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遊俠
石九和彭天壽吃完出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開始黑了下來。
“公子,您慢走。”石九伸手接過酒樓門口的小廝遞來的馬韁,牽著馬在街上慢慢的走著。
彭天壽在後麵順手拋給小廝一塊小小的碎銀子,頓時惹得小廝連連拱手相送。
牽著戰馬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石九隻感覺心中有無限的滿足。
不同於斬下碧魯的手臂獲得了天大的軍功,石九隻感覺此時心中充滿了安寧,祥和的感覺,就連下午被白子衣破壞的心情此時也都不見了。
彭天壽牽著馬跟在石九後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能感覺到石九像是放下了什麼,整個人都顯得輕鬆、飄逸了不少。
在朱雀大街上拐進了一個小巷子,從這裡能直接走到將軍巷所在的那條街上。
走了沒多遠,前麵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石九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條小巷子已經算是有些僻靜的地方了,而且這周邊居住的都是豪門大戶,誰又會在大晚上的跑的那麼急匆匆的?
正疑惑間,迎麵跑來了一道身影,晚上小巷子裡並沒有等火,石九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但卻看道來人手中分明拿著一把長劍。
石九的眼神驟然眯了起來,身後的彭天壽此時也邁步上前,擋在了石九的身前,手中長刀“鏘”的一聲出鞘半尺,雪亮的刀身上泛著森冷的寒光。
迎麵而來的人見狀頓時定了下來,手中握著長劍在那裡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兩馬。
此時,後麵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著火把的亮光,六七個人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拿著長刀或者長劍從後麵追了上來。
“彆跑。”來人邊追邊喊道。
石九聞言頓時有些無語,沒看見人間在這裡好端端站著呢嗎?
“小子,看你還往哪兒跑?”後麵追來的幾人中,一個身材魁梧、麵上有一道疤痕的人冷聲道,“趕緊把東西交出來,爺我給你一個全屍,不然,哼哼。。。”
說著,揚了揚手中的長刀。
這時,借著火把的亮光石九才看清楚了中間這人的長相。
隻見這人身上披著一塊青灰色的破布,上麵已經有了大大小小的十幾個洞,頭發用一根木簪子紮著,發梢都打結扭在了一起,整個人全身上下,也就手裡的那把劍還值點錢。
這時候被石九和刀疤臉圍在中間,這人顯得很是慌張,手中的長劍一會兒指向石九,一會兒指向身後的大疤臉,顯得很是慌張。
“這位兄弟,”前麵的刀疤臉向石九這邊抱了抱拳,朗聲道,“咱們兄弟乃是戶部侍郎司徒青顏大人府上的護衛,這小子偷了府上的東西,我們正要將他捉拿歸案,給兄弟帶來了不便還請多多包涵。”
刀疤臉見石九身穿學院的院服,囂張的氣焰也收斂了幾分。
石九聞言,不願插手這些官宦之家的事情,點了點頭,說道,“無妨,你們繼續便是。”
說著,向一旁的彭天壽示意了一下,向後退了幾步。
刀疤臉見狀點了點頭,一揮手,身後幾人頓時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
“彆過來,你們彆過來,我手裡有劍你們看到沒有,我可是會殺人的。”青年手中握著長劍在那裡左劈右砍,但卻都被人輕易的躲閃了過去,沒傷到人不說,反而引起了幾人的一陣大笑。
眾人看著這個青年人就像看一個笑話一般。
“嘭”的一聲,刀疤臉突然一腳踹在青年的肚子上,青年身子一躬,重重的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手中的長劍也“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上。”刀疤臉大手一揮,身後的幾人頓時一擁而上,對倒在地上的青年人開始了拳打腳踢。
青年人雙手抱頭倒在地上左右翻滾,儘力避開頭部和胸前的要害,但耐不住周圍的人比較多,時不時的還會挨上一腳。
“你你給我起來。”一名護衛伸手抓在青年的後頸,想要將他提起來,但沒想到一手提了個空,從脖領子裡麵抓出了一根細細的鐵鏈子來。
“什麼東西?”護衛伸手一扯,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鐵鏈子從中斷裂,一塊巴掌大小的泛著黃色的金屬牌從青年的胸前飛了出來。
“當啷”一聲,金屬牌掉落在地上,在周圍火把的映照下散發著一抹動人的光澤。
“金子!?”刀疤臉先是一愣,繼而反映了過來,伸手將地上的金屬牌撿起,拿在手中掂了掂,揮手將手中的金屬牌扔了出去,冷聲道,“臭小子,敢那一塊破銅爛鐵來騙老子,活膩歪了不成,給我打。”
青年眼看著那枚金屬牌淩空飛走,徒勞的伸了伸手,卻什麼也沒夠著,隻迎來了幾隻含恨而來的大腳。
眼看著那枚金屬牌向自己飛來,石九伸手我在手總,待看到上麵的紋飾,石九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枚金屬牌乃是一枚銅牌,左右有獅虎纏繞,正麵上有一枚盾牌,盾牌上有刀劍相交,背麵則是有一個‘令’字浮雕。
這分明就是一枚軍功令。
“住手。”石九突然開口道,手中拿著令牌邁步上前,眼看著石九走來,刀疤臉上前一步攬在石九麵前,沉聲道,“兄弟這是何意,難道司徒大人。。”
“滾,”石九不等他說完,一把將刀疤臉拍向一旁,來到倒在地上的青年麵前將手中的令牌舉了起來,問道,“這是你的東西?”
見令牌失而複得,青年一把將他搶回了手裡,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不要怕,”石九輕聲道,“告訴我,你這枚令牌是從哪裡得來的?”
抬頭看了石九一眼,青年囁嚅道,“是師傅給的。”
石九聞言點了點頭,問道,“你師父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師傅死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青年不由得留下了眼淚,抽泣著說道,“師傅死了,家裡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餓得厲害,隻好拿著把劍下山了,路上遇到了好多大神,他們都給我吃的。”
見這青年又哭又笑的模樣,周圍的幾個護衛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石九抬眼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迎上石九那淩厲的眼神,幾個護衛頓時都笑不出來了,對視一眼,紛紛向後退了兩步。
簡單的幾句話石九已經能夠想到這人的身份,這應該是江湖上一個門派的弟子,因為門派衰落,不足以維持門中弟子的生計,在最後一任門主死後門中弟子紛紛流散江湖,這些人在江湖上有一個專門的稱呼,叫做‘遊俠’,眼前這名青年應該也是一名遊俠,隻是混的這麼淒慘的遊俠石九到還是第一次見。
這時刀疤臉也想到了這青年的那枚令牌恐怕有些不尋常,想要上前說些什麼,但對上石九那淩冽的目光,到嘴邊的話有咽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石九向躺在地上的青年問道。
“我叫醜牛,師傅和山裡的師兄都這麼叫我。”躺在地上的青年人說道。
石九聞言拍了拍醜牛的肩膀,輕聲道,“好,醜牛,你以後就跟著我好不好?”
愣愣的看了石九很久,醜牛點了點頭,說道,“好”,聲音很是堅決。
石九點了點頭,一旁的彭天壽上前將倒在地上的醜牛扶起來,說起來彭天壽之前的身份和醜牛應該很是相似,兩人都是江湖上的門派中人。
要知道在大秦雖然江湖上的門派相對比較自由,但門派若要參與生意經營的話必須得到朝廷的同意才行,不然隻憑借門眾弟子的供奉是長久不了的。
若不是石九為來鶴門等三家門派爭取到一枚軍功令,讓他們憑此可以涉及更多的生意經營的話,想來他們三家的現狀比醜牛所在的門派也好不了多少。
而醜牛所在的門派擁有軍功令還能落得如此下場,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其他原因,這就不是石九所能管得了的了。
石九轉身看向刀疤臉,說道,“他們拿了你們社麼東西,我替他賠了。”
“這。。。”刀疤臉看著石九,麵上有些為難,看到石九那有些不善的目光,這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麼,隻是今天家裡麵老爺子過壽,這小子不知怎麼的偷偷溜進了廚房偷吃了好些東西,在下這才追出來教訓一頓。”
聽到隻是為了遊一些吃的東西就要沿街追打一個身懷軍功令的人,石九臉上頓時泛出了怒色。
待看到刀疤臉麵上的惶恐神色,石九深深的吸了口氣,冷聲道,“現在人你們已經打過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看了身後的周牛一眼,刀疤臉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招呼一旁的幾名護衛一溜煙的向來路走去。
石九轉身為醜牛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勢,見隻是一些瘀傷,並沒有傷到骨頭,這才點了點頭,將醜牛扶上戰馬做好,這時彭天壽也從一旁將醜牛的長劍撿了過來,石九將長劍插在馬鞍上放好,這才牽著馬向將軍巷裡走去。
身後不遠處,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看著石九離去的背影久久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