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沉沉地壓下來,吞噬了天光,也淹沒了聲音,萬物仿佛都陷入了無邊的混沌。
驀地,一道雷電猝然撕裂了這凝固的墨色天幕。
僅僅一瞬,卻如天神揮動巨刃,將世間輪廓釘入慘白。
雨點隨即砸落,化作狂瀉的喧囂瀑布,為這墨色傾盆的天地增添著難以言喻的威壓。
一股強大的寒氣瞬間彌漫開來,將整個山洞覆蓋。
又是一道雷電落下,那是一道水桶粗細的紫色雷電,直直地朝著山洞劈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飛身出洞,迎向那道雷電。
他手中握著一把短刀,刀上隱隱透著一股冰藍色的光芒。
轟!
刀身與雷電相交,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緊接著,雷電再次接踵而至。
這一次的雷電比之前更加粗壯,蘊含的力量也更加強大。
他高高躍起,迎著雷電再次劈出一刀。
這一次,雷電與刀身碰撞產生的能量波向四周擴散開來,周圍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
當最後一道雷電落下時,仿佛一條憤怒的雷龍,咆哮著衝向男人。
他發出一聲怒吼,用儘全身的力量朝著雷龍劈去。
刀身與雷龍碰撞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然後,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煙霧散去,他手持短刀,屹立在原地。
短刀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刀身之上仿佛有雷電在流動。
周圍的樹木在短刀散發的帝威之下微微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腳步猛地一踏,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前方。
手中的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伴隨著呼嘯的風聲,一道刀芒朝著前方的空地斬去。
刀芒所過之處,地麵被生生劈開一道深深的溝壑,塵土飛揚,周圍的樹木被強大的氣流吹得東倒西歪。
他站在山穀中的一塊巨石之上,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周圍的空間。
刀在他的手中輕輕顫動,似乎在與他進行著某種交流。
突然,他猛的睜開眼睛,手中的刀以一種奇異的軌跡舞動起來。
他的身體也仿佛融入了周圍的空間之中,變得虛幻不定。
隻見他朝著天空揮出一刀,一道璀璨的刀芒衝向天際。
這刀芒在上升的過程中不斷分裂,化作無數細小的刀芒,如同漫天繁星般閃爍。
然後,這些細小的刀芒突然朝著一個方向彙聚,狠狠地朝著遠處的一座小山切去。
隻聽一聲巨響,那座小山瞬間被切成無數碎塊,石塊四處飛濺,整個山穀都回蕩著巨大的轟鳴聲。
刀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就像他此刻的眼神一樣,犀利而冷酷。
“無人可以抹殺吾,天道也不行!”
他看著自己丹田處有些暗淡的金色小人喃喃道:“此處靈氣稀薄,看來要儘快找幾塊靈玉了,不然沒辦法幫汝報仇……”
……
城南玉石市場,人聲鼎沸,塵土混雜著汗味與原石特有的土腥氣撲麵而來。
巨大的棚戶區下,攤販林立,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翡翠原石堆積如山,蒙著厚厚皮殼,沉默地等待著被人剖開命運的瞬間。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解石機刺耳的切割聲交織成一片嘈雜的海洋。
陳默信步其中,與周圍那些或緊張、或貪婪、或經驗老道審視石頭的賭客截然不同。
他步履從容,目光平靜,仿佛隻是來逛一個普通的菜市場。
元嬰修士的淡然氣場,讓他在這喧囂混亂的環境中,如同一塊溫潤的玉石,格格不入,卻又隱隱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他並未立刻動用【混沌金瞳】,而是先以普通人的視角觀察,感受著這凡俗欲望最熾熱也最殘酷的熔爐。
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輕柔地覆蓋著周圍十米的範圍,過濾掉無用的噪音,精準捕捉著攤主們的心跳、呼吸頻率的變化,以及他們與熟客之間那些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
這些都是判斷石頭價值虛實的“場外信息”。
“喲,這不是……陳默嗎?”
一個帶著明顯譏誚和優越感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陳默的觀察。
一個穿著花哨襯衫、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的黃毛青年,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擋在了陳默麵前。
他叫劉浩,“陳默”前公司一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同事,仗著家裡有點小錢,以前在公司就喜歡對陳默這種“老實乾活”的指手畫腳。
王磊得勢時,他是最忠實的狗腿子之一。
劉浩上下打量著陳默,嘴角的譏笑更濃了:“嘖嘖,聽說你被王哥……哦不,被王磊那孫子坑慘了?卷鋪蓋滾蛋了?怎麼,現在混不下去,跑來這撞大運了?”
他故意把“撞大運”三個字咬得很重,引來旁邊幾個跟班哄笑。
他懷裡的女人也掩著嘴輕笑,眼神輕蔑地掃過陳默。
陳默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眼前隻是一團礙眼的空氣。
他的目光越過劉浩,落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那裡堆著幾塊被當作添頭,幾乎無人問津的灰白沙皮殼廢料,表皮粗糙,裂紋遍布,在行家眼裡屬於“狗屎地”,一文不值。
然而,在陳默的神識感知中,其中一塊約莫籃球大小,形狀不規則的原石內部,卻蟄伏著一股極其精純內斂的冰涼生機,如同沉睡的寒潭。
更奇異的是,這股能量外圍,包裹著一層致密到近乎隔絕探查的石殼,正是這層殼,完美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讓開。”
陳默的聲音平淡無波,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劉浩被他這無視的態度激怒了,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麵子掛不住。
“嗬,裝什麼大尾巴狼!”
他往前一步,故意用肩膀撞向陳默,“窮鬼就有點窮鬼的覺悟!這種地方也是你能玩的?小心把褲衩都輸掉!看見沒?”
他得意地拍了拍自己剛花五萬塊買下的一塊黑烏沙皮石頭,石頭表皮有幾處鬆花,看起來確實有點盼頭,“這才叫玩石頭!你也就配看看那邊沒人要的垃圾堆!”
他手指指向的,正是陳默看中的那塊廢料角落。
周圍一些看熱鬨的人也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大多帶著看笑話的神情。
一個落魄的打工仔,被富二代當眾羞辱,在這賭石場裡是喜聞樂見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