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院外,勇武營人人興奮不已。
那一日,周景明當眾布置戲台,讓他們禦廷司難堪的情景,大夥可都記著呢。
如今何使官精心布置,狠狠坑了周景明一道,眾人自然是心頭舒暢,喜從心來。
不過,隨著坑周景明所產生的喜悅逐漸散去。
勇武營的幾位行走,登時發現了“倒周計劃”裡麵的其他細節。
呂直興奮道:“你們注意看使官旁邊那位女郎了嗎?使官從頭到尾牽著她的手,一刻都舍不得鬆開。”
劉富羨慕不已,感慨道:“我說使官為什麼不喜歡去教坊司。有那種國色天香的女郎陪著,換我,我也不去教坊司花冤枉錢。”
高玥不想理這兩個膚淺的家夥,道:“那個人是使官請來的幫手,你們怎麼老是把事情想歪了?”
“都牽上手了,還能是單純的幫手嗎?”
“是啊,使官年輕氣盛,家境不差,但我們至今沒聽說過成親之類的事情,這在他這個年紀本就不正常。現在他有相好的女郎,不是很好的開始嗎?”
高玥歎了口氣,想起某個同樣和何書墨關係很好的嬌小少女,有些擔憂地說:“好是好,我隻是怕……”
“你怕啥?”
我怕好事太多,反而變成壞事了……
教坊司露麵的少女神通莫測,今天這個女郎武道不凡,使官他硬實力隻有九品,真能壓得住這一位又一位女子天驕嗎?
……
何書墨倒是沒有高玥想的那麼長遠。
他此時此刻,主打一個及時行樂。
“何書墨……”
“嗯?”
“周景明的事情塵埃落定,現在也不用飛簷走壁……你……那個……差不多……可以鬆手了吧?”
寒酥小聲提醒某人。
她的手現在還在某人手裡攥著呢。
看他那樣子,隻要她不說話,就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
但她不可能永遠不說話的,因為娘娘現在還在宮裡,等著她快點回宮彙報計劃進展呢。
事關禦史台,貴妃娘娘相當重視,不想出任何差錯。
寒酥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何書墨再不做出表示,就太不識趣了。
他最後捏了捏寒酥的小手,然後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
寒酥作為江左厲氏,為自家嫡女精挑細選的陪嫁丫鬟,姿容氣質,樣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她三觀很好,沒有尋常丫鬟的勢利,和捧高踩低的架子。
更重要的是,她性格不悶,知足好哄,活潑善良,甚至勤儉持家。
經曆過地球魔幻版本的何書墨,如果說不喜歡寒酥這樣的女郎,那是純在裝犢子。
但何書墨自己心裡也明白。
在楚國當前的社會下,嫁娶之事,不單是個人的事情,還是家族的事情。像周景明和顧月柔這樣的例子,在楚國顯貴階層司空見慣。隻不過大多數夫妻,沒他倆這麼極端而已。
寒酥是女反派的陪嫁丫鬟,同時也是她最重要的心腹之一。
想娶寒酥,隻有兩條路。
一條是娶厲元淑,這樣寒酥作為陪嫁,自然而然跟著她家小姐來到何府。但這一條太難了,貴妃娘娘傲視天下,權勢、武道、容貌,樣樣巔峰造極,無可挑剔。便是自信如他何書墨,都沒有太大的把握。
另一條現實一點,隻要他能給貴妃娘娘提供遠超寒酥的價值,就有可能說服她把寒酥讓出來。
不管怎麼說,何書墨都打算抱著女反派的大腿,繼續發育。
他不是那種,“有一種愛叫做放手”覺得自己“暫時配不上xx”就故意疏遠彆人,不去說話的人。
相反,何書墨認為他是龍的傳人,配得上任何楚國女郎,隻不過因為小火龍是後期英雄,需要一點發育時間。
“天黑路滑,姐姐慢走。”
何書墨送寒酥上馬車。
寒酥一言不發,坐上馬車,但久久不喊駕車。
何書墨又道:“下次我再進宮,姐姐想吃什麼口味的點心?”
這時,寒酥才道:“甜一點的就行。”
“好嘞。走吧,彆讓娘娘等急了。”
“嗯。駕車。”
皇宮的馬車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某個男人的身影,寒酥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窗簾。
她最終還是接受何書墨買的點心了。
但是,現在的她卻一點都不糾結。
為什麼不接受呢?
反正何書墨錢已經花出去了,要不回來了。
而且她的小手,被某人莫名其妙地牽了兩個時辰。
某人平白占了她這麼大的便宜,她吃一點某人買的糕點,總不算過分吧?
“過分也要吃!就吃就吃!”
寒酥惡狠狠地想。
……
皇城,玉霄宮,錦繡殿,貴妃寢殿。
厲元淑倚在鳳床上,身姿妖嬈,她單手托腮,無趣地翻看百官遞送上來的奏折。
目前手上的這本奏折,又是罵她的,看了一眼書名,翰林院馮啟。
老熟人了。
不過,這一次馮啟用的詩確實不錯。
“贈楊正道?許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書院才子。詩才倒是很好,就是便宜楊正道這個老學究了。彆人費勁心力想名留青史,這個老家夥,硬蹭小輩的詩名,也不害臊。”
“娘娘。咱們的計劃順利完成,如果不出意外,周景明從明日開始,就會用儘手段對付嚴文實。”
玉蟬現身道。
“嗯。給他準備的線索都做好了嗎?”
貴妃娘娘鳳眸低垂,緩緩翻閱手中的奏折,語氣隨意地宣告周景明的死期。
仿佛對她來說,所謂的朝廷四品高官,與她華美錦衣上的灰塵並無任何區彆。
二者都是彈指可滅。
“都準備好了。按照您和……那個何書墨的意思。將周景明的視線引到嚴文實倒賣軍需和勾結敵國上麵。不過這兩項都缺乏實據,需要他自己無中生有,補充關鍵證據。”
“好。”
厲元淑輕輕頷首,她對於玉蟬的做事風格,還是極為放心的。
“對了,寒酥怎麼還不回來?”
貴妃娘娘關心了一嘴她的小丫頭。
畢竟按照她的預估,寒酥此時應該到寢殿了才對。
玉蟬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回娘娘,寒酥可能會被何書墨耽擱一會兒。”
“他呀。辦事不如你穩健,但忠心是有的,本宮不擔心他。”
厲元淑沒有多想,繼續翻看奏折。
玉蟬心道: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玉蟬相比寒酥內向得多,她做事利索,從來都不是多嘴的性格。
她相信小姐,覺得小姐既然不擔心,應該肯定有小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