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夏詩雅臉色驟變，慌忙掛斷手機視頻。
蘇念看著黑掉的屏幕，忽然笑出聲，不過是一通視頻，就讓對方慌了手腳，這種“現世報”的爽利感，比畫多少道驅邪符都更讓人暢快。
隻是樂極生悲，氣血翻湧，咳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身體不好，這些陌生視頻以後不要接了。”李警官把手機塞進她手裡，語氣放軟。
“以後記住，遇到不公就找警察，彆自己硬扛。”
與此同時，蘇家彆墅的水晶吊燈下，夏詩雅的手機“啪嗒”掉在羊毛地毯上。
她一時間慌了神，不過是個替代品的短命鬼，竟還勾搭上了警察，怎麼辦？
她當即朝後廚跑去，“大姨！不好了！蘇念找了警察，說要來抓我們！”
夏婉月正小心嘗著廚娘熬製的補品，這是蘇悅每日都要喝的，被夏詩雅咋咋呼呼的聲音一驚，她手中的湯勺一抖，直接燙了嘴，疼得她直呼氣。
“慌什麼！”夏婉月沒好氣的抽過紙巾擦嘴，翡翠手鐲在腕上撞出脆響，“那個賤貨要能有那本事，隻管叫她來好了！”
“可是那個警察…”夏詩雅攥著手機，“他說要以侮辱誹謗罪抓我！大姨，我不管，那可都是煜哥哥…”
夏婉月白了她一眼，夏詩雅的聲音弱下去，“蘇煜城讓我做的，和我沒關係……”
邊上的廚娘早早就出去了，隻留下兩人。
“閉嘴吧，真是上不了台麵。”夏婉月小心地將花費六個小時熬製好的補品，放入帶著鎏金花紋的食盒中。
“當初我說讓你彆留痕跡，是你不聽！”她壓低聲音，“現在記得把那些和蘇煜城的對話錄音保留好。”
她冷笑一聲，“他以為自己是蘇家嫡子就了不起了？老爺子當年能不聞不問讓蘇念流落在外二十來年，如今也能把他從族譜上劃掉。”
夏詩雅不知為何，想起蘇念養父母車禍那晚，是蘇煜城親自給司機打的電話，說“手腳乾淨點，死活不論。”
等他掛了電話，她聽到句呢喃，“悅悅，放心吧，阿姨心善，但我不一樣，你會好好活下去的…”
此刻，再看看大姨雍容間透出的慈眉善目，她背後忽然發涼。
見夏詩雅臉色不好，夏詩雅柔柔一笑，“你乖乖聽話，我既然答應你媽媽好好照顧你，等這事解決了，就讓老爺子認你做乾孫女，有蘇家這個招牌在，你還怕沒好日子？”
夏婉月將亂七八糟的思緒儘數拋去腦後，揚起如以往那般又傻又甜的笑容道：“我就知道大姨對我最好，我來給悅悅端上去吧。”
“知道這多貴嗎？你毛手毛腳的，翻了怎麼辦？”夏詩雅嘴角溢出輕蔑，轉身離開，獨留身後收斂表情的夏詩雅。
書房裡，老爺子蘇明遠接著電話，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紋，“您放心，這事兒我心裡有數。這些年全仗您照拂，哪能讓您還跟著操心？我會叫嘉樹處理好的。”
蘇明遠掛掉電話的瞬間，臉上的笑意便消散一空，隻餘下深壑般的皺紋裡藏著的陰鷙。
桌上一疊雜亂的資料，他乾癟如枯枝的指尖停在“蘇念”二字上，那是用紅筆圈住的名字，最終還是在二十多年後成了紮進蘇家心口的一根刺。
等蘇嘉樹得了消息趕回來，得來的是蘇明遠劈頭蓋臉一通罵，“怎麼回事？！怎麼這點小事竟還把警察給扯進來了！不知道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和警察打交道嗎！”
“爸，這事真不怪我……”蘇嘉樹的辯解在蘇明遠摔過來的鎮紙前戛然而止。
“不怪你？”蘇明遠的拐杖重重敲在木地板上，“當年你非要把那野女人娶回家，逼死我給你選的媳婦，現在又管不住自己的女兒！”
蘇嘉樹的後槽牙咬得發酸，想起蘇念母親臨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恨，而是憐憫，仿佛在看兩個跳梁小醜。
“她和她媽一樣，骨子裡都是反骨。”他低聲嘟囔，“當年就該讓她和那女人一起淹死在河裡。”
“我這就去處理…”
“光知道嘴上說！”蘇明遠臉色鐵青，“要不是海市有人通風報信，錦城這邊鬨翻天你都不知道！”
“趕緊和警局那邊溝通下！儘早壓下來。”
蘇嘉樹嘴上應著，心裡卻不以為然，壓根沒把蘇念當回事。
所以隔天開盤後，蘇家恒樹集團的股票毫無征兆地暴跌這種可能性，他也壓根不會想到，當然這是後話。
趁熱打鐵的蘇念，將所有的證據一股腦的，甚至包括她能記起的，原主所有的社交媒體賬號通通給了警方。
無事一身輕的蘇念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瞥見香燭店的紅燈籠在風中晃了晃。
忽然，她靈光一閃，冒出個大膽的念頭，猛地一拍車門：“停車！”
把正在開車的李耀成嚇了一跳，警車急刹在香燭店門口。
不明所以的李耀成警惕地朝她的方向看去，“怎麼了？”
蘇念盯著香燭店招牌，指尖摩挲著衣角，頗有些靦腆道：“李警官，你說‘有困難找警察’，這話算不算數？”
李警官隻是露了個臉，就這麼好用，要是錯過了，那太可惜了呀~
李耀成挑眉，看到她發亮的眼神：“算。你又有什麼‘困難’？”
她推開車門，幾乎是用跳的下了車，讓李耀成下意識伸手，生怕她又摔，還好這回她站的是穩穩當當。
“我想請你幫個忙，陪我去趟香燭店。”
李耀成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確定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後，頂著一腦門黑線跟在蘇念身後，進了那家掛著“百年老店”招牌的香燭店。
“喲，怎麼又回來了？咱可先說好了，貨既售出，概不退還啊。”鐘老頭正屏息凝神臨摹《度人經》，聽到動靜隻抬了抬眼皮，手腕仍穩穩懸在宣紙上，連筆鋒都沒舍得挪半分。
至於身著警服的李耀成在他眼裡，和尋常客人並無區彆。
蘇念望著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難免有些失望，不說會像夏詩雅那樣，一見警察就心虛緊張得手足無措，至少也該客氣下吧？
怎麼這老頭半點麵子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