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願的嗓子很疼,隻覺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晝站在她麵前,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你跟院長說一聲,沒必要報警,彆把這件事鬨大。”
她覺得好笑,剛要開口,就聽到他的下一句。
“福利院在那個版塊很多年了,其實半年前那塊地就已經到期,按理說應該重新拍賣,但那塊地的使用權被我買了下來,因為比較偏,暫時還沒想好要用來做什麼,也就放在那裡沒動。”
這句話是赤裸裸的威脅,那塊地的使用權是沈晝,他隨時都可以強製拆遷,讓福利院搬走。
福利院裡目前還有三十幾個孩子,再加上一個院長,要去其他地方安放這些人不容易。
就算她手裡有錢,但這錢是沈晝的,他讓停卡就能停卡。
沈家實在是太大了,她跟院長兩人合起來,不過是蜉蝣撼樹。
沈晝的指尖掐住她的下巴,輕輕晃了晃,“小阮近期精神不好,我會讓人看著她,不會再讓她出來。願願,這事兒你去跟院長商量。”
唐願抬眸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的眼裡劃過一抹很淺很淺的恨意。
他渾身一怔,想著該是自己看錯了。
“沈晝,你不覺得這種手段很惡心麼?”
“你在怪我?”
“怎麼敢。”
他將人抱在懷裡,在她的發絲吻了吻,“彆生氣了,我讓江年給你準備幾個新的包包,心情不好就出去轉轉。”
唐願隻覺得無力,她的嘴角扯了扯,索性轉過身,“兩百萬買條命,沈阮睡得著就行。”
沈晝的臉色黑了下去,“那你要怎樣?她是沈家小姐,總不可能一命抵一命。”
“我怎麼敢啊,沈晝,我就是累了,想睡覺。”
沈晝深深的看著她,沒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
門一關,唐願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院長打來的,她現在都不敢接這個電話,可她必須接。
“願願,沈總來找過我了,讓我私了,我讓他滾,可我想了想,這事兒似乎隻有私了,你夾在中間為難,我們也對抗不過他,那兩百萬我沒要,我怕壯壯晚上托夢跟我哭,就這樣吧,願願。”
唐願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
院長在那邊歎了口氣,掛斷電話。
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到第二天,手機裡多了幾條沈阮的信息。
沈阮發來的是照片,是昨晚沈晝過去照顧她的照片。
旁邊還有姚梅,沈家對沈阮就是這樣,從小捧著,容不得她受半分的委屈。
【唐願,可惜沒把你撞死,讓一個小賤種抵了命,據說你跟那孩子認識,我就看你會不會做噩夢!!你給我記住,不管我做什麼,沈家永遠站在我這邊,我哥永遠不會愛你。】
唐願的內心毫無波動,將手機息屏。
她起床洗漱,跟院長一起去醫院把孩子的遺體接出來,送去火化,又去挑了墓地。
院長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很多,幾天後站在墓碑前,那背都躬著,頭發全都白了。
之前他沒這麼多白頭發。
唐願放了一些零食在墓地前,又把花擺在旁邊。
院長摸了摸墓碑,想說什麼,最終又歎了口氣,隻擺手。
“願願,我看著你長到十歲,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孩子,這事兒算了吧,你彆讓我擔心,好不好?”
唐願抿唇,扯出笑容,“院長,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你現在不做,以後也會做,我太了解你了,我老伴兒要去世的那幾天,其實我去唐家找過你,但是唐夫人不讓我我跟你見麵,她希望你跟福利院徹底劃清關係,福利院的日子這麼苦,就算我跟老伴有心護著,但我們確實沒什麼錢,一個餅都得掰成兩半吃,換成彆人,被這樣好的家庭收養,肯定不會再跟我聯係了。你這孩子總來,骨子裡犟的很,唐家給了我們錢,讓我們彆見你,你就一次次的往福利院寄東西,老伴兒總念叨你,說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這麼多孩子,唐願確實是那個最懂事的,從來都不哭不鬨。
院長抓著她的手,握緊,“你聽我的,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就離婚,以後每年來這裡送一束花就行了,壯壯是好孩子,不會怪你的。”
唐願又笑,扶著他的手臂,“院長,我送你回去。”
院長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坐進車裡的時候,悄悄背過身擦了擦眼淚。
唐願在前麵開車,將人送去福利院,又讓人來修好被汽車撞出來的痕跡。
有幾個孩子那天目睹了壯壯的死亡,現在發起高燒,還需要照顧。
等她回到水月灣外麵,已經精疲力儘,但她不想進去。
她把車開去傅硯聲那裡。
今晚傅硯聲還沒回來,大概在拍戲。
她在沙發上躺下。
醒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頭枕在彆人的腿上,一抬頭就看到傅硯聲好看的下顎線。
他的手上拿著劇本,一隻手落在她的頭上,正在輕柔的按著。
她強撐著要起來,卻被他按了回去,“躺會兒吧,你做噩夢了。”
他抽過旁邊的紙巾,在她的額頭上擦了擦,“不僅做噩夢,還說了夢話。”
她閉著眼睛,嘴唇有些乾。
下一秒,傅硯聲端過桌上的杯子,把水喝進去,低頭渡給她。
結束了還沒推開,在她唇上上磨了磨。
唐願沒拒絕。
這個吻接得很輕柔,分開後,她才起身。
傅硯聲把杯子放下,繼續翻閱手中的劇本,“你老公剛剛打來電話了。”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沈晝確實打了兩個電話過來。
她沒撥回去,將背往後靠,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他緩緩湊近,放下劇本,雙手按在她的太陽穴,“頭疼?”
“有點兒。”
“可能親一口會好一些。”
他一邊按一邊這麼說道,但是要湊近的時候聽到她說:“硯聲,我安靜一會兒。”
傅硯聲身子頓住,迅速撤了回去,“在你老公那裡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