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馳淵的聲音透過玻璃反射回來,"不如多在您身邊曆練幾年,看看有沒有當太太的潛質。"
"這麼說,你是不同意何家了?"榮莉端著茶,一口沒喝,茶湯已經涼了。
顧馳淵轉過身,輪廓如同刀削,"據我看,沈惜好像有喜歡的人。"
他緩步走回茶桌,居高臨下地看著母親,"不如您親口問問她,萬一她自己有主意,母親就不必操心了。"
榮莉的臉色微變,手中的茶盞輕輕一晃,幾滴茶湯濺在雪白的桌布上。
"喜歡的人?"她敏銳地捕捉到兒子話中的關鍵,"是誰?"
顧馳淵沒有回答,隻是抬手看了眼腕表,"我還有個視頻會議。"
他整理了下西裝袖口,"司機送您回彆墅?"
……
二食堂在南大算是條件最好的餐廳。
球員們拿著獎牌,臉上仍帶著勝利的興奮。
沈惜穿著t恤和牛仔短褲,安靜地站在角落。
她本不想來,但作為禮儀隊的隊員,缺席反倒顯得刻意。
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她抬眼,正好對上不遠處枚枚的視線。
枚枚是拉拉隊的,聽說狂追陳一函,但被拒絕了。
她打扮得格外明豔,紅唇微揚,手裡捏著一紮啤酒,遙遙舉杯,眼底的挑釁毫不掩飾。
沈惜淡淡移開目光,心裡清楚——那杯可樂,不是意外。
“沈惜!”陳一函喊著她的名字,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我太高興了,來,乾個杯。”
沈惜拿著瓶元氣森林跟他碰杯,“再次祝賀啊!陳隊長!”
陳一函撓撓頭,“不喝啤酒嗎?多不儘興!”
有女生在旁邊起哄,“惜惜酒量特彆好,一般人喝不過她!學長,就彆挑戰了吧!”
陳一函微微笑,目光閃閃地看著沈惜,“有時間,我請你好好喝一頓。”
真是鋼鐵直男……
陳一函對沈惜的熱絡,直接刺痛枚枚的眼。
他還想跟沈惜多聊兩句,卻被隊友們起著哄拉走了。
陳一函滿臉遺憾地瞧著沈惜,眼神有點拉絲。
這一幕,撞進枚枚心裡,本來壓下去的那點醋意,又翻湧成醋海。
枚枚挺了挺胸,朝著沈惜走過來。
“哎呀,惜惜!”枚枚踩著高跟鞋走近,故作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真遺憾你差點沒能上台,不過幸好最後趕上了,不然多可惜呀?”
沈惜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微微一笑,“是啊,幸好有人幫忙。”
“幫忙?”枚枚挑眉,語氣意味深長,“看來你人緣不錯嘛。吊著陳一函,還攥著其他人……真是能耐。”
沈惜沒接話,隻是靜靜地喝飲料。
枚枚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哼一聲,“怎麼,還在怪我?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也跟你道歉了,你總不能一直記仇吧?”
——不是故意的?
沈惜心裡笑。
那杯可樂潑得精準,連角度都像是計算好的。
可她偏偏不能發作。
因為枚枚確實“道歉”了,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如果她再計較,反倒顯得她小氣。
“怎麼會?”沈惜彎了彎唇,語氣平靜,“小事而已。”
臨走前,枚枚看著陳一函,又上下打量沈惜,“挺不明白他看上你什麼……性格冷,脾氣軟,哪兒哪兒都軟綿綿的。”
……
大家今天高興,散場時將近十點。
沈惜準備走出食堂,一旁的朱珊珊哎呀了一聲,“包兒忘樓上了,等我一下。”
忽然狂風起,雨也來了。
沈惜沒帶傘,往雨棚下躲。
剛走兩步,陳一函舉著傘擋在她頭頂。
“腳腕怎麼樣?還疼嗎?”他問著,目光停在珍惜臉上。
“沒事了,好的挺快。”沈惜笑笑。
她的笑好看,還有酒窩。
陳一函臉一紅,望著點點雨幕,“我送你回寢室吧。”
正說著,身後有人喊陳一函。
回頭一看,是枚枚。
她一把拉住陳一函胳膊,“學長,我肚子疼,不能淋雨,你能不能送送我?”
一旁有學生起哄,“枚枚,我送你!”
枚枚全當沒聽見,眼巴巴地望著陳一函,“學長,我難受!”
傘下三個人,挺擠的。
沈惜挪了挪,雨落在肩膀上。
陳一函有些為難,“我,我想先送沈惜……”
先送?算了吧。
“枚枚是病號,更需要學長!我在這兒等朱珊珊,她好像帶傘了。”
沈惜的話很善解人意。
說完,她很自覺地退到雨棚下,“學長,快去吧。”
陳一函,“……”
枚枚很雀躍,搖晃著他的胳膊,“走吧,走吧,人家都說不需要你了!”
這時,朱珊珊也回來了,手裡拿著跟食堂借的傘。
陳一函見狀,跟沈惜點點頭,“那……我先送枚枚了,你們自己小心。”
……
沈惜舉著傘回到寢室。
朱珊珊跟她一路,嘴就沒停,“枚枚真綠茶!現在都什麼男人?陳一函沒原則,顧少眼神兒不行!這世上就我男朋友靠譜!”
沈惜問,“他眼神兒怎麼了?”
“主任介紹你的時候,顧馳淵一眼都沒看你……”朱珊珊抱不平。
沈惜突然停下腳步,路邊的玉蘭樹投下斑駁的影。
她不願意讓大家知道自己跟顧馳淵的關係,但他沒回應主任的話,又是另一回事。
“珊珊,你覺得我是彆扭矯情的人嗎?”沈惜有點不安。
“並沒有啊,你挺爽快的,就是話少。”
沈惜悶著頭,“好吧,我有時候自己這麼覺得。”
朱珊珊還在一旁念叨,“你看你,就是被顧少給打擊了。有機會我建議他掛個眼科,瞧瞧不是眼神兒真有問題。”
說著,朱珊珊挎住沈惜的胳膊,“我這樣說,你解氣不?!”
沈惜沉默了一下,見朱珊珊麵露擔心,便給她一個安慰的笑,“他是天上雲,我們是普通人。他記不記得我,有什麼關係?就算這一刻記得,總一天他會忘記的。”
說完這些,沈惜攏了下頭發。
她鼻頭紅,眼睛濕潤潤的,風一吹,發絲揚,楚楚可人的美。
朱珊珊突然一把抱住她:"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的。"
她能感覺到好友還是有些失落,"你說得對,顧少那樣的人,和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
回到寢室,推開門,朱珊珊把包往床上一扔,"我先去洗澡了,一身汗難受死了。"
沈惜想起早前母親生病的事,撥電話給護工,“我媽媽怎麼樣?”
“上了激素,咳嗽好多了,這會兒睡了。”
沈惜看看時間,“這會兒太晚了,明天我過去一趟。”
“你媽媽迷糊時一直喊你爸爸名字,還要穿新衣服,說要去領證結婚……好姑娘,我瞧著你來了也沒什麼用,不如叫你爸來。醫生說,病人情緒不穩定,會影響治療效果……”
護工語氣挺無奈的。
掛了電話,沈惜打給沈文川。
用戶無法接通,撥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狀態。
朱珊珊擦著頭發出來了,“惜惜,你洗吧。”
沈惜剛想換衣服,顧馳淵來了電話,“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