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黃易的手指看去，高尚書抬頭看到了客廳正中掛著的字畫：心懷正義，除惡無罪！
“這是……這是陛下的親筆？”
“看落款。”
嘶……
高尚書吸了一口涼氣，不僅是親筆，落款竟然還蓋了洪武皇帝印璽。
按下心中的激動，高尚書小聲問道：“侯爺，陛下這話的意思？”
黃易笑著說道：“陛下也是百姓出身，當然知道百姓最痛恨什麼。如果是義賊除惡，雖然有違大明法度，但卻於百姓有利，甚至於國也有利。”
高尚書皺眉道：“俠以武犯禁，這般肆意擅殺，豈能於國有利？”
黃易擺手說道：“不，天高皇帝遠，等著朝廷查到作惡者頭上，或許已經年過去了，期間不知又要添多少受害者。”
“所以若是真心為民除害，那對於朝廷來說，也是幫朝廷清理蛀蟲，豈不是有利？”
這樣啊……
好像有點道理。
高尚書畢竟是刑部尚書，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侯爺，這個口子一開，萬一江湖人肆意濫殺朝廷命官的話？或者有人栽贓陷害，豈不是大大的有害？”
黃易眼神銳利的說道：“我們六扇門就是乾這個的。”
“但凡你光明正大的殺人，然後把惡人的罪證放到麵上，事後我們自會調查被殺之人的善惡。若證實出來是幫朝廷除惡，那就不會計較此事。”
“可若是查出來冤殺好人，那我六扇門將追殺到底，絕不容情！”
高尚書點了點頭，“這讓我想起了去年長沙知府的案子，至今還是懸案。不過對方把長沙知府的罪證放在現場，證明知府是個十惡不赦的贓官，後來刑部也沒有再費力偵辦。”
黃易有些尷尬的輕咳兩聲，心說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高尚書唏噓道：“如此一來，百官頭上又懸了一把俠客之劍，唉……這官是越來越不好當了。”
黃易卻爽朗大笑：“如果官特彆好當，豈不是人人都爭著去當官？可他們真的是爭著為國為民嗎？”
這個……
高尚書老臉一紅，誰都清楚，真正為國為民的沒幾個，都是為了升官發財。
“若真是一心為國為民，朝廷、百姓都不會虧待他們。隻有心懷不軌者，才會戰戰兢兢。”
“是，侯爺您說的沒錯。”
黃易指著那副字說道：“堵不如疏，如果一味禁止江湖武者，隻會屢禁不止，甚至還會削弱我大明的武備。”
“百姓習武本不是壞事，學了武藝可以報效朝廷，也可以護衛自己，再不濟也能報個私仇。”
“我們六扇門存在的意義就是約束和引導，約束那些仗著武藝危害他人的歹徒，引導我大明百姓以武行俠，維護正義！”
“在陛下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天下無數江湖義士幫他看到，如此就沒人敢欺壓百姓了。”
高尚書起身對著那幅字行禮。
“侯爺，不知六扇門辦案，刑部能做些什麼？”
黃易笑著說道：“不用你們出人，也不用你們跑腿，隻需要共享消息案卷即可。我們辦案需要查什麼案卷、各地有什麼相關的消息，若我們需要，會去刑部求助，到時候希望刑部的同僚能夠協助。”
高尚書拍胸脯保證道：“那是自然，都是為我大明的安寧，職責所在！”
黃易笑著說道：“同樣的，若是刑部遇到什麼棘手的案子，也可以過來，說不定我們有什麼其他辦法能幫上忙。”
兩家大佬磋商好未來的合作，高尚書滿意的回去了。
黃易開始召集人手分派任務。
“侯爺，總共不過十來件案子，我們六扇門五十多人呢，何不分開辦案？效率更高些？”有人提意說。
黃易哈哈笑了起來，“五十多人？可真正能夠行動抓人的，隻有二十人。這二十人裡麵功夫到家的不過四五人，我怕把你們分開了，過去不是辦案的，是給人送菜的。”
聽到這話，眾人不服了，“看著是江湖大案，可未必就是頂尖高手做的，沒道理我們就打不過吧？”
黃易訓斥說道：“六扇門初立，辦案不能草率，一定要把名頭打響。你們雖然身在江湖，但彆忘了自己是替朝廷辦事，這是懲奸除惡，不是單打獨鬥的江湖比武。”
“辦案子最重要的是情報，把一切查清楚，摸清了敵人的底細，我們當然是一擁而上呀，難不成還喊話單挑嗎？”
額……這個……好像沒毛病。
“十幾件案子，從距離京城遠近劃分，挨個去辦，辦案過程中要人給人，要錢給錢，朝廷會全力協助。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每件案子一網打儘，決不能有漏網之魚。”
“得令！”
五天之後，徐州碭山一家山寨被官兵圍困，經過縝密的調查，徐州漕運使家中失竊案，是這幫山賊乾的。
於是六扇門的高手開路，三千當地官兵圍剿，山賊一個沒逃出去。
緊接著北上是兗州綠林、再北上是東昌綠林、大名府綠林……
一家家的江湖頭目被圍剿，要麼當場格殺，要麼抓了帶走，整個江湖都刮起一場腥風血雨。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六扇門聲名鵲起，迅速成為了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個時候大家才見識到什麼叫朝廷。
作為一群江湖人，也就在圈內有點名頭，靠著手上的武藝混口飯吃，若真正跟朝廷對抗？這幫人就是一盤散沙，連梁山的水匪都不如。
十幾件大案辦下來，江湖瞬間安靜了，沒人敢再頂風作案，誰也不敢說不服朝廷的律法。
雖然心裡都恨極了六扇門，但麵上卻沒人敢站出來公開叫囂。
單純的殺住這股歪風還不行，隻能說做到了一半，還要讓這些江湖人為朝廷所用。
因此黃易又秘密派人，慫恿幾個劫富濟貧的江湖人，收拾了一個魚肉鄉裡的縣令。
事後六扇門出麵查實，縣令欺壓良善無惡不作，是個該死的貪官。於是當眾宣布對刺客既往不咎，就此結案。
這件事引起了江湖上的二次轟動，原來六扇門不單純是殺人鎮壓？還可以這樣？
那縣令被殺了，他的家產卻被俠客搶走，官府既往不咎，豈不是說隻要殺貪官惡霸，我們就可以白得好處？
看明白了這個，大家紛紛跟著效仿，依樣畫葫蘆，專找貪官汙吏下手，甚至聰明的俠客還知道把收集的罪證留在現場。
一時間整個官場大為震動，這算什麼？朝廷默許了江湖人刺殺官員？
皇帝老朱的案頭擺滿了禦史的請諫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