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好了沒？”
濃稠的魚湯，鮮味都快凝聚成水滴了，冒著白煙，看得見，喝不著，這不是要人命嘛！
“第一批點的菜，可以出餐了吧！”
“小老板，小老板，還要多久可以吃啊？”
客人們等的著急，都快給窗口堵嚴實了。
方商看了眼還有十來隻雞沒煮好，看大家都等急了，隻能先開賣。
“那等我調個薑蔥醬。”
白切雞的美味離不開薑蔥醬的加持。
這裡方商特意叮囑他爸買的是沙薑，陳阿姨已經用陶臼砸了一小湯盆的量了，辛辣的氣味不用湊近都能聞到。
蔥也是選用蔥白的部位，為了增加口感，沒有用陶臼去砸，而是用攪拌機，打成細碎的渣渣狀。
砸出來的沙薑帶著汁水跟渣渣狀的蔥白混合在一起，加上鹽，蔥薑的香味濃鬱刺激的都可以讓人打噴嚏了。
味道調好後，方商不慌不忙的起鍋燒油，花生油倒入熱鍋裡，蕩出琥珀色的光芒，花生的香味彌漫開來的時候，就是火候正好的時候。
直接給鍋裡的熱油潑到調好味道的薑蔥醬裡頭，冷熱相交，熱氣騰空而起，蔥白被熱油刺激的劈裡啪啦的響。
最後撒上一點白砂糖提味。
一大盆薑蔥醬就這樣做好了。
白切雞跟醬料冷卻的功夫，方商已經開始煮鯽魚豆腐湯了。
起鍋燒油，敲一個雞蛋進去，煎到兩麵金黃，焦焦的狀態，再從桶裡用大鐵勺舀上潔白的魚湯過濾掉裡頭的魚骨頭倒入鍋中。
雞蛋跟滾開的魚湯相結合，魚湯的顏色肉眼可見的越發潔白了起來。
隨後再下一盒內酯豆腐進鍋。
撒點鹽就已經什麼都不用加了，直接上菜。
一大鍋的魚湯，方商拎不動，看向了他爸。
還沒來得及開口喊人，一旁眼巴巴看了半天的食客已經先開口了。
“老板，魚湯煮好了，快拿盆來裝啊，小老板還小，哪能乾這力氣活。”
“哎呦，急死我了，真沒眼力見啊，要我早湯盆都準備好了，哪裡需要小老板動手。”
“可不是，不行換我來！”
方軍：……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他又不是沒在乾活，瞧瞧這些食客急的，分不清大小王了這是！
明天就不讓方商下廚！
哼！
方軍心裡逼逼賴賴的，手上很誠實的走過去幫方商把一鍋魚湯倒到湯盆裡。
一旁的陳阿姨生怕被客人點名，早就拿著托盤候好上菜了。
作為第一桌客人，這份湯從廚房端上桌都注定是矚目的。
食客絲毫不在意自己蓬鬆淩亂的頭發跟身上的睡衣，拿起手機就三連拍，給各個角度的魚湯來了個特寫。
然後拿起小碗，珍惜的給自己盛上一碗。
這份量可比昨天的瓦罐湯打多了，一個人都喝不完！
太棒了太棒了，自從阿軍排檔生意火爆起來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杖了。
可能看到潔白的液體就能想到牛奶，一口潔白濃鬱的魚湯下肚，總感覺有點奶香味在裡頭。
魚湯的鮮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儘致，濃鬱順滑的口感對舌尖來說就是最美好的撫摸，這麼濃鬱的口感像是很多魚湯熬出來的精華一般，每一滴都鮮的人頭皮發麻。
男人不受控製的抖了抖身體，一口湯下肚，他渾身跟過電一樣觸動，真是奇了怪了！
“怎麼樣？好喝嗎？”
旁邊拚桌的食客一臉好奇問答。
一邊說這話，口水都差點流下來了，說話都是含著口水說的。
旁邊的人看到也沒人笑話。
在場等了這麼久的食客哪個沒咽過口水。
大哥彆笑二哥，大家都一樣。
男人豎起大拇指，一副這還用說的模樣。
“太鮮了，老板，來碗米飯！”
嘗到這湯他就想泡飯，不敢想象魚湯泡飯得有多好吃。
尤其是在旁人都在看著他吃的時候，都有美味加成。
一口湯，一口豆腐。
豆腐嫩的入口即化，吸收了魚湯跟荷包蛋的鮮美，簡直好吃到停不下來，口感嫩滑的都不敢用力咀嚼。
每一口都是靈魂上的震撼與享受。
他來到早。
這份魚湯可以說是在他眼皮子地下做出來的，啥亂七八糟的都沒放，魚湯裡好像就放了點蔥薑。
出鍋時連味精都沒加。
試問哪個飯店出餐，那菜裡不加點味精雞精？
這是足夠鮮美到不需要味精來提鮮啊！
“一號桌，白切雞要多少，按斤稱的，可以切四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一人最多半隻。”
方商在煮湯，冷卻好的白切雞，方軍幫忙切。
一刀斬下去，一隻白切雞，一分為二。
金黃的雞皮，嫩白的雞肉，靠近骨頭處的肉甚至嫩的還在往外冒汁水，可見有多鮮美。
“來個半隻！”
在兜裡金錢足夠的時候，這雞能要半隻，當然要半隻！
男人嘴裡的魚湯泡飯都沒咽下去，立馬舉手說道。
真是從小上學習慣了，下意識就舉手回答了。
說完，嘴裡喝著魚湯，心裡已經開始期待白切雞了。
方軍拿著菜刀，刀身斬到雞肉，瞬間他仿佛聽到了雞皮碎裂時發出的脆響，每一片截麵都能看到凝脂般的膠質層，雞骨頭滲出的汁水，金瑩剔透，讓人看著就想忍不住上去舔掉，滴下來多浪費啊！
都是精華啊！
沒兩分鐘，半隻白切雞稱重斬好，配上一小碗薑蔥醬端上了男人的桌子。
此刻第二位客人的鯽魚豆腐湯也上桌了。
其餘客人不光盯著男人看他吃，目光也分到了隔壁桌上。
這讓男人更專心的品嘗剛端上桌的白切雞。
依舊先拍照，隨後夾起一塊雞肉，在薑蔥醬裡蘸了蘸，確定雞肉染成了醬汁的味道，在一口送入口中。
牙齒咬下雞肉的瞬間，最先突破防線的就是雞皮，琥珀色啫喱口感的雞皮，咬下的感覺像是咬破一塊薄透的玻璃，皮下脂肪的脆彈是他對雞皮的第一感受。
融合著鮮香的薑蔥醬，味道剛剛好，薑蔥的辛香完全蓋過上一口魚湯鮮味的殘留，雞肉的彈嫩的纖維越咀嚼越有味，雞肉的鮮味如同翻滾的浪濤，瞬間向他拍打過來。
讓人無從招架這洶湧的浪濤，隻能瞪大眼睛，嘴巴不停的咀嚼，不知身在何處。
仿佛四周全是咯咯噠在圍繞，訴說著它的美味。
“天呐，這是雞肉，那我之前吃的是什麼？”
在他印象裡，所有的雞肉都挺柴的。
不管是煲雞湯的雞肉，還是紅燒的雞肉，或者是鹵味的雞肉通通都很柴。
可能是他見識少，真沒吃過什麼嫩的雞肉。
但這隻雞不一樣，雞皮是脆嫩的，雞肉咀嚼是不費力的，雞肉的每一絲紋理都仿佛透著汁水，嫩的在口腔裡劃槳。
“不知道，你要是願意分我一口，我在告訴你。”
旁邊拚桌的食客嘴裡的口水那是咽了又咽。
男人聽到這話，頭都不抬，低著頭，把魚湯跟白切雞都往自己跟前扒拉扒拉，用行動表明他沒分享的欲望。
有些東西可以分享，有些東西不行。
這要是他家人或許可以，但是個拚桌的陌生人，不行！
其實做個勇於拒絕的人也挺難的。
不然之前在人找他拚桌的時候，他就可以拒絕。
誰想跟陌生人擠在一起吃飯呢。
但店裡人太多，被人那麼一求，大庭廣眾之下，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沒想到這會能這麼輕易的就說了不。
男人自己都很驚訝。
然後他下意識的看向被拒絕的人，沒想到對方表情完全沒什麼變化，仿佛知道被拒絕是正常。
這一刻，男人恍然大悟，原來提出請求的人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會被拒絕，知道是在為難彆人。
能不被拒絕，當然好。
被拒絕了也正常。
所以內耗的隻有他！
男人恍惚的眨了眨眼，低頭慢慢喝了口魚湯。
身上仿佛多了一絲勇氣。
……
“一份鯽魚湯，半隻，不四分之一的白切雞。”
熟客對於阿軍排檔的菜價現在都清楚，原本菜單上的價格都還是便宜合適的。
18塊錢的西紅柿蛋湯，那真的是很大一個湯碗，裡頭西紅柿跟蛋花都非常的多，很實惠。
每盤菜都像家裡的份量。
但到小老板的菜，價格就稍貴了，至於這個貴也是跟原來的菜價相比。
要是拿味道水平來說是不貴的，但凡外頭的飯店有這個水準的味道菜品，那價格不用說，肯定是他們這些老百姓吃不起的價格。
所以附近的熟客都非常的雞賊，知道有好東西，根本不往外傳。
生怕來的人多了，他們就吃不上了。
但哪怕他們沒往外說，阿軍排檔的客人也越來越多。
大家一方麵為方商一家高興，一方麵感慨現在買小老板出品的菜越來越不好買了。
“帶走嗎？”
方軍看客人是站著排隊的，就會順便問一句要不要打包。
店裡熟客打包挺多的，因為人多，還不如回家吃。
“對。”
“好了，一共68”
方軍打包好，說完價格，眼神自然的看向後麵客人。
“要什麼？”
“魚湯跟白切雞，半隻，然後加兩份米飯。”
她一個人吃，兩個菜，分量都不少，分成兩餐吃剛好。
又一食客拎著自己的菜從店裡出來。
那臉上的笑容是真刺眼啊。
讓走到門口卻發現沒菜的食客看的心裡那叫一個酸。
嫉妒羨慕的情緒都溢於言表了。
“那個美女，你買的是小老板今天做的鯽魚湯跟白切雞嗎？”
在門口車上舍不得走一食客，終於看到有客人拎著菜出來，眼神發亮的下車向人走去。
女生被問的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食客一聽表情那叫一個高興，“太好了！”
“那個，你多少錢買的，我翻倍給你，賣給我行嗎？”
女生聽到這話，迷茫的眼神瞬間警惕了起來，跟看壞人沒區彆。
下一秒抱著自己的菜拔腿就跑，壓根不管這人在後麵說了什麼。
她拔腿就跑是因為，一，這個菜她不想讓，排隊一兩個小時才買到的菜，明天就是周一了，接下來五天都不一定能吃到小老板做的菜，怎麼舍得讓出去！
二，是因為不跑，她怕對方說出她無法拒絕的價格，到時候真賣出去了，沒吃上，看彆人吃，豈不是要饞死。
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有點小錢的食客沒想到女生會是這個反應，人都懵逼了，看著她的背影伸出挽留的手。
“那個，價格好商量，雙倍不行，三倍呢？四倍！”
女生依舊沒回頭，抱著菜跑的越發快了。
有點小錢的食客：……
一回頭，食客看向店裡閒著排隊的人們都投來八卦的眼神。
仿佛看了一出有意思的戲。
食客不信邪的等在門口，在下一個人拎著菜出來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好，兄弟，鯽魚豆腐湯跟白切雞嗎？出個價！”
然後這兄弟也同樣在他麵前，抱著自己的菜就跑了，速度那叫一個快，一眨眼人就跑到巷子口沒影了。
有點小錢的食客此刻已經不是無語，而是憤怒了。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他的有毒嗎？怎麼一個個從店裡出來就遇見他就跑？
他是能搶了他們的菜還是咋滴？
有點小錢的食客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對上那些屋裡食客想要笑的眼神，有點小錢惱羞成怒的站在門口依舊沒有走。
他眼神冷酷的看向阿軍排檔門口。
他就不信了，這些人一個個都這麼視金錢如糞土。
世界上還有錢砸不下來的東西。
如果有，那肯定是錢不夠多。
有點小錢的食客在門口乾的事情，屋裡排隊的食客也都在聊。
“門口有個想加價買白切雞跟鯽魚湯的人，前麵走的兩個都沒賣，你們有誰想賣的，估計能賣個好價。”
剛八卦完的食客，沒聽到人搭話，一回頭就看到從他身邊路過的吳欣。
我草，老板娘！
男人頓時閉緊了嘴巴，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在人家老板麵前說這話！
多不好啊！
老板娘，他隻是口嗨啊！千萬彆當真。
吳欣確實聽到了這話，但她當做沒聽到，繼續忙著上菜。
店裡客人多，都在等著吃飯，不管是員工還是老板，都忙的團團轉。
哪有功夫管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