止我,剛才遺書也沒寫完。
蓬鈞沒理解這種怨念,隻覺得莫名其妙。
竹林就在前麵不遠,雷曉飛就是將人卸在了這裡。
安暖走了過去,低頭看地麵。
地上有車輪留下的痕跡。
“這很可能是雷曉飛留下的麵包車痕跡。”蓬鈞說:“可是很奇怪,為什麼隻有一輛車的。”
如果有人清掃過遮掩車痕,那這裡應該一輛車的痕跡都沒有。
既然沒有清掃,那就至少應該有兩輛車。
雷曉飛的麵包車,以及來接人轉運的車。
這是清掃痕跡,不是定期打掃,沒有三天一次,五天一次的道理。
“這隻能說明,這個地方離得很近,無需再次換車。”安暖低聲說:“走路就能到達的地方。”
要麼很近,要麼,車完全開不進去。
安暖有一個瘋狂的想法。
在這裡放上一把火,燒一燒,裡麵就亂了。
但是放火燒山,牢底坐穿,這事情安暖不敢乾。萬一控製不住,這損失太大了,她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為了掩人耳目。
曲嘉和蓬鈞開始裝模作樣地砍竹子。
砍著呢,有人走了出來。
是食堂裡的一位師傅,剛才還給在窗口給他們打飯來著。
師傅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他手裡拎著個桶,好像是出來倒泔水的。
這個年代的生活垃圾少,環保意識也沒那麼強,特彆是農村,喂了雞鴨鵝之後,剩下不能溶解的殘留物很少,隨便丟丟就行。
林場就更是這樣,隻要不是火種,想丟什麼,隨便丟丟。
不過師傅大概從沒見過在四號門口砍竹子的,好奇地走了過來。
“幾位同誌,你們這是在乾什麼呀?”
三人停下了動作。
“你是打飯的師傅。”安暖說:“我聽人喊你,時師傅。”
“對,我姓時,我記得你,剛才在咱們食堂裡吃飯的幾位。”
安暖帶著曲嘉和蓬鈞,那就是俊男美女,所到之處想要不引起人注意是很難的。更彆提又是陌生麵孔,他們就沒想低調,因為無論怎麼裝扮,也不可能低調。
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坦然更不容易被懷疑。
“對,我們是來實地考察的,想要投資林場,做生意。”安暖自然地上前,給時師傅打煙。
時師傅推辭了一下,接了過去。
“時師傅。”安暖道:“咱們食堂裡,夥食還挺好的啊,有肉有雞的。”
“可不是。”時師傅說:“老板有錢,也舍得,不但真材實料,味道不比外麵飯館的差,價格可便宜多了。”
“是,確實便宜。”安暖順著說:“這附近的人能在林場裡工作,實在不錯。”
曲嘉也放下砍刀,過來聊天。
這個時候出來的人,很難說是乾什麼的。
安暖一邊聊,一邊不經意的看他從裡麵拎出來的桶。
桶裡就是一些邊角料的泔水,什麼菜葉子菜幫子雞骨頭之類。
安暖給了蓬鈞一個眼神。
蓬鈞點了點頭。
明白。
雖然他們不是相處很久的戰友,但是在這一瞬間,竟然也有了默契。跟明白人做事,就是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