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在床上躺了七天,石九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胸口處的肋骨還沒有長好。
這一天,川芎攙扶著石九出門曬太陽,見南宮雨也在院中的石桌旁坐著。
幾天沒見,南宮雨的臉色有些蒼白,一條手臂被吊在脖子上,她的手臂上的傷有點重。
看到石九,南宮雨皺了皺眉,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又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南宮姑娘。”石九笑著打了個招呼,南宮雨點了點頭,看了石九身旁的川芎一眼。
“你們先聊,我去端些茶水過來。”川芎說道,人已經轉身向後麵的房間走去。
相處了幾天,幾人已經很熟悉了,石九也知道了這川芎乃是一個孤兒,自小便被裴老頭收養在身邊,教她醫術,看得出來川芎在這方麵很有天賦,至少石九看得出來,裴老頭對川芎這個徒弟很滿意,幾乎就是當自己的親孫女來看的。
這幾天裴老頭進山采藥,石九他們都是川芎在照顧的。
看了眼南宮雨懷中的小狐狸,石九挑了挑眉,笑道,“沒想到這小家夥居然也命大逃過了一截!”
南宮雨聞言,伸手撫了撫小狐狸身上的皮毛,許是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微微低了低頭。
這時,川芎端著一個茶壺和幾隻茶碗走了過來,將托盤輕輕放在桌上,親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說是茶,水裡麵泡的卻是依蘭山中一種常見的草藥,名為回春草,隻生長在山中枯木上麵,每年春天冒芽,也算是一種藥材,拿來泡水喝有些清心靜意的作用。
石九道了聲謝,拿起茶杯飲了口,味道有些甘苦,但卻比之前在軍中喝的那些粗茶好多了。
南宮雨用沒有受傷的手臂也拿起了一杯輕輕抿了口,似是不喜這草藥的味道,微微皺了皺眉。
“川芎姑娘,那人怎麼樣了?”石九放下茶杯,向剛要離開的川芎問道。
川芎回過身,輕輕的說道,“他剛剛醒來,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隻是想要徹底恢複還需要些時日。”
“大概需要多久?”石九問道,如果呂正方恢複的快的話,那他和南宮雨就要早作打算了。
川芎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不能確定,爺爺進山采藥了,如果能找到需要的藥材,那呂公子恢複的應該能快一些,但具體需要多少時日還要看呂公子自己的情況了。”
石九點了點頭,眼中有些憂色。
“川芎姑娘,”南宮雨放下茶杯,在一旁笑道,“我觀你和裴老爺子的醫術不像是普通的江湖郎中,不知姑娘師承何派,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報救命之恩。”
石九聞言,也被勾起了興趣,片頭向川芎看去。
川芎搖了搖頭,說道,“爺爺從來沒有和我說起過這個,從小時候起就我和爺爺兩個人一起生活,出了一些病人和傷者,很少見到爺爺有和其他人來往。”
“哦!”南宮雨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石九倒是不怎麼在意,山野高人自然要有與尋常人不同的地方。
“姑娘可知老爺子名諱,想他如此醫術,在江湖上定然不是籍籍無名之人,姑娘不妨說來,看我聽沒聽說過。”南宮雨說道。
川芎,“爺爺有時候和一些朋友書信往來,信中稱呼爺爺為裴敬,這應該就是爺爺的名諱了。”
川芎尚未說完,南宮雨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驚嚇之下,懷中的小狐狸差點沒跑出去。
“裴敬!”南宮雨有些激動地說道,“你說裴老爺子是裴敬?”
見石九和川芎都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南宮雨很快反應了過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坐回自己的凳子上,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早該想到的,姓裴,又有那麼高的醫術,這江湖上除了他還能有誰!”
“你知道裴老爺子是誰?”石九在一旁問道。
南宮雨看了一旁的川芎一眼,說道,“大名鼎鼎的藥王門人醫令裴敬,江湖上誰人不知,隻是裴老爺子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真正見過他的人很少罷了。”
石九聞言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裴老爺子居然會有這麼大的來曆。
藥王門作為江湖八大勢力之一,傳承久遠,雖然門內是一盤散沙的狀態,但門中卻有天地人三枚令牌傳承了下來,江湖上有人稱其為藥王令,也有人稱其為神醫令,因為藥王門中每一代的掌令弟子都是醫術高超之輩,平日裡行走江湖、救死扶傷,據傳都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藥王門上下都尊藥王令為最高權威,而由於門中弟子平日裡散居各處,彼此很少相識,是以往往都是認令不認人。
這一代的藥王令中,天醫令單林和地衣令王瑞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輩,天醫令單林一手銀針使得出神入化,不僅僅是醫術,武功也是江湖一流高手,江湖人稱其為生死針,就是說他手中的銀針能讓死人生,也能讓生人死。
至於地衣令王瑞,相比於他的醫術,他的凶名在江湖上流傳的更廣一些,隻因為他精於用毒,一手下毒的功夫鬼神莫測,死在他手上的人遠比他救的人多得多。
而人醫令裴敬相比於前麵兩人,雖然名頭沒有那麼響,但在江湖和民間卻有著非常好的聲譽,隻因他行走江湖常常無償的出手救人,遇到貧困人家,還會免費贈送草藥,因此在江湖上有了人醫草仙的名頭。
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居然得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藥王門人醫令相救,石九心中不由得有些慶幸。
川芎在一旁到時沒有太多驚訝,她自小跟在裴老頭身邊,基本上沒有涉足過江湖,對一些江湖勢力和成名人物自然沒有什麼感覺。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石九看向南宮雨,正好南宮雨也在向他看來,兩人視線相遇,有都偏頭錯開。
見川芎又走進了呂正方的房間,石九向南宮雨問道,“南宮姑娘,對這呂正方,你知道多少?”
想到呂正方,南宮雨的臉色不由得冷了下來。
南宮世家近些年雖然和官府走的很近,但依然屬於江湖勢力,對族中子弟的培養也多是按照江湖習性來,南宮雨行走江湖,雖說對一些禮數方麵不怎麼在意,但任何一名女子被江湖上聲名狼藉的淫賊抱著跑了那麼遠的路心裡都不會舒服。
雖然知道這樣問可能會讓南宮雨不愉快,但石九對呂正方知道的有限,現在 也隻能問南宮雨了。
冷哼了一聲,南宮雨還是緩緩的說道,“九年前呂正方第一次出現在大秦和西戎邊境,得罪了當地的城主,殺了城主一家的男丁後將城主的女兒和老婆擄走給。。。給糟蹋了,”畢竟是一名尚未嫁人的姑娘,有些話還是不好意思輕易說出口。
石九在一旁靜靜的聽著,頓了頓,南宮雨接著說道,“後來當地接連有女子失蹤,大家都懷疑是呂正方所為,其中幾家聯合起來追殺呂正方,卻被他給逃了出來,後來呂正方一路東來,幾年間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的清白,一開始江湖上經常有人聯手追殺他,但都被他逃脫了,後來死在他手上的人越來越多,敢來找他麻煩的人越來越少,這兩年江湖上很少聽到他的消息了,還以為他是被人給懲奸除惡了,沒想到在這裡又遇到了他。”
看得出來南宮雨很生氣,說話時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石九聞言,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天晚上追在呂正方身後的兩人又是什麼身份,我看那兩人的身手,應該不是一般人物。”
點了點頭,南宮雨說道,“沒錯,後麵的那一男一女,女子是長樂宮宮部的大師姐蕭苓,男子乃是西北上雍郡天狼堂的二公子魏廷,這兩人想必都是為了依蘭山中的異象而來,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淫賊呂正方。”
石九聞言不由得吸了口涼氣,暗道這呂正方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長樂宮和天狼堂,江湖八大勢力這一下子就得罪了兩個,現在再加上一個不弱多少的南宮世家,這下有的受了。
這時,呂正方的聲音從房間中穿了出來,“嘿嘿,說到長樂宮的那位蕭大美女,那身段、那皮膚,嘖嘖,除了脾氣火爆了點,其他那真是沒得說,哪像你南宮家的姑娘,抱著都燙手。”
雖然聲音中還透著些虛弱,但話中的調侃意味卻是一點兒都沒少。
石九聞言偷偷的向南宮雨看去,果然,隻見南宮雨的一張俏臉早已經泛起了鐵青色,撫摸在小狐狸身上的手不由得用上了力,小狐狸吃痛發出一聲輕叫,這才讓南宮雨反應過來。
見石九正在一副惡趣味的偷看自己,南宮雨大怒,說道,“看什麼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石九聳了聳肩,在那裡端起茶杯喝茶,南宮雨則是站起了身,向呂正方的房間走去。
果然,沒多久,房中傳來了川芎的驚呼聲,“南宮姑娘,你不能這樣!”
緊接著,便是呂正方的慘叫聲,聲音淒厲,石九在外麵聽著都忍不住心中發緊。
呂正方的慘叫聲傳來,周圍山林中不斷有鳥兒撲棱著翅膀飛向遠處。
。。。
依蘭山中,依然是那一片高高的懸崖旁邊。
石九跟著呂正方躍下斷崖後,南宮無雙派了人沿著斷崖和下麵的激流一路尋找了幾天都沒有發現石九三人的蹤影,但雖然心中不願意承認,但南宮無雙知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即便是落在激流中,幾天過去,生還的希望也非常渺茫了。
這件事首先因為長樂宮和天狼堂而起,兩家也都派了人來幫忙尋找。
“公子,”南宮無雙身後,一名老仆走來拱手道,“家裡傳來消息了。”
同時,將手中的一張紙條送上。
消息是從南宮世家動用信鷹緊急發出的,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出事,引起了南宮世家所有人的重視。
看過紙條上的消息,南宮無雙負手在身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帝國的軍械都是統一製造,除了那幾支特殊的軍隊,軍中所用器具都可通用。
當日他撿了幾支羽箭傳回家裡,也是抱著萬一的希望,而家裡麵傳來的消息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對方既然敢來,必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不會輕易留下線索讓他們追查的。
“林叔,搜索隊那邊怎麼樣了?”南宮無雙問道。
被稱為林叔的老仆躬身道,“還在找,現在已經順著那道激流找了不下百裡了,再往前,就要到白水河的上遊了。”
找了那麼久還沒有找到,大家都知道石九幾人有些凶多吉少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南宮無雙說道,頓了頓,又提醒道,“不要隻是沿著河道找,河道附近的人家也去問問,看是不是被周圍的人家給救了。”
林叔,“已經安排下去了,一隊負責河道,一隊沿著兩岸的山林搜尋,隻要小姐在周圍出現過,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點了點頭,南宮無雙看向遠處的連綿群山,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