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包間裡霎時間靜的落針可聞。
空氣像凝結的冰,連眾人的呼吸聲都被放大了三倍。
誰都能聽得出,江熾昂口中的“新的”,分明指的是被溫凝藏在“過去”的舊人,陸宴臨。
溫凝太陽穴突突直跳,耳中像塞了團嗡嗡作響的棉絮,指尖泛麻。
程煜勾著唇,眼尾挑著點戲謔,視線慢悠悠掃向陸宴臨。
他回答著江熾昂的話:“當然不算背德。但也得看這位‘新的’,能不能讓對方心甘情願為他離婚。”
江熾昂眉梢一彎,朝身旁的美女抬了抬下巴,話裡有話:“要是初戀各方麵都比現任強,你會回頭嗎?”
這美女是個機靈的,剛聽了幾句就把人物關係摸得七七八八,她指尖卷著發梢,嫣嫣一笑。
“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可要是這草夠甜夠嫩,我肯定回頭。”
江熾昂笑得滿意,掃了圈眾人:“聽聽,這才是大實話。”
他的話音剛落,嚴琳“啪”地放下手裡的茶杯。
瞪著他倆:“你們一唱一和的乾什麼?想撬牆角啊?!”
溫凝知道,如果自己不表現出個態度,那這個話題終究是躲不過的。
她坐直身子,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聲音清淡悅耳。
“每個人的人生軌跡不同,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不想被打破。大家雖是重逢,可終究一城一港,圈子早就不重合了,不必總揪著從前不放。”
她的話語字字擲地,帶著不容置喙的疏離。
這副清醒獨立的模樣,倒讓眾人恍惚想起多年前的她。
宋柚寧就是這樣,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
隻是誰也沒料到,她連對陸宴臨,都能割得這樣乾脆。
陸宴臨的眼神冷得像結了層霜,下頜線繃得死緊,整張臉都沉得能滴出水來。
江熾昂見勢不對,摸了摸鼻子,難得放軟了語氣。
“溫小姐,對不住,剛是我嘴欠,冒犯了。”
他鮮少低頭,說完這話,眼角餘光第一時間瞟向陸宴臨,生怕這位祖宗炸了。
溫凝勾了勾唇,笑意卻沒達眼底:“沒事。玩笑是過了火,但要說介意,該介意的人或許不是我。”
她抬眼看向陸宴臨,目光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畢竟陸總現在有楚小姐。退一萬步講,以陸家的門第,也不會去等一個有過婚史的人,不是嗎?”
話音落地,滿桌倒抽冷氣的聲音幾乎同步響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順著她的目光,釘在陸宴臨身上。
他微抬著下頜,長睫垂著,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握著酒杯的指節泛白,骨突分明,像是在極力克製什麼。
就在眾人以為他會沉默到底時,陸宴臨忽然嗤笑一聲,抬眼看向溫凝。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裡像有火星劈啪炸開。
溫凝心裡轉了幾個念頭,想著他或許會說“我從不等人”,或許會譏誚“溫小姐多慮了”,再不濟,也該提一句“我女朋友還在病中,不宜玩笑”。
唯獨沒料到,陸宴臨看她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性,一字一頓道:“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