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徐景瀾書房外，手心微微滲出一層薄汗。
阿翠在後麵小聲提醒：“小姐，要不讓我先去通報一聲？”
我搖頭，聲音輕卻堅定：“不用了，我自己進去。”
她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多說什麼。
我輕輕推開門，隻見徐景瀾正伏案批閱賬冊，聽到響動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愣了一下。
“你來了。”他語氣平靜，卻掩不住眼底的一絲驚喜。
我點點頭，走進幾步，在他對麵坐下，雙手放在膝上，有些局促。
“有事？”他放下毛筆，認真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我想跟你道個歉。”
他眉頭微挑：“道歉？”
“那封信……不是你寫的。”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是我誤會你了。”
他怔住，片刻後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原來你也查到了。”
我點頭：“周嬤嬤那邊問出來的。她隻是個棋子，背後的人另有其人。”
徐景瀾輕輕歎了口氣：“我早猜到會有人從中作梗，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看著他，心裡忽然一陣愧疚：“對不起，之前那樣對你，還說了那些傷人的話。”
他搖搖頭，語氣溫和：“我也有錯，沒有早點告訴你我的想法。”
我們對視片刻，屋內一時靜得隻能聽見窗外鳥鳴。
“你還記得那天的事嗎？”我忽然開口。
“哪天？”他問。
“就是你第一次送我回房的時候。”我說，“我摔了一跤，你扶我起來，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
他忍不住笑出聲：“我記得，你說我‘居心叵測’，還說以後再也不理我了。”
我也笑了：“結果第二天還是偷偷偷看了你好幾次。”
“真的假的？”他挑眉，“我怎麼沒發現？”
“因為你太自戀了，隻顧著板臉裝高冷。”我哼了一聲，“其實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沒有那麼討厭。”
他輕咳一聲，假裝整理衣袖掩飾笑意：“那現在呢？”
“現在嘛……”我拖長音調，“勉強可以算個合格的夫君。”
他失笑：“哦？就這麼點評價？”
“不然你還想怎樣？”我瞪他一眼，“我都主動來道歉了，你還想要什麼？”
他忽然起身走到我身邊，蹲下身與我平視，眼中帶著幾分柔情況：“你說呢？”
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臉頰微微發燙。
“其實那天，我也挺緊張的。”他低聲說，“怕你不理我，更怕你一直誤會我。”
我看著他，心頭柔軟得不行：“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他笑著點頭：“那說好，以後有什麼事都彆藏著掖著，咱們一起麵對。”
我用力點頭：“嗯。”
他伸出手，我猶豫了一下，也將手放上去。
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暖流從指尖傳到心底。
——
午後陽光正好，我與他在花園裡散步。
“小時候，我最喜歡在這兒玩。”他指著一處花叢說道，“那時我總愛藏在樹後，等兄長來找我。”
“你小時候很調皮？”我好奇地問。
“何止調皮。”他嘴角含笑，“有一次我把大哥的墨水打翻了，害得他罰抄家訓三天。”
我忍不住笑出聲：“難怪你大哥不喜歡你。”
“誰說的？”他挑眉，“大哥最疼我了，隻不過他規矩多，我總是犯錯。”
我眨眨眼：“你現在倒是挺規矩的。”
他無奈一笑：“沒辦法，長大了就得收斂些。”
我邊走邊聽他說起年少趣事，心情也漸漸輕鬆下來。
“你看這株梅樹。”他忽然停下腳步，指向一棵開滿白花的老梅樹，“小時候我在這裡摔過一次，膝蓋都磕破了。”
我走近細看，果然發現樹根處有個小小的凹痕。
“那就是當年留下的。”他指著凹痕笑道，“我當時可嚇壞了，還以為腿要斷了。”
我忍俊不禁：“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當然有。”他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比起這個，我更怕你生氣。”
我愣了下，隨即紅了臉：“胡說什麼呢！”
他哈哈一笑，牽起我的手繼續往前走。
——
天色漸暗，忽見遠處烏雲密布，豆大的雨點驟然落下。
“哎呀！”我驚呼一聲，連忙往亭子裡跑。
徐景瀾緊隨其後，一把將我拉進亭中。
雨勢迅猛，瞬間便將整座花園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亭子裡空間不大，兩人挨得極近。
我低頭看著自己被打濕的裙角，有點懊惱：“這下回去又要換衣服了。”
“彆急。”他脫下外袍披在我肩上，“先披著，彆著涼。”
我怔住，抬頭看他。
他一身單衣，肩頭已被雨水打濕，卻依舊神情自若。
“你不冷嗎？”我問。
“我皮實得很。”他笑了笑，“倒是你，嬌滴滴的，容易感冒了。”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你什麼時候學會哄人了？”
“這不是現學現賣嘛。”他聳肩，“效果還不錯？”
“一般。”我故作嫌棄，“還得練練。”
他也不惱，隻是靜靜看著我，眼神溫柔。
我低頭擺弄著披在肩上的外袍，嗅到一絲淡淡的沉香味道，竟莫名安心。
“你說……”我忽然輕聲開口，“我們之間，真的能越過這些恩怨嗎？”
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隻要你想，就一定能。”
我抬眼看他，他眼裡沒有半分遲疑。
“我相信你。”我說。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伸手為我撥開額前一縷濕發。
雨還在下，但我們的心，已經晴了。
——
雨停後，我們沿著石徑緩步而行。
“你喜歡什麼花？”他忽然問我。
“牡丹。”我答，“大氣又富貴。”
他笑著搖頭：“不對不對，你應該是喜歡海棠才對。”
“為什麼？”我疑惑。
“因為你像海棠。”他說，“看似柔弱，實則堅韌。”
我忍不住笑：“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當然是誇你。”他一本正經，“不信你摸摸自己的臉，是不是比以前圓潤了些？”
“你才胖了！”我氣結，伸手要去掐他胳膊。
他一閃躲開，笑得像個少年。
我們一路嬉鬨，直到走到一處開滿山茶花的小徑。
他忽然停下腳步，彎腰摘了幾朵顏色各異的花。
“做什麼？”我問。
“給你編個花環。”他一邊編一邊說，“以前我娘教過我。”
我驚訝地看著他靈巧的手指穿梭其間，不多時，一個精致的花環便成形了。
“戴上試試。”他將花環遞給我。
我接過，卻發現花環的顏色竟與我發間的玉簪極為相配。
“你特意選的？”我抬頭看他。
他點頭：“總覺得它們本就應該在一起。”
我心頭一顫，說不出話來。
他替我戴上花環，輕輕撫了撫我的發。
“好看。”他低聲說。
我臉頰泛紅，低頭輕聲道：“謝謝。”
他笑了笑，牽起我的手：“走吧，太陽要落山了。”
我任他拉著往前走，心頭卻如春風拂麵，暖洋洋的。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真正的感情，不是轟轟烈烈的誓言，而是這樣一點一滴的溫柔累積。
真希望我們不再提家族、不再談仇恨，隻專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