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藥王穀廣場。
數千弟子整齊列陣,靈幡招展,比起往日宗門大典還要隆重。
慕長歌望著這陣仗,無奈搖頭,“都回去吧,又不是不回來了。”
“總歸是大家一番心意。”
洛無漪一襲月白長裙,發間一支玉簪,素雅中透著高貴。
這幾日她被迫由慕長歌帶著修行,不但突破了大乘四階,根基更是無比紮實。
之所以打下無比紮實的根基,實在是紮得太實。
“長長,你可要快點回來哦~”
花小蠻抱著慕長歌的胳膊,拖著長長的尾音,“人家習慣了有你的日子,要沒有你的日子,我肯定不習慣~”
她湊近他耳邊,“那到時候可彆怪我去找你哦~”
“……”
等等。
這丫頭在強調些什麼?
慕長歌挑眉對上她那雙異色瞳眸,左眼碧綠澄澈,右眼紫芒妖嬈,又盛滿狡黠。
花小蠻吐了吐舌,“看什麼,人家說的是芯裡話。”
“……”
他取出一卷泛著青光的玉簡,表麵纏繞著九道毒紋,“萬毒真解,可助你毒道再進一步。”
“長長,你對人家真好,愛死你啦~”
她墊腳輕輕一啄,附耳低語,溫熱氣息撩過耳垂,“人家不知道怎麼報答你了,但我花小蠻絕對知恩圖報,肯定會鮑答。”
花小蠻嘻嘻笑著,“我會用儘我的餘生,取長補短!”
她拍著胸脯,鄭重保證。
“……”
聽著怪怪的,眼睛看上去倒是真誠,就是不知這丫頭怎麼報答。
“主人!”
雪姬撲上來抱住他的腿,仰起小臉來梨花帶雨,“你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啊,嚶嚶嚶”
“打住!”
慕長歌深呼吸,動了動腿,捏住她耳朵提起來,“我沒死呢!”
這丫頭哭得跟送葬似的,不知道的以為他當場坐化了。
“人家不是舍不得嘛~”
雪姬抽抽搭搭,聲音弱弱的。
臭主人!壞主人!
洛無漪她沒意見,花小蠻她忍了。
可那個魔女都上路,憑什麼就她不行。
雪姬想著想著就越來越氣,越來越憤憤不平,起伏不定。
她咂著嘴,嘟囔著,“有時挺想去你墳前說說芯裡話,奈何你沒死,就挺尷尬~”
空氣突然凝固。
陰森的聲音在耳畔炸響,“我可以送你進墳。”
這男人的嗓音溫潤悅耳,聽著極其舒適,就是有點冷。
雪姬渾身毛發豎了起來,僵硬扭頭,就見慕長歌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側,眼冒紅芒。
她連忙捂住嘴,“主人,你聽我狡辯,我不是那個意呀”
伴隨著慕長歌隨手一揮,她就成了天邊最璀璨的雲。
眾人仰頭望著那道消失在天際的流光,默默擦了把汗,更有無數弟子為雪姬默哀。
姬姬她命苦啊!
“諸位,請回。”
慕長歌拱手作彆,轉身踏空而起。
玄色衣袍獵獵作響,轉眼化作天邊黑點。
與此。
數千之音響徹開來。
“我等恭祝君上凱旋!”
嗡!
靈幡擺動,道音繚繞,場麵甚是壯觀。
洛無漪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腕間手鐲,那是昨夜他親自為她戴上的護身法寶。
良久後。
她收回視線,麵向眾人,“即日起,藥王穀全體閉關!”
“謹遵穀主之令!”
眾弟子齊聲應喝,聲震九霄。
他們眼中燃燒著熊熊鬥誌,可以預見,出關那日,將會迎來與魔族的決戰。
屆時,又豈可讓自家君上孤立無援,一人麵對那諸多凶險。
大長老捋著胡須,袖中拳頭緊握。
他卡在洞虛巔峰已近百年,此番閉關,定要衝破桎梏!
二長老摸著懷中那枚慕長歌私下贈予的高階破鏡丹,老臉肅穆,誓要衝一把。
三長老和姚明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他們兩人各自得了慕長歌幾枚丹藥。
不消片刻,廣場上再無任何身影。
……
一連幾日,數萬裡之遙。
天機山脈。
慕長歌踏空而立,俯瞰下方雲霧繚繞的群峰。
“這便是天機閣麼,果然氣派。”
天機閣依山而建,九座白玉塔呈北鬥之形排列,塔尖隱約有星光流轉,與蒼穹之上的星辰遙相呼應。
此般規模,絲毫不比他所在的碧霄宮差。
他身影化作了流光遁入其中,外界所設的那層隔絕大陣,竟是無法阻攔他的腳步。
隻是有名弟子,感受到結界表層泛起些許漣漪,那人皺了皺眉,卻未曾發現什麼。
主峰內。
忽見天機閣上空風雲驟變。
原本晴朗的夜空星輝大盛,無數星光扭曲成詭異的漩渦,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弄星辰軌跡。
“星軌紊亂?”
慕長歌瞳孔微縮,“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比較好奇,那位天機閣主在做什麼。
話音未落。
一道刺目血光,自漩渦中心而落,徑直轟入最高的那座白玉塔樓。
轟!
塔樓頂層的琉璃穹頂轟然炸裂,一道倩影踉蹌跌出,在月色下劃出奇淒美的弧度。
“閣主!”
數道身影從各峰急掠而出,為首的青袍老者抬手祭出一麵八卦鏡,鏡光化作屏障接住墜落的身影,
慕長歌目光一凝,那是個看似隻有二十出頭的女子,一襲素白長裙被鮮血浸染,麵色蒼白如紙。
唇邊還掛著未乾的血跡,格外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孔中竟有星辰流轉,此刻卻黯淡無光。
這就是溫硯卿?
慕長歌隱匿中的身影,閃過一絲詫異,“果然美豔不可方物。”
“叮!檢測到氣運值之女,宿主是否攻略?”
【姓名:溫硯卿】
【身份:天機閣主】
【修為:洞虛十階】
【氣運值:100000(可攻略)】
【性格:敏銳多疑,理智至上,清冷疏離】
【體質:天機聖體(可窺察卜算天道)】
【備注:因百年前強行推演天機遭受反噬,修為由大乘巔峰跌落至洞虛,每逢月晦之夜會承認神魂撕裂之痛】
慕長歌凝視著光幕中的信息,眼中了然,難怪溫硯卿的氣運值隻有十萬,且今夜就是月晦之日。
如此卜算天機,必然折損自身氣運,若非氣運之女已然喪命。
似她這種有天命氣運加持,換做巔峰時期,一身氣運值未必就在妙音之下。
下一瞬。
慕長歌突兀現出蹤跡,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扣住女子皓腕。
“放肆!”
青袍老者怒喝,“你是何人,竟敢”
“不想她死就閉嘴!”
慕長歌頭也不抬,一縷太陰之力渡入溫硯卿的經脈。
天眼瞳洞察之下,溫硯卿體內亂成了一團,天機反噬之力如刀絞般肆虐,更詭異的是,尚有一絲血色能量纏繞在她心脈上。
不過那血色能量正在逐漸消散,慕長歌看出那是由血池本源幻化而成的高階蝕心蠱。
血煞教是想通過操控她,從而達到掌控天機閣的目的。
隻是沒想到她會瘋狂到借助天機之力,采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作為抗爭。
“這是毒蟲!”
青袍老者望著慕長歌手中消散的血色一臉驚駭,又見他視線瞥向一旁,對準人群中的一名長老。
“既然來了,還想這麼回去麼?”
他探出手,那名長老隻覺神魂劇顫,發出痛苦的嘶吼。
一道血氣飛出頭頂,凝聚成一張猙獰麵孔。
“死!”
砰的一聲,那血氣已然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