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封信,心中五味雜陳。赴約的時辰將近,窗外夜色如墨,風聲似乎在催促著我。小翠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
“你彆擔心。”我輕聲道,“我既然敢赴約,自然有我的打算。”
她咬著嘴唇,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幫我把外衣披上,遠遠的跟著我。
夜色漸濃,顧府上下都已沉睡,隻有幾盞孤燈在風中搖曳。我裹緊鬥篷,悄悄從後門溜出,直奔茶坊而去。
一路上寂靜無聲,連平日最愛叫的狗都不知躲去了哪兒。我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可腳步卻未曾停歇。
三更時分,我準時來到茶坊東側第三間廂房門前。門虛掩著,裡麵沒有一絲光亮。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屋內漆黑一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我剛想開口,忽聽身後“哢噠”一聲,門被猛地關上了。
“顧小姐果然膽大。”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
我迅速轉身,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陳掌櫃!
“是你?”我心頭一震。
他緩步走出陰影,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顧小姐很意外?”
我冷靜下來,抱臂道:“確實有些意外。不過,既然你安排了這場會麵,想必不是為了跟我敘舊吧?”
他輕輕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我:“這是徐景瀾寫給你的。”
我愣了一下,接過信,指尖微微發顫。
信紙展開,果真是他的字跡:
“琳琅,小心二房之人。他們早已與雲鴻記暗中勾結,目的便是毀你名聲、斷你根基。若你今晚不來,我便親自登門相告。如今既已見麵,望你多加提防,切莫輕敵。”
我抬起頭,看著陳掌櫃:“你為何要幫我?”
他歎了一口氣:“因為我欠徐公子一個人情。多年前,他曾在我危難之時出手相助,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於心。”
我心中五味雜陳,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好了!顧家大小姐不見了!”裡麵夾雜著小翠的聲音。
我猛地起身,衝到門邊拉開一條縫,隻見幾名仆役舉著火把四處搜尋。
“看來,你是被人盯上了。”陳掌櫃低聲說。
我點點頭,迅速做出決定:“你先走,我自有辦法脫身。”
他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整理好衣衫,故意踩出些聲響,朝前院走去。
果然,不一會兒就被幾個仆役攔下。
“小姐去哪兒了?大家都找您半天了!”
我皺眉道:“我不過是去院子裡散個步,怎麼還驚動這麼多人?”
其中一人訕笑道:“是老爺吩咐的,說怕您晚上出門危險。”
我心下一沉,父親居然也開始懷疑我了?
回到府中,還未踏進正廳,便聽見廳內傳來嘈雜之聲。
“……這事兒必須嚴查!”是二叔父的聲音。
“琳琅呢?她在哪兒?”是父親。
我走進去,眾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回來了。”我說得平靜。
二叔父冷哼一聲:“你倒是挺悠閒,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出去散步。”
我淡淡一笑:“人總得活動活動筋骨,不然整天窩在家裡,遲早要生病。”
幾位長輩臉色各異,有人露出不悅之色,也有人忍俊不禁。
父親站起身,語氣嚴肅:“琳琅,今日有傳言說你在談判中泄露了顧家機密,與雲鴻記私下交易,此事可是真的?”
我心中一驚,麵上卻保持鎮定:“爹,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談判過程我都做了詳細記錄,契約文書也在您手中,若有疑問,大可一一核對。”
父親沉默片刻,緩緩道:“你說得沒錯,但流言已經傳到了徐家,他們那邊也有動靜。如今族老們議論紛紛,你要我如何替你辯白?”
我掃視一圈,果然看到幾位族老麵色嚴肅,顯然已有成見。
“是誰最先傳出這個謠言的?”我問。
沒人回答。
我繼續道:“我倒想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短短幾日內將我抹黑至此?”
一位年長的族老咳嗽兩聲,道:“琳琅啊,你也彆太激動。畢竟無風不起浪,既然有傳言,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笑道:“照您這麼說,我是不是該跪下來求大家相信我?”
氣氛頓時凝固。
就在這時,張伯匆匆進來,手裡拿著一封書信。
“老爺,這是剛剛送來的,說是來自徐家。”
父親接過信,拆開一看,臉色驟變。
我心中一動,難道是徐景瀾出手了?
父親抬頭看向我,眼神複雜:“琳琅,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事……我們再議。”
我點頭,起身離開。
回到房間,我立刻讓小翠把門窗關好。
“小姐,我剛才聽到他們在議論什麼‘賬本’和‘密信’,到底怎麼回事?”小翠壓低聲音問道。
我沉思片刻,道:“有人偽造了我的賬目,還故意放出消息,目的就是要讓我失去家族的信任。”
小翠瞪大眼睛:“誰這麼狠?”
我搖頭:“還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查清楚。”
夜深人靜,我坐在案前,仔細翻閱自己保存的所有資料,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忽然,一張紙條從夾頁中滑落。
我撿起一看,上麵寫著一行小字:
“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凝視著紙上的字跡,嘴角揚起笑。
“想讓我認輸?你們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吹滅燭火,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但我知道,我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