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必須說,現在還不是讓他們走的時候。”
碧柳好奇的問:“為什麼?”
林疏月道:“你忘?,我救的那個人。”
她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能被錦衣衛追捕,想來不是什麼好身份。
錦衛衣沒找上門也就罷了,一旦找上門,她勢必要把謝家拉下水,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寧願讓謝家背鍋,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謝家。
老夫人尚不知道林疏月的如意算盤。
秦氏恭維道:“還是母親有辦法,那林疏月現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再也不能出門作妖,我這心裡才總算踏實了一些。”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啊,就學著吧。”
“是是是,多謝母親教我。”
謝令儀捧著自己還上著夾板的手指,滿臉的不太高興。
“這就算懲罰她啦?母親,我手還疼著呢,林疏月踩斷了我的手指,從小到大您都沒罰我這麼狠過,我也要把她的手指踩斷,不,我要砍斷她兩隻手!”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秦氏歎道:“你就是小孩子心性,手指斷了可以接,但若壞了你哥的事情,再想彌補就難了。”
謝令儀心裡一驚,有些猶豫。
“我哥……是不是還活著?”
其實她也隻是猜測,因為她知道哥哥在父親母親和祖母的眼裡有多麼重要,所以當哥哥死後,她狂奔回家,卻發現家裡人並沒有多傷心,再加上遺體為假……
要說心裡沒有懷疑,那是不可能的。
秦氏彆有深意的看著她。
老夫人笑笑:“這些事你不必多問,總之你聽話就好,有祖母和你母親幫你籌謀著,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謝令儀:“……”
她真是討厭死了家裡這種什麼也不跟她說的感覺。
但老夫人都已經這樣說了,母親又一直對她使眼色,她隻能按下心中的不快,悶悶的道:“我知道了。”
澹月居。
林疏月這兩天難得悠閒。
重生後她步步緊逼,謝家忙著應對,如今驟然停下來,她還有些不習慣。
人一閒,就愛瞎琢磨。
林疏月坐在窗邊,看著窗外一珠開得正盛的月季花出神。
她在想,如果前世她所知的信息為真,謝知凜不是秦氏的兒子,那秦氏的親生兒子是誰,又在哪兒?
是死了嗎?
還是因為什麼原因丟了,抑或是被人藏起來?
還有,謝知凜若真是恩國公的嫡子,就為了一個世子之位,蒙騙她一生,還殺了她全家,值得嗎?
倒不是說謝知凜這樣做對他來說有什麼問題,而是大費周折,謀算十八年,就為了……
一個爵位?
在大胤朝,爵位不等於實權。
除了榮耀加身,也就多些食碌和封地而已。
林家能給他的錢財不比爵位帶來的少,他若真要錢,直接朝林家要就是了,又何必毀了林家,殺雞取卵?
林疏月想不通,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這時,碧柳從外麵走進來。
“小姐,刑媽媽來了。”
林疏月抬眸,就看到刑媽媽隨著一個丫鬟走進來站在廊簷下。
她起身道:“讓她進來吧。”
碧柳出去帶了刑媽媽進來,刑媽媽跟她見了禮,笑道:“大夫人派我來通知您,大少爺的頭七到了,您身為他的妻子,要回去為他灑灰引路。”
林疏月問道:“可他的屍體並沒有找到,沒有棺槨靈柩,也沒有停靈,如何引?”
刑媽媽皮笑肉不笑:“左右是個過場,您且回去就是。”
“既然是過場,又何必要我親自來?”
刑媽媽:“……”
碧柳笑道:“你且回去問過你們大夫人再說。”
刑媽媽隻得走了。
下午,換了劉媽媽過來。
“老夫人說,大少爺沒有子嗣,所以頭七的一應灑灰守靈之事還需要您來,您若不回,外界便會盛傳謝家少夫人不敬亡夫,不孝長輩,雖沒有犯七出之條,但若真追究起來,休妻也夠了。”
林疏月心頭嘲諷。
休妻?
分明是想霸占她的嫁妝。
她淡聲道:“你回去稟告老夫人,就說我等會兒就過去。”
劉媽媽笑了笑:“是。”
傍晚。
林疏月終於施施然跨進謝家的大門。
靈堂已經布置好,但灑灰的地方除了靈堂,還有謝知凜生前所住的止瀾院。
林疏月換上孝服,按照謝家人所說的在棺槨和靈床周圍都灑上一圈草木灰,一邊灑一邊念念有詞。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去君之恒乾,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
老夫人皺眉。
“你在念些什麼?”
林疏月揚起頭,衝她一笑。
“招魂咒啊,今天不是夫君的頭七嗎?他的屍體被偷,我想招了他的魂回來問清楚,看看是誰偷了他的屍。”
老夫人:“……”
她沒好氣的道:“彆念那些。”
好端端活著的人,被念招魂咒,彆真被念出什麼毛病了。
林疏月卻很固執。
“反正頭七的目的也是引親人的亡魂歸家,我念招魂咒有什麼問題?”
老夫人:“……”
“祖母莫不是怕?”
秦氏輕輕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角。
她不信什麼鬼神之說,林疏月想念就讓她念,反正她的凜兒有貴人的身份鎮著,又豈能被一個小小的林疏月所影響?
老夫人不耐煩的道:“那你念吧,念完就在這裡守靈,要守一夜,不許離開,知道了嗎?”
林疏月淡淡的道:“知道了。”
老夫人沒有停留多久,看著她灑完灰就帶著秦氏一行人離開了。
就連謝道遠也跟著離開。
萬籟俱寂,寒霧遮擋月梢。
碧柳因為身份不便被留在了外麵,說是怕驚擾亡魂,隻有她一個人被留在了這裡。
林疏月跪在靈堂外的走廊裡,百無聊賴的用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卻在這時。
嘎吱——
樹枝擦過地麵的聲音與後方異響同時響起。
她心頭一驚,猛地回頭,隻見一陣風吹過,樹影婆娑,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異樣。
她回過身剛鬆了一口氣,又聽到‘嗒嗒’兩聲從後麵傳來。
林疏月驚得再次扭頭,卻依舊隻見風搖樹影,枝條交錯間似有一道黑影穿過。
“……誰?”
她驚疑交加的起身,試探著往那邊走。
卻在這時,陰冷黏膩的氣息如跗骨之蛆從身後探來,五根濕漉漉的冰冷手指猛然搭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