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中心有股極強的吸力。
我將回元罡氣暴發到極致,也無法抵擋。
連嗆了幾口水後,蓄起的罡氣轟然潰散,額頭撞上堅硬的石塊,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的疼痛讓我突然蘇醒。
我仰躺在一塊突起的岩石上,腳不知被什麼紮傷,正在流血。
這裡是個狹小的石室,石壁上長滿發光的苔鮮,一條道通橫穿石室,向上蜿蜒。
我咳出幾口嗆入的湖水,摸索著向前爬去。
通道越來越陡,最後幾乎垂直向上。我手腳並用,攀著凸起的石起,一點點往上挪動。
指尖磨出了血,卻不敢停下。
身後隱約還能聽到花斑蛇的嘶鳴。
金不換跟我被漩渦衝散後,不知去向。
腳上的傷不重,卻鑽心的疼,漸漸使不上勁兒。
終於,前方出現一抹微光。
我拚儘最後力氣爬上去,發現回到了溶洞的岔道口。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道纖細的身影在拐角處一閃而過。
淡青色的衣角,馬尾辮上係著紅繩。
“周小梅?”我嘶啞地喊道,聲音在溶洞裡回蕩。
那道青色身影並沒有停留,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拖著沉重的身軀追上去,轉過幾道彎後,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圓形的洞窟裡,長著幾株怪異的花。
花有半人高,莖乾漆黑如墨,頂端盛開著血紅色的花蕊。花心吐出細長的蕊絲,在空中輕輕擺動,散發出淡淡地幽香。
周小梅就站在花叢中,背對著我,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幾處,露出包紮過的傷口。
“你的傷……”我試探著問,“好些了嗎?”
她緩緩轉身,眼神幽怨地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從一處狹窄的石縫鑽了出去。
我猶豫著要不要追過去,外麵傳來金不換的聲音:“小方大夫……柳夫人找到沈星移了,讓我帶你過去!”
我回頭,看到金不換站在洞窟入口,臉上帶著焦急。
他的衣服破了好幾個口子,不過看起來似乎沒受什麼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我鬆了口氣,“那條花斑蛇呢?”
“甩掉了……”他招手,“快跟我走,柳夫人還等著咱們過去後,合力對付沈星移。”
我跟著他離開洞窟,七拐八繞地穿行在迷宮般的通道中。走著走著,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金不換的腳步聲太輕了,不像他平時走路的樣子。
“金爺……”我試探著問,“你還沒說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邊走邊說道:“我看到你在追周小梅,就跟上來了。”
“是嗎?”我放慢速度,冷冷盯著他後背,“柳夫人是哪個方向找到沈星移的?”
“就在那邊不遠。”他朝前方指了指,“她發現了續命鼎。”
續命鼎?
金不換怎麼會知道這個?
我隻在回春堂,聽二爺對我提起過。
而且,還有五處鎖龍樁的封印完好無損,續命鼎根本不可能現世。
我放慢腳步,雙手暗暗凝起回元罡氣。
前方的金不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扭過頭,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怎麼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出手了。
回元罡氣直擊他胸口。
同時兩枚透骨釘也朝他的咽喉和小腹打出。
金不換身形如鬼魅般閃動,輕鬆避開了透骨釘,胸口卻紮紮實實挨了我一掌,踉蹌後退了幾步。
“什麼時候發現的?”我緩緩扯下臉上的人皮麵具,變成了沈星移的模樣。
“金不換從來叫柳夫人,而是喊她‘柳大師’。”我擺出防禦姿勢,“還有,他根本不認識周小梅,甚至不知道世上有周小梅這個人存在。”
沈星移大笑:“不愧是方九齡教出來的徒弟,果然有幾分小聰明。”
說著,他左手揮動,一道黑氣從袖中射出。
我側身避過,黑氣擊中身後的石壁,石頭瞬間被腐蝕出幾個窟窿眼兒。
好險!
這要是打在身上,恐怕連骨頭都得化掉。
“反應不慢。”沈星移雙手負在背後,衣衫無風自動,“可惜,你還是太嫩了。”
他突然踏步上前,手指呈爪,抓向我咽喉。我急抬雙臂格擋,卻見那手掌在半空扭曲變形,五指如鐵鉤般扣向我天靈蓋。
我沉腰後仰,同時右腿如鞭掃出。
沈星移“咦”了一聲,被迫變招,錯身而過時,我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地香氣。
“清微禦炁術隻注重內氣的修煉,你這身道門外功跟誰學的?”他退後兩步,衣衫下擺沾滿泥水,“不可能是方九齡,他修的也是內功……”
“你管我跟誰的,能對付你就行。”我抹去額前的冷汗,暗暗心驚,沈星移一眼就看出我的外功身法源於道家。
這家夥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方才交手雖隻一瞬,卻已險象環生。
他的招式詭譎難測,每一擊都帶著陰寒勁氣,稍有不慎就會封住經脈,使得內氣無法外放。
“大言不慚……”沈星移不屑道:“彆說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就算全盛時期的方九齡,拳腳功夫也跟老子差一大截。”
他說著,突然暴起,雙掌翻飛如蝶。
洞中頓時掌影重重,似有七八個沈星移同時攻來。
我迅疾運起回元罡氣,透骨釘自指縫飛射而出。
“叮叮”幾聲,竟悉數被彈飛。
沈星移的掌風已至胸前,我倉促間,以“鐵板橋”後仰。
卻見他變掌為爪,指甲暴長三寸,在我胸前劃出五道血痕。
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悶哼一聲。
傷口處立刻傳來麻痹感。
爪上淬了毒。
我強提一口內氣,雙掌拍向地麵,借反震之力騰空而起,雙腿連環踢出。
“砰!砰!砰!”
沈星移硬接三腳,身上衣衫鼓蕩如帆。第四腳踢出時,他一個轉身,探手抓住我腳踝,一股陰寒之氣順著經脈直竄而上。
我整條右腿頓時失去知覺。
“小子,你……”他正要說話,我擰腰轉身,左腿如蠍尾倒鉤而上,鞋尖直頂向他咽喉。
沈星移不得不鬆手後撤。
我趁機落地,踉蹌著靠住石壁。
右腿仍在顫抖,但麻痹感稍減。
我急忙用回元罡氣化解他打入我體內的陰寒之氣。
“有意思。”沈星移解下腰間黃玉往地上一摔。
“啪”的脆響中,黃玉碎成幾片,第一片碎片都騰起黑煙,化作細如發絲的黑線,如活物般朝我遊來。
我迅疾並指化劍,打出回元罡氣,斬向黑線。
不料前幾道罡氣都被輕易避開,最後一道堪堪斬斷幾條細絲,剩餘的四五條已纏上我四肢。
黑線入肉即化,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蟲往血管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