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我於大宋聽風雪 > 第一卷 第20章 完顏宗翰和金兀術(2)

第一卷 第20章 完顏宗翰和金兀術(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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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大?”

完顏宗望重新靠回柔軟的皮毛裡,發出一聲舒適的喟歎,仿佛剛才那番沉重的分析耗費了他不少力氣。

他再次端起金杯,啜飲了一口美酒,讓那深紅的液體滋潤喉嚨。

“他坐不大。”斡離不的語氣恢複了那份掌控一切的篤定和慵懶,

“一個倉皇逃竄、根基未穩的流亡皇帝,手裡能有多少本錢?他稱帝,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和野心。這對我大金,未必是壞事。”

他眼中閃過一絲老辣的精光。

“留著這個‘皇帝’,讓他懸在那裡。他就像一塊磁石,會把所有不服我們、還對趙家抱有幻想的宋人餘孽都吸引過去。讓他們聚在一處,省得我們四處撲火,疲於奔命。張邦昌那個廢物壓不住場麵,正好讓這個‘新皇帝’去替我們吸引宋人內部的怒火和目光。讓他們宋人自己先鬥一鬥,耗一耗。”

他微微側頭,對帳外侍立的親兵吩咐道:“去,把我說的話告訴粘罕(完顏宗翰,西路金軍主帥)。”

兀術濃眉緊鎖,看向二哥,語氣帶著一絲疑慮和不易察覺的桀驁:“帶話可以,若是粘罕不從怎麼辦?他那性子二哥也知道,最是急躁嗜殺,隻信手裡的刀。他若覺得是放虎歸山,執意要派兵南下剿滅……”

完顏宗望聞言,眼皮都沒抬,隻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沉重的金杯杯壁,發出沉悶的“篤篤”聲。他似乎在享受著這聲音,也似乎在掂量著粘罕的分量。”

“管得到、管不到……”

宗望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平靜,既非命令,也非無奈,更像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我也要將這其中的利害,掰開了、揉碎了,說與他們聽。粘罕是西路軍主帥,他有他的主意,本帥強按不下他的頭。”

他頓了頓,終於抬眼看向兀術,那眼神深邃,仿佛沉澱了太多戰場之外的東西。

“可正因如此,才更要讓他知曉全盤。南國太大,宋人太多,光靠殺,是殺不完的。粘罕是頭猛虎,可再猛的虎,也得知道哪裡是陷阱,哪裡是誘餌。讓他知道留著那趙構的好處,總比他蒙著頭殺過去,把水攪得更渾,把宋人逼得更緊要好。即便他一時不聽……”

宗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等他在南邊撞了壁,吃了點小虧,自然就會想起本帥今日的話了。有時候,讓同僚碰碰釘子,也是讓他長記性的一種法子。”

說完,他又看向兀術,語氣帶著兄長式的告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兀術,記住,最鋒利的刀,要砍在最有價值的地方,也要在最合適的時機出鞘。蠻力衝殺,是勇士;審時度勢,才是統帥。南國這片沃土,我們不僅要打下它,更要…馴服它,讓它源源不斷地滋養我大金。這需要耐心,需要…讓宋人自己慢慢習慣沒有脊梁的日子。”

他揮了揮手,示意侍寢的侍女繼續,仿佛剛才那場關乎國運的談話隻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兵馬,會給你的。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去打應天。讓你的人盯緊他,把他的一舉一動,他身邊聚集了哪些人,都給我查清楚。

還有,給張邦昌那邊也施加點壓力,讓他明白,他這個‘皇帝’的椅子燙不燙屁股,全看我們大金的心情。”完顏宗望重新閉上眼睛,享受著侍女的服侍,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掌控棋局的疲憊與滿足,

“至於那個應天府的‘新皇帝’……讓他先蹦躂幾天吧。秋後的螞蚱,再蹦躂,又能蹦躂多久?等我們把汴梁徹底榨乾,等北方的風雪停歇,等上京的旨意明確……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玩味的笑意,仿佛在說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這南國的冬天,也該讓他們嘗嘗,什麼叫真正的‘寒徹骨’了。到時候,無論是汴梁的張皇帝,還是應天的趙皇帝……嗬,不過是砧板上兩塊待切的肉罷了。急什麼?兀術,要學會……享受打獵的過程。”

帳內,炭火依舊熾熱,甜香依舊彌漫,仿佛一切未曾改變。隻有完顏宗弼站在原地,看著重新陷入慵懶享受的二哥,年輕的臉上,那份急躁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開始理解權力遊戲更深層次規則的凝重。他最終隻是沉聲應道:

“是,二哥。我明白了。”他抱拳行禮,轉身大步離去,帶起的風讓帳簾再次翻動,一絲深秋的寒意短暫地侵入了這紙醉金迷的暖帳。

帳內重歸暖意融融。侍女們似乎鬆了口氣,更加輕柔地繼續著她們的侍奉。削肉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將一片最嫩的羊腿肉送到宗望嘴邊,捶腿的柔荑也重新落在他虯結的小腿上,力道恰到好處。

宗望閉著眼,慢條斯理地咀嚼著,仿佛剛才那場關於帝國存續的談話,不過是打發無聊時光的閒篇。

但那份慵懶之下,他的思緒卻如暗流般湧動。

兀術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這個四弟,勇猛有餘,但論起駕馭人心、操弄大勢的火候,還差得遠。不過,他聽得進去勸,也肯學,這就夠了。

假以時日,打磨掉那層莽撞的硬殼,未必不能成為大金南麵的一柄真正利刃。讓他去盯著應天府,既是曆練,也是鉗製趙構的第一步棋。

張邦昌那條老狗……宗望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想到那個在汴梁皇宮裡戰戰兢兢、如坐針氈的“楚帝”。是該再抽一鞭子了,讓他明白自己的位置,不過是大金圈養的一條會叫的看門犬。讓他去咬趙構,宋狗咬宋狗,才是最省力、也最解悶的好戲。

至於粘罕……宗望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溫潤的寶石杯壁上摩挲著。那個性如烈火、隻信彎刀和鐵蹄的西路軍主帥,確實是個麻煩。

他幾乎能想象到粘罕收到自己傳信時的反應——必然是嗤之以鼻,拍案而起,大罵自己優柔寡斷,養虎為患。粘罕信奉的是最原始的征服:燒光、殺光、搶光,把反抗的苗頭徹底碾碎在泥土裡。

“管得到、管不到……”宗望在心裡又默念了一遍,唇邊那抹弧度帶上了更深沉的意味。他當然知道強按不下粘罕的頭。東西兩路大軍,雖有協同,卻自成體係。

粘罕在雲中、在太原殺伐決斷慣了,豈會輕易聽他這個“東帥”的調度?但話必須傳到。

這不僅是為了“大局”,更是一種姿態——一種將責任和可能的後果,都清晰擺在粘罕麵前的態度。

你粘罕要一意孤行,可以,但將來若因此激起宋人更大的反抗,耗損了更多的兵力,耽誤了上京的旨意,這個“鍋”,就得你自己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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