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刺頭男人盯住了另外幾塊不老林
“草,這啥玩意兒?”
這男人伸出抓住一塊糖,對著霓虹燈管瞅了瞅,那軟趴趴的糖塊在紅光裡晃悠,像塊泡發的老麵饅頭。
“好像,是塊老糖”
對麵的禿頂男人忽然拍了下桌子,震得烤串都顫動起來
“a!”
“去你娘的,你說誰老呢?”
何澤微笑了一下,而後看向穀梁高
“穀梁高,坐!”
農民工模樣的男人拍了拍旁邊的座位
“兄弟,坐我旁邊吧!這兒煙少!”
穀梁高點頭同意,而後迅速坐在了這農民工旁邊。
何澤說:“穀梁高,在座這幾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給你介紹一下!”
他定了定神,用手指向左邊的刺頭男人
“這是老賀,出了名的刺兒頭。他相當直爽,彆跟他嗆聲!”
老賀笑眯眯的看向穀梁高,露出顆缺了角的門牙
“小屁孩!今天你認識老賀,是你的福氣!老賀以後都罩著你!”
何澤用下巴朝右邊揚了揚
“那光腦袋的是唐哥。有唐哥在,沒人敢欺負你!”
禿頂唐哥把簽子摔在鐵盤裡,又用啤酒瓶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哈啊!小子,好好記住你唐哥我!以後要遇到啥歪瓜裂棗欺負你,跟我說,保準讓他們滿地找牙!”
何澤又看向農民工模樣的男人,用一根串簽子指了指他
“這是李富成,李大哥!彆看他在工地乾活的,手比繡花姑娘還巧。”
李富成笑了笑,隨後在穀梁高耳邊說道
“小兄弟,你以後要是想吃酸黃瓜和榨菜,跟我說就好,管夠!”
何澤最後看向蘭寶同
“蘭寶同,你倆已經認識了吧?”
蘭寶同用手提了下口罩,肯定的說道
“認識了!”
何澤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幾人,高興的說
“好嘞!大家既然認識了,以後互相有啥事,都幫幫忙!現在,咱們就放開了吃,放開了喝!”
眾人高興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好!!”
穀梁高看向桌上的美味燒烤:烤雞翅的表皮焦得發脆,金黃的油脂順著褶皺往下滴,在盤底積成亮汪汪的一灘;烤茄子被剖成兩半,黑黢黢的茄肉上堆著小山似的蒜蓉,綠瑩瑩的蔥花埋在油裡,筷子一戳就冒出白汽;鐵簽子上的烤羊肉串油光鋥亮,肥瘦相間的羊肉外焦裡嫩的,深褐色的肉皮上裹著孜然粒,羊油順著簽子向下流淌,讓人看著就垂涎三尺;牛板筋在鐵盤邊緣滋滋作響,筋膜透亮著,刀紋裡還塞滿了好看的蒜末;最誘人的是那串烤腰子,油花裹著辣椒麵在鐵簽上爆響,切開的腰子眼兒裡還在滲著粉紅的肉汁,孜然粒嵌在肌理間像撒了把碎火星
正在眾人大快朵頤的時候,何澤從桌底拽出兩瓶[美年達],玻璃瓶身凝著的水珠順著標簽往下淌,橙紅色的液體在霓虹燈下晃出火焰似的光。
“像這樣的燒烤,就得配上美年達才舒爽!穀梁高,這瓶給你!”
穀梁高伸手接過美年達,心中便想起來從前阿善喝美年達的樣子,心中湧出五味雜陳的感覺
“砰!砰!!滋滋——滋!”
美年達冒氣的聲音和烤肉的聲音莫名的協調起來,何澤倒了滿滿一大杯美年達,看向周圍的朋友們
“各位!陪何某乾上這杯!”
“好!乾杯!乾杯!!”
眾人痛快的跟何澤乾杯,而後風卷殘雲般的吃掉桌上的燒烤
兩瓶美年達見底了。何澤忽然看向老賀,湊近過去,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賀,給瓶酒,要那瓶冰的!”
他說話時眼皮耷拉著,發梢的汗珠滴在烤爐邊緣,把炭灰燙出蜿蜒的濕痕。
老賀沒看何澤,卻精準地撈起來那瓶凝著水珠的冰啤酒,遞過去時,瓶身貼著他手心的老繭劃出水痕
“喝!”
何澤接過酒瓶,用瓶起子使勁一擰
“a!!”
泡沫瞬間漫過瓶口,何澤仰起脖子,就給自己灌了大半瓶!
“咕嚕咕嚕咕嚕”
何澤仰著脖子灌了大半瓶,他的喉結滾動時,脖頸上的汗珠順著鎖骨往下淌去,滴落在烤爐邊的炭灰裡
唐哥把筷子往鐵盤上一磕
“dang!!”
“咋喝這麼急?你燙嘴了?”
老賀扯著領口的青龍紋身,銅扣皮帶在腰間晃出金屬響
“你他媽彆裝沒事人了,瓶子都快咬碎了!!”
李富成往何澤碗裡夾了塊烤雞翅,雞皮脆得裂開時,油星濺在何澤握著酒瓶的手背上,他卻像沒知覺似的,指腹摩挲著瓶身冰涼的玻璃,目光落在跳動的炭火上,瞳孔裡晃著細碎的火星,像把什麼東西狠狠咽了回去。
穀梁高見狀,想要開口勸解,手腕卻突然被蘭寶同攥住。對方的指尖隔著袖管掐進他肉裡,聲音壓得像蚊子一樣
“彆說話,喝酒時他們跟點著的炮仗似的。你就吃你的串,看著就行。”
穀梁高點了點頭,便又拿起一串烤羊肉串放到嘴裡。
“a!!”
何澤把空酒瓶砸在了桌上!把鐵盤裡沒吃完的烤腰子震得直顫。
“陪我喝幾杯。”
他的嗓音沙啞的像被炭灰嗆過一樣,指節敲著桌麵數了兩個空瓶
“陪我喝了,我就說!!”
“行,陪你喝!我們都陪你喝!!你他媽今天必須給我把心事全都說出來!不說就彆想走了!!”
唐哥率先和他碰了啤酒瓶子,老賀緊隨其後,然後是李富成
“咕嚕咕嚕!咕嚕”
兩瓶酒下肚時,何澤的花襯衫後背全被汗浸透了,貼在脊梁上像層泡發的糙紙。
“呼哈,哈,呼!!”
他大口的喘著氣,而後手掌用力握住酒瓶底,使其碾著桌上的油漬前行,而後慢慢的吐露心事
“小學一畢業,我爹和我媽就離婚了。我媽哭了兩場,她說,我爹是個人渣,背著她找小三”
何澤把手中的酒瓶倒過來,磕在桌子上
“eng!”
“那女人畫煙熏妝,跟鬼一樣!還穿著條紅裙子,就跟,插墳頭的幡布似的我爹娶她進門的第二天,她就在我麵前,把我媽最喜歡的花瓶打碎了!她說‘死人的東西不能留著’,我當時”
何澤揚起啤酒瓶子,雙眼閃爍出怒火
“我當時跟她吵了起來!!我媽沒死!她活的好好的,憑什麼說她死了!!結果,這女人用掃把抽我,還說我,野狗生的崽,也是野狗!!”
何澤把啤酒瓶子往地上摔去!
“huu——a!!”
啤酒瓶落地的瞬間,老賀的拳頭也砸在了桌子上!
“eng!!”
“草,這他媽你爸當時擱哪呢?死了?”
何澤又倒了杯酒,給自己灌上半杯
“咕嚕咕嚕”
“呼她這樣打我,我當然跟我爹說了!還有她把我作業本扔到廁所裡,把我筆袋扔在地上踩的事情!筆都踩壞了!!我都跟我爹說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