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儘這一夜沒有睡好,閉上眼睛他的腦海總能浮現出容錦瑟的樣子來。
君瀾儘睜開眼睛揉了揉有些沉的頭,聽著門外傳來敲門聲:“儘兒,將軍派人來傳話說今日有家宴,讓我們收拾好了就過去。”
“我知道了,娘。”
君瀾儘應了一聲,隨即掀開被子起身,就看見桌上放著一副畫,正是穆西昨夜去玄清觀取來的。
他走過去,拿起那幅畫展開,入眼便是容錦瑟的畫像。
且這作畫之人功底不錯,將容錦瑟畫的是惟妙惟肖。
隻是這畫出自何人之手君瀾儘沒有頭緒,但卻是一條值得追查的線索。
容府難得舉辦一次家宴,因為容浚旭下了命令,容家人不得缺席。
是以就連平日裡鮮少在府中見到人的二老爺也容茗昊被拘在了府裡。
君瀾儘和林芊尋來到這裡的時候,正巧遇到了趕來的容錦瑟。
容錦瑟昨日裡雖然用熱水敷了眼睛,但今早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是有些腫,為了能見人她裝扮的時候多花費了一些功夫,這才來晚了些。
看見君瀾儘,她疾步走了過去高興道:“儘哥哥,林夫人,你們也來了?”
君瀾儘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心想這丫頭當真是嬌氣,用熱水敷了眼睛沒想到還是腫了。
容錦瑟察覺到君瀾儘的視線在打量她,她匆忙低下頭就聽君瀾儘道:“用三七煎水來敷眼睛,效果會更好一些。”
容錦瑟一愣,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旋即一笑,她見君瀾儘手中還拿著一幅畫,便好奇的問:“儘哥哥,你拿的這是什麼?”
君瀾儘道:“是從玉虛道長那裡找到的證據。”
“證據?”
容錦瑟雙眸一亮:“我能看看嗎?”
君瀾儘點頭將畫卷遞給了她,容錦瑟接過後展開一瞧見畫上畫的人是她,她不由的一愣。
隨即就明白了過來:“是有人給了玉虛道長這副畫卷,所以他才認識我?”
君瀾儘沉聲道:“作畫之人畫功了得,或許可以從中找出線索。”
容錦瑟仔細的將這畫打量了一遍道:“我覺得這畫看上去有些熟悉,好像是二姐的墨寶,對就是二姐,不會錯的。”
“容錦洛?”
君瀾儘有些意外,他將畫接了過來,卻是在心中否認了這個事實。
那黑衣蒙麵的女子絕非容錦洛,她這麼做是想嫁禍給彆人。
這手法倒是同清水寺嫁禍江南衣如出一轍!
林芊尋不知道這麼多,她隻知道找到了證據可以還容錦瑟的清白,便高興的握著她的手道:“嬌嬌,讓你受委屈了,想來今日容將軍舉辦這家宴,也是為了還你一個清白。”
容錦瑟也是這麼想的,不然她爹不會搞這麼大的動靜,對此她心中充滿了期待。
君瀾儘斂住心底的思緒,收起了那副畫道:“走吧。”
容錦瑟和林芊尋跟在後頭,三人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人都已經到齊了,滿滿的一屋子架勢有點大。
君瀾儘給容浚旭和老夫人見了禮後,就聽容浚旭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過來坐吧。”
說著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對著容錦瑟道:“嬌嬌,坐這兒。”
容錦瑟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
待眾人落了座後,卻聽周夏輕笑:“大哥到底是疼嬌嬌啊,想來今日這家宴便是為了嬌嬌和林妹妹準備的吧?也是,嬌嬌年紀小,就算是做錯了事情也情有可原。”
她以為容浚旭準備這場家宴是想讓嬌嬌和林芊尋和解。
容浚旭冷笑了一聲:“弟妹錯了,今日這場家宴是為了你們二房而準備的。”
二老爺容茗昊聽到這話嚇得一哆嗦,結巴道:“大…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為我們準備家宴做什麼?”
他身為容家二房的老爺,雖然比容浚旭要小兩歲,但因為常年縱情聲色,有些體虛憔悴,看上去好似比容浚旭還要大。
而且這容二老爺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無論是在老夫人麵前還是容浚旭麵前,他都特彆的慫。
容浚旭看著這個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便想起了他的生母來。
容浚旭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怒火。
他冷哼,低沉的聲音道:“做什麼?二弟既然不清楚,不如問問你的夫人,都做了什麼好事?”
周夏聞言麵色一變,她心驚膽戰的看著容浚旭卻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隻佯裝鎮定的問道:“不知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弟妹是想我將玉虛道長帶上來,當著大家的麵揭開真相你才肯認嗎?你以為沒有十足的證據,你會坐在這裡?”
容浚旭身為武將,十五歲便在戰場殺敵,從未涉足過後宅爭鬥,也不屑摻和。
周夏聽到玉虛道長便知道事情敗露了。
其實昨日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小命要不保,可是誰曾想峰回路轉,竟將一切的矛頭指向了容錦瑟。
周夏幾乎當即就做出了決定,扯著嗓子大叫道:“大哥,這事昨日都已經定棺蓋論,明明就是嬌嬌做的,你為了自己的女兒竟然誣陷我?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老夫人被周夏吵的頭疼,她猛的一拍桌子,氣勢凜冽的嗬斥了一聲:“夠了!你是將軍府的二夫人,不是街上的無賴潑婦。你若是還想給你的兒子、女兒留點臉麵就彆把你這套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搬到這裡,讓人笑話!”
周夏一噎,麵色更是難看至極。
她拿著帕子擦著臉上的淚道:“母親,你要為我做主啊,大哥平白無故的誣陷我,難道還不許我喊冤嗎?”
“好啊,你既然喊冤那就讓大夥看看你到底冤不冤,我今日給你臉麵你不要,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容浚旭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道:“這是你收買玉虛道長的銀子,上麵的印章可是你周家的,誰人不知你出身陽城周氏,家中曾富甲一方?你嫁入我們將軍府時,帶了許多的嫁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京城的周記錢莊便是你的嫁妝吧?”
周夏母家曾是陽城的首富,當年容二老爺娶她看中的亦是周家的財富。
周夏見容浚旭拿出了她收買玉虛道長的銀票,整個人都慌了。
她絞著手指聲音有些顫抖:“不過就是幾張銀票而已,就算是我們周記錢莊的也證明不了什麼?”
容浚旭見她嘴硬冷笑了一聲:“把人帶上來!”
話音方落,吳尚便押著何嬤嬤走了進來。
看見何嬤嬤,很多人都驚住了,而周夏的臉色在看見她的時候,麵如死灰一般。
容浚旭坐在椅子上,涼涼的聲音道:“光是收買玉虛道長一個人是不夠的,還需要有人幫你們在母親麵前引誘,你知道母親向來信任何嬤嬤,便收買了她,讓她引母親去往玄清觀!”
何嬤嬤跪在地上痛哭道:“老夫人,我錯了,是我財迷了心竅,覺得這就是一件小事所以就答應了二夫人,為她做事!”
周夏有錢,而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她以為這就是一件小事便允了,誰料竟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老夫人沒想到自己信任的何嬤嬤竟然也參與其中,這讓她痛心疾首,隻恨自己識人不清。
容浚旭麵色陰沉盯著周夏問:“周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周夏猛的一哆嗦,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這時一時未曾開口的容錦瑟道:“爹爹,以二嬸這個腦子估計是想不出這樣的法子,定是有人給她出的主意。”
她看向周夏道:“二嬸,事到如今你還是都招了吧,興許父親看在咱們都是一家人的麵子上,會從輕發落。”
坐在周夏身旁的容錦洛聽到這話,麵色一變,心底很是惶恐,因為主意是她出的。
她想幫自己的大哥除掉君瀾儘,知道老夫人速來相信神佛,於是就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容錦洛很怕自己也被牽扯進去,一旦牽扯到了她,那麼她這個二房的嫡小姐便聲名狼藉,前程儘毀。
容錦洛狠了狠心,突然起身跪在了地上道:“大伯,母親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母親這一次吧!”
周夏麵色一驚望著為自己求情的女兒,心一點點的寒了下去。
君瀾儘掃了周夏一眼,然後將自己隨身帶的那副畫卷取了過來道:“玉虛道長明明是被二夫人收買,但昨日他卻指向了嬌嬌。後來經過審問才知他原來被人威脅,那人是個女子,黑衣覆麵還給了他這幅畫,讓他將臟水潑到畫中之人的身上。”
容浚旭接過那畫,見上麵所畫之人是容錦瑟,他心火越盛扔下那副畫罵道:“簡直可惡!”
君瀾儘撿起畫,繼續道:“我觀這作畫之人畫功很好,聽說二小姐乃是京城才女,畫技也相當了得,不如二小姐看看,這幅畫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容錦洛看著君瀾儘遞來的畫,有些不明所以。
她伸手接過展開一瞧頓時間臉色都變了:“不,不是我,這不是我畫的。”
這副畫同她的手筆一模一樣,可是她從未畫過容錦瑟的畫像,這顯然是有人想要嫁禍她。
容錦洛慌了神,搖著頭道:“我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君瀾儘挑了挑眉:“不是二小姐,那又會是何人?你怕玉虛道長會說出實情牽連你的母親,所以暗中威脅,給了他這幅畫讓他去攀咬你的三妹?是與不是?”
“不是這樣的。”
容錦洛腦子裡一片淩亂,她是給自己的母親出了這個主意,可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插手這件事,都是她母親安排的。
周夏見事情牽扯到了她的女兒,便誤以為自己的女兒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
她忙道:“不關洛兒的事,是我,是我偷了她的畫讓玉虛道長陷害嬌嬌的,是我做的,和洛兒沒有關係。”
“娘!”
容錦洛瞪大眼睛正想反駁自己沒畫過這幅畫,卻聽周夏斥道:“你閉嘴。”
她揚起頭看著老夫人,哭著道:“我嫁入你們容家十多年,雖然表麵上是風光的二夫人,但背地裡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隻有我清楚!我小心翼翼的討好婆母卻不得婆母的歡心,還要受秦氏那個賤人的欺壓,原以為她走了我的好日子就來了,沒想到大伯又要娶林妹妹。”
“我不想有人再騎在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便想趕走林妹妹,於是我收買了玉虛道長和何嬤嬤,讓他們幫我。可我又害怕玉虛道長會把我供出來,所以我就故弄玄虛的去威脅他,讓他一旦東窗事發就去指證嬌嬌。”
“都是我做的,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和彆人沒有關係!”
“賤人!”
容茗昊見自己的夫人做出此等惡事,他氣急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道:“母親待你不薄,嬌嬌敬你愛你,你卻如此陷害她們,簡直該死!”
周夏跌倒在地上,她捂住臉紅著眼瞪著容茗昊道:“我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嫁給你這個窩囊廢。”
容茗昊怒急一腳踹在了她的身上:“我要休了你這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