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派武林大會前夜，薑嫵在客院中反複檢查要帶的藥物。幽冥教一行人住在山腳彆院，明日才正式上山。窗外竹影婆娑，月光如水般傾瀉在案幾上。
“還不睡？“
慕衍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薑嫵手一抖，藥粉灑了出來。她轉頭看去，慕衍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一襲墨色長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教主深夜造訪，有何指教？“薑嫵不動聲色地將一味藥草藏入袖中。
慕衍走進來，隨手帶上門。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步伐卻依然穩健。薑嫵注意到他眉間有一絲倦意，離魂症發作後的虛弱期還未完全過去。
“明天的計劃，“慕衍在她對麵坐下，“你記住了？“
薑嫵點頭：“我隨二長老以藥王穀弟子身份入席，你偽裝成我的侍從。一旦發現蒼山派與當年血案有關聯的證據，立刻發信號。“
“不錯。“慕衍把玩著桌上的藥瓶，突然話鋒一轉，“你在配什麼？“
薑嫵心跳漏了一拍：“安神的藥，以防你明日“
“說謊。“慕衍抬眼看她，目光如刀，“這味龍腥草根本不是安神用的。“
房間裡的空氣瞬間凝固。薑嫵的手悄悄移向袖中的匕首，卻見慕衍突然笑了。
“是解毒劑吧？擔心明天的茶水有問題？“他搖搖頭，“二長老告訴你了？“
薑嫵鬆了口氣，順勢點頭：“是，我提前準備些解藥。“
慕衍站起身，繞到她身後，雙手撐在案幾上，將她困在雙臂之間。他的呼吸拂過她耳際：“小騙子。龍腥草解的不是普通毒，而是斷魂散——這種秘方隻有幽冥教核心成員才知道。“
薑嫵身體一僵。慕衍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對幽冥教如此了解？“
“我研究過——“
“彆再說研究。“慕衍冷冷打斷，“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否則“他的手輕輕掐住她的後頸，力道不重卻充滿威脅。
薑嫵知道這次糊弄不過去了。她深吸一口氣：“我做了一個夢。“
慕衍挑眉：“夢？“
“一個很長的夢。“薑嫵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睛，“夢裡我是幽冥教的人，是你的戀人。後來我死了，醒來就成了天劍門的薑嫵。“
這解釋半真半假。她確實經曆過多個世界的慕衍，但並非這個世界的“薑嫵“。慕衍眯起眼，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實性。
“荒謬。“他最終評價，卻鬆開了手，“但有趣。“
薑嫵試探性地問：“你信嗎？“
慕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半月形玉佩：“見過這個嗎？“
玉佩通體碧綠，上麵刻著“永護“二字。薑嫵搖頭：“沒有。“
“我母親留下的。“慕衍摩挲著玉佩，“她說找到另一半時，就能找到命定之人。“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薑嫵，“可惜那一半隨著我姐姐一起失蹤了。“
薑嫵心頭微動。難道原主真是他姐姐？但係統明確說這次是情侶關係
“教主相信命定之說？“她輕聲問。
慕衍突然靠近，鼻尖幾乎貼上她的：“我隻相信眼前所見。“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比如現在，我就很想吻你。“
薑嫵呼吸一滯。慕衍的眼神太具侵略性，讓她無處可逃。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時，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教主！“二長老在門外低呼，“蒼山派有異動！“
慕衍嘖了一聲，直起身：“明日再說。“他轉身離去，黑袍在月光下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薑嫵長舒一口氣，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剛才那一刻，她幾乎忘了這隻是任務。
【警告，宿主情感波動超出正常範圍。】係統冷冰冰地提醒。
薑嫵皺眉：“隻是演戲需要。“
係統沒有回應，但她知道它不信。
次日清晨，一行人向蒼山派進發。薑嫵換上了二長老準備的淡青色衣裙，扮作藥王穀弟子；慕衍則易容成普通侍從，低調地跟在她身後。若非早知道是他，薑嫵幾乎認不出來——那張俊美淩厲的臉被偽裝得平凡無奇，唯有那雙眼睛，偶爾閃過的銳利光芒泄露了真實身份。
蒼山派張燈結彩，各路武林人士齊聚一堂。薑嫵剛踏入大殿，就感到數道目光射來。其中一道格外灼熱——抬頭望去，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一身蒼山派製服，正死死盯著她。
“那是蒼山派大弟子，林修，“二長老悄聲解釋，“原主的未婚夫。“
薑嫵暗自記下。入席後，她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蒼山派掌門林海正在高談闊論，內容無非是正邪不兩立，要聯手鏟除幽冥教雲雲。
“特彆是那魔頭慕衍，練就邪功，殺人如麻“林海義憤填膺，“我蒼山派願牽頭討伐！“
台下群情激奮。薑嫵餘光瞥見慕衍嘴角微揚，眼中滿是譏誚。
“藥王穀的小師妹，“林修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遞上一杯茶，“嘗嘗我們蒼山特產的雲霧茶？“
薑嫵警覺地看著那杯茶。係統快速分析：【檢測到迷藥成分，服用後半個時辰內功力儘失。】
“多謝師兄。“她假裝抿了一口，實則將茶倒入袖中暗袋。
林修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又殷勤地遞上點心。薑嫵正想推辭，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大殿角落，一名幽冥教偽裝的門徒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魔教奸細！“林海大喝一聲，“拿下他們！“
場麵瞬間大亂。數十名蒼山派弟子拔出兵器，向幽冥教眾人撲來。二長老立刻發出信號，同時與近身的敵人戰作一團。
“走！“慕衍一把抓住薑嫵的手腕，向殿外衝去。
剛衝出大殿，一排弩箭破空而來！慕衍揮袖擋開大部分，卻仍有一支擦過薑嫵手臂，頓時鮮血直流。
“沒事吧？“慕衍眼神一沉。
薑嫵搖頭：“小傷。先離開這裡！“
兩人向山下疾奔，身後追兵不斷。行至半山腰一處密林，慕衍突然將薑嫵推到一棵大樹後：“躲好。“
說罷，他轉身迎向追兵。薑嫵從樹後窺視，隻見慕衍摘下人皮麵具，露出本來麵目。追兵們頓時駭然失色：“慕慕衍！“
“既然認得本座，“慕衍冷笑，“那就痛快受死吧！“
他身形如鬼魅般閃動，黑劍出鞘，帶起一片血光。薑嫵從未見過這樣的慕衍——招招致命，毫無留情，仿佛地獄歸來的修羅。短短片刻，十餘名追兵儘數斃命。
最後一人倒下時，遠處又傳來腳步聲。慕衍眼神一凜，正要再戰，突然身形一晃，單膝跪地！
“慕衍！“薑嫵衝出來扶住他。
“毒茶裡有毒“慕衍額頭滲出冷汗，顯然在強忍劇痛。
薑嫵這才想起，慕衍作為“侍從“也被遞了茶，他一定是真的喝了下去！以他的功力，普通迷藥根本無效，除非
“斷魂散？“她震驚地問。
慕衍點頭，臉色越來越蒼白。斷魂散是幽冥教秘毒，蒼山派怎麼會有？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追兵將至，慕衍又中毒失去戰力，情況危急。
薑嫵迅速從懷中取出昨晚配好的解藥：“喝下去！“
慕衍毫不猶豫地一飲而儘。解藥需要時間生效，而追兵已經近在咫尺。薑嫵拔出“星墜“匕首，擋在慕衍身前：“我來拖住他們，你儘快運功逼毒！“
“不行！“慕衍厲聲喝止，“你不是他們對手！“
“相信我。“薑嫵回頭衝他一笑，“我可是你的命定之人，記得嗎？“
不等慕衍回應，追兵已至。薑嫵迎上前去，匕首舞出一片銀光。她武功雖不如慕衍，但勝在身法靈活，加上“星墜“鋒利無比，一時間竟真攔住了五六個蒼山派好手。
“抓住那妖女！“林修在後方指揮，“要活的！“
薑嫵越戰越勇，但寡不敵眾，漸漸落入下風。一支暗箭突然從側麵射來，直取她心口！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閃過，慕衍竟強行催動內力，替她擋下這一箭！
“慕衍！“薑嫵驚呼。
箭矢深深紮入他右肩，鮮血瞬間染紅黑袍。慕衍卻像感覺不到疼痛，眼中泛起血色——離魂症要發作了！
“退後。“他聲音低沉得可怕。
接下來的場景，薑嫵終生難忘。中毒加箭傷的慕衍本該虛弱不堪，卻在離魂症影響下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他徒手折斷箭杆，黑劍如死神鐮刀般收割生命，所過之處血肉橫飛。蒼山派弟子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逃，卻被一個個追上、斬殺
當最後一名敵人倒下時，慕衍站在血泊中，渾身是傷，眼神狂亂。薑嫵小心翼翼地靠近：“慕衍？是我“
黑劍猛地指向她咽喉！薑嫵停住腳步，卻不退縮：“看著我，記得嗎？我是薑嫵。“
慕衍的手微微顫抖，眼中血色稍退。薑嫵趁機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他持劍的手：“沒事了，都結束了“
劍“當啷“一聲落地。慕衍踉蹌著向前倒去，薑嫵趕忙扶住他。他沉重地靠在她肩上，呼吸粗重：“薑嫵“
“我在。“薑嫵輕撫他的背，“我們安全了。“
慕衍突然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不容拒絕的霸道，薑嫵先是驚愕，隨即閉上眼回應。當兩人終於分開時，慕衍額頭抵著她的，輕聲道：“彆再冒險我不能失去你“
這句話像箭一樣射中薑嫵心臟。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已超越了任務要求——她是真的在乎這個男人。
【警告！情感介入度過高！】係統尖銳的警報在腦海中響起。
薑嫵充耳不聞，隻是更緊地抱住了慕衍。
回程路上，慕衍因傷勢過重幾乎無法行走。薑嫵找來一輛馬車，親自為他處理傷口。箭傷很深，斷魂散的餘毒也未清儘，慕衍高燒不退，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阿嫵“昏沉中，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彆走“
薑嫵心頭一顫。這是慕衍第一次去掉姓氏喚她，親昵得像是喚戀人。她輕輕回握：“我不走。“
當夜，他們在途中的小鎮落腳。薑嫵徹夜未眠照顧慕衍，為他換藥、擦身、喂水。天蒙蒙亮時，慕衍的燒終於退了。他睜開眼，看到薑嫵趴在床邊睡著，手還緊緊握著他的。
慕衍輕輕抽出手，撫上她的臉頰。薑嫵立刻驚醒：“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死不了。“慕衍嗓音沙啞，“你一直在這？“
薑嫵點頭，伸手探他額頭：“燒退了。我去熬藥。“
她剛要起身，卻被慕衍拉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冒險救我？“慕衍眼神銳利，“彆說是因為任務或者交易。我要聽真話。“
薑嫵沉默片刻，輕聲道：“因為我舍不得看你死。“
慕衍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一把將她拉到床上，翻身壓住：“你知道嗎，“他低頭在她頸間輕嗅，“我越來越相信那個夢了。“
“什麼夢？“薑嫵呼吸急促。
“你說夢見是我戀人的那個。“他的唇擦過她耳垂，“因為我現在看著你，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找了很久的東西，終於找到了。“
薑嫵心跳如鼓。慕衍的唇緩緩下移，落在她唇上。這個吻比竹林中的溫柔許多，卻更加令人心顫。當他的手探入她衣襟時，薑嫵沒有拒絕。
衣衫半解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二長老的聲音：“教主！急報！“
慕衍咒罵一聲，不情願地放開薑嫵：“進來。“
二長老推門而入，對床上的一幕視若無睹：“蒼山派聯合七大門派，正向幽冥教進發。最遲明日抵達絕魂崖。“
慕衍冷笑：“正好一網打儘。“他起身披衣，“傳令下去，啟動幽冥大陣。“
二長老領命而去。慕衍回頭看向薑嫵：“害怕嗎？“
薑嫵搖頭，整理好衣衫走到他身邊：“我幫你。“
慕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此戰若勝，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不能現在說？“
慕衍笑而不答，隻是低頭又吻了吻她：“走吧，該回去了。“
回到幽冥教後，備戰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薑嫵被安排在一處隱蔽的偏殿，慕衍則日夜與長老們商議對策。直到大戰前夜，他才終於有空來看她。
“準備好了嗎？“薑嫵為他脫下沾血的外袍。慕衍剛處決了幾個內奸，身上帶著肅殺之氣。
“嗯。“他疲憊地坐在床邊，“幫我梳頭。“
薑嫵拿起玉梳，站在他身後輕輕梳理那如瀑的黑發。慕衍閉著眼享受她的服務，突然問：“如果我不是教主，你會怎樣？“
“什麼意思？“
“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慕衍轉身抓住她的手，“你會跟我走嗎？“
薑嫵心頭一震。這是慕衍第一次表露對平凡生活的向往。她蹲下身與他平視：“你想離開幽冥教？“
慕衍眼神複雜：“有時候會想。“他輕撫她的臉，“帶著你，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薑嫵不知如何回應。任務完成後她必須離開，但這個事實突然變得難以啟齒。她隻能吻住他，用行動代替回答。
這一夜，慕衍沒有離開。兩人相擁而眠，像尋常戀人般耳鬢廝磨。黑暗中，薑嫵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心亂如麻。
【宿主，您越界了。】係統冷冷提醒，【記住您的身份。】
薑嫵沒有回答。她輕輕撫過慕衍熟睡的臉龐，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次日清晨，戰鼓震天。七大門派的聯軍已經抵達絕魂崖下。薑嫵站在城牆上，看著黑壓壓的敵軍，握緊了“星墜“匕首。
慕衍一身戎裝，英武非凡。他當眾將一枚令牌交給薑嫵：“此戰若有不測，你就是新任教主。“
四位長老震驚不已，但無人敢反對。薑嫵接過令牌，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慕衍：“我等你回來。“
慕衍深深看她一眼，轉身迎敵。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