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九十萬
碧魯和第五謹言最後的商談結果如何無人知曉,但自那以後,第五謹言和拓跋遜便再也沒有走出過雲中城。。。
依蘭山中。
川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石九已經將裴敬的屍體葬在了院子的一角,一個新堆起的墳包前麵插著一塊木板,上麵寫著“裴敬之墓”四個大字。
若不是知曉之人,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名動一時的江湖神醫居然會如此寒酸的葬在這樣的荒山野嶺中。
石九此時正跪坐在墳前燒著紙錢,川芎從後麵走了過來,在一旁跪下,伸手從一旁拿過一遝紙錢默默的扔進了身前的火盆中。
石九抬頭看了眼麵色憔悴的川芎,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川芎聞言,向火盆中放紙錢的手不由得顫了顫,雙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見川芎一直沒有說話,石九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之間的氛圍一時間有些尷尬。
“你若是不方便,我不會麻煩你的。”過了良久,川芎才輕輕的開口道。
石九聞言愣了愣,沒想到川芎昨天居然聽到了裴敬臨死前對自己的囑托,搖了搖頭,石九說道,“我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剛才問你也是向聽聽你的想法,你若是不願意和我一起走,我也不會勉強你。”
想了想,石九又說道,“我在軍營中認識一位老軍醫,醫術很好,我自小也是在他那裡長大,你若不介意就先去他那裡待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我們到時候再做打算,如何?”
川芎聞言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紙錢放入火盆中,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又有淚珠緩緩的淌落。
石九見狀緩緩起身向彭天壽幾人所在的地方走去,川芎要和他們同行,有些事情還要儘快做出安排。
“將軍。”見石九走來,正圍在火堆旁的彭天壽和李信等人連忙站了起來躬身行禮。
石九擺了擺手,對幾人說道,“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是。”彭天壽幾人立即領命而去,沒多久,周圍的士卒們便開始動了起來。
石九在蠻牛群聚集的地方找到了藍眼睛,看了看他身後那頭縮頭縮腦的蠻牛首領,向藍眼睛問道,“我和你川芎姐姐馬上就要離開了,你準備怎麼辦,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藍眼睛聞言不由得默了默,看了石九一眼,又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後的蠻牛首領和臥在單林中休息的蠻牛群,眼中滿是糾結。
石九見狀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留下來也好,以後有什麼事就去平成找我和你川芎姐姐。”
說完便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沒多久,後麵腳步聲傳來,藍眼睛從後麵追了上來,手中還拿著一支尺餘長的蠻牛角。
“這個送給你。”藍眼睛將手中的蠻牛角遞給石九,說道。
石九見狀不由得挑了挑眉,看著眼前這隻蠻牛角,麵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石九伸手接過,藍眼睛深深看了石九和後麵的川芎一眼,轉身向山林中走去,沒多久,山林中有轟隆隆的蹄聲傳來,藍眼睛帶著他的蠻牛群先石九一步離開了。
石九把玩著手中隱隱泛著光澤的蠻牛角,看向蠻牛群離開的方向,眼中也有些複雜。
沒多久,石九一行也啟程離開了這處院子。
端坐在馬背上的川芎臨行前忍不住回頭看向這個自己居住了近十年的房子,眼中滿是不舍。
三日後,石九一行終於走出了依蘭山,看到外麵開闊的田野和平坦的道路,四千餘人心中皆是鬆了口氣,在山林中那種壓抑的氛圍下,呆的久了會很容易讓人產生心裡陰影的。
走出山林便意味著徹底進入了大秦的境內,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的關注著身後的追兵和山林中暗伏的殺手,一行人心中都輕鬆了不少。
找準方向後,四千餘人在官道上踏馬而行,向著平成的方向絕塵而去。
一麵紅底黑字的大旗也被展了起來,上麵一個鬥大的‘石’字隨著眾人前行,在風中獵獵飛舞。
等到天色將暗時,石九一行終於遠遠的到了輕羽營的駐地。
“將軍,我們快到家了。”李信策馬行在石九身後不遠處,遠遠地瞧見輕羽營的駐地,向石九笑道。
“是啊,在外麵跑了那麼久,總算是回來了!”張紅在一旁有些感慨的說道,“想當初出城的時候上萬個兄弟,如今回來的隻有四千多一點,一多半的兄弟倒在了外麵,唉。。。”
張紅忍不住歎了口氣。
周圍的樊大英和木含等幾名千夫長聞言麵上也都有些黯然。
石九聞言默了默,回頭看了身後的士卒一眼,大家的麵上滿是回家的喜悅。
“老規矩,”石九沉聲向李信等人說道,“回營後清點完畢,每人有三天假期,大家都到城裡好好玩玩。”
跟在後麵的李信等人聞言麵上皆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們等的就是石九的這句話。
沒多久,這個消息便在後麵的士卒中傳了開來,頓時收到了士卒們的一眾歡迎,四千多人頓時嗷嗷叫著向不遠處的軍營衝去。
輕羽營門口,今天負責守衛的乃是十夫長張小三,眼看著換崗的時間就要到了,張小三正在琢磨著今天晚上夥房裡會有什麼飯菜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戰馬疾馳的聲音。
張小三頓時一個激靈站直了身子,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遙遙的看去,隻見一麵石字大旗正在半空中迎風招展,而在大旗下麵,不正是自己曾經遠遠見過幾麵的將軍麼!
張小三一個哆嗦,轉身衝營寨下麵的幾名士卒喊道,“快打開營門,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猶如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輕羽營的營地一瞬間便熱鬨了起來,士卒們或者一個一個的或者成群的從營帳中衝了出來,向營門口彙聚而去,麵上皆帶著激動。
“恭迎將軍回營。”百餘名留守的士卒在營門口紛紛單膝跪地,向石九抱拳道。
石九則帶著一眾人馬如一道黑色的旋風一般從營門口急衝而過,徑直向營中的校場而去。
馬蹄卷起的煙塵緩緩的消散在半空中。
校場的高台前,石九勒馬而立,轉身看向身後緩緩而來的四千餘名士卒,待大家重新列隊完畢,校場上漸漸安靜下來的時候,石九目光掃過,沉聲道,“下馬。”
聲音傳出,校場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嘩啦聲,四千餘名士卒的戰靴踏在校場上,頓時又激起了一陣沉悶的轟鳴。
自這一刻起,這些士卒們才算是真正的回營。
校場外,留守的百餘名士卒看著場中四千餘名士卒的身影,眼中滿是羨慕與感慨。
川芎和他們站在一起,這是她第一次進入軍營,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真正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的士卒是怎樣的一種氣勢,雙眼中滿是驚訝與震撼。
士卒們下馬站定,石九直接揮手讓幾位千夫長將士卒們帶回。
士卒在外征戰,回營後首要的事情便是休息,之後統計軍功、撫慰戰死士卒的事情自然有專人來做。
等幾位千夫長帶著各自手下的士卒離開校場後,石九看向此時正站在校場外等著自己的川芎,想了想,向川芎走去,說道,“今天天色已晚,你先在營中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帶前去老軍醫那裡。”
川芎看著石九,眼中閃過一抹特彆的光芒,剛才看到石九麵對數千名士卒的從容態度的時候,不知為何,川芎心裡覺得隻有這樣的石九才是真正的石九。
以前所見的石九雖也同樣真實,但相比於現在,卻是少了些什麼。
看著麵前一身魚鱗細甲的石九,川芎輕輕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石九揮手招過彭天壽,說道,“去給川芎姑娘安排一個營帳。”
“是。”彭天壽抱拳領命,向川芎拱了拱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川芎姑娘,請。”
深深看了石九一眼,川芎轉身跟著彭天壽走去。
石九則帶著成力等人回到了營中的大帳裡,離開了那麼久,還在大青山交過了手,如今回來了石九是必須要寫一份詳細的奏報遞交上去才可以的。
當天夜裡,石九的奏報還沒有寫完,李應同便從外麵直接闖了進來。
“出大事了!”李應同見麵第一句便直接如此說道。
石九聞言放下手中的毛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想,笑道,“什麼事能讓你這個斥候統領如此著急,說來聽聽。”
李應同沉聲道,“北蒙聯合賀蘭、高胡兩部,共同出兵九十萬,現正向著望海關進發。”
“什麼!”石九聞言豁然站了起來,震驚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李應同沉聲道,“兩天前我們就得到了消息,今天你回來,大將軍讓我來把這個消息告訴你,讓你做好準備。”
“做好準備?”石九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問道,“做好什麼準備?”
李應同看了石九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大將軍當時就是這麼說的,具體的你要去和大將軍當麵說了。”
石九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中隱隱想到了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