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高坐在了食堂靠角落的位置。此時的他,正埋頭猛嚼著煎餅,享受著一股蔥花和麵醬的香氣。
“好吃,好吃”
半張餅已經下肚,他嘴裡還塞得鼓鼓囊囊,心想著要喝上一大口美年達,一定會很舒爽。
“huu!”
食堂電風扇的風吹了過來,一個陰影忽然罩住了桌麵。
“慢點兒吃,沒人搶。”
穀梁高低頭吞咽的動作一頓,猛地抬頭!隻見那叔正站在桌旁,手裡拎著塊抹布,笑眯眯地看著他。
“那叔有事嗎?”
穀梁高咽下嘴裡的煎餅,一邊看向那叔,一邊拿起美年達,給自己灌上一口
“咕嚕咕嚕”
那叔湊近了些,嘴唇幾乎貼在他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你是不是遇到了土沃村離家出走的人?”
“嗯?”
穀梁高差點把汽水噴出來。他盯著那叔花白的鬢角,心臟又開始發緊——土沃村?他怎麼會知道?
那叔的抹布在桌麵上輕輕擦了擦,眼神卻沒離開一絲一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穀梁高慢慢地把飲料咽下去,停頓了兩秒鐘
“呃——呼。”
“是的,我遇到了兩個人,一個叫楊水雲,一個叫朱紅玉。”
那叔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又追問了一句
“尋人啟事上除了楊水雲,朱紅玉,還有個叫馬躍的,你見過嗎?”
穀梁高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
“我沒見過馬躍。不過,我上周六坐公交的時候,聽見後排阿姨說過”
他眨了眨眼睛,開始回想之前車上的阿姨說的話
“馬躍,他先是談戀愛分手,然後去了他姑家的素齋館,就跟一些和尚,還有信佛的浪人交好了,天天念佛誦經。再後來,就沒了影。”
“和尚,信佛的浪人……”
那叔若有所思,幾根手指輪流在桌上輕叩著,微微點了點頭。
“馬躍這孩子,雖說命裡該有這麼一劫,卻偏巧遇上了那些人,算是他的福氣。這一劫,他能靠著人家渡過去。”
他忽然停頓下來,抬眼望向食堂頭頂轉著的電風扇。
“可楊水雲和朱紅玉不一樣。”
“土沃村藏著的事,比旁人想的要麻煩太多了。先前報道過的那些關於村子的新聞,連墳頭草都算不上。那倆人沒馬躍這份福氣,躲不過去的。而你”
那叔抬起手,指尖直直點向穀梁高的鼻尖。
“你被這場考驗選中了,又偏偏遇上了他們。這就注定,你也得被卷進來。”
穀梁高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麼。他腦門上已沁出冷汗,說話都帶上了顫音,結結巴巴的。
“我,我要被卷進來?”
他鬆開手裡的飲料瓶,一把攥住那叔的手,聲音裡滿是惶恐
“那叔!我,我該怎麼辦?我還得給阿善報仇啊!我不能就這麼完蛋啊!您幫幫我”
那叔低頭看了看他,抬起手來,將手指按在他的額頭上。
“想熬過這一劫,光靠你自己不成。得跟他們湊到一塊兒,擰成一股繩。到時候,誰要是落了單,就真沒人能救了”
話音一落,那叔便抽回手去,轉身就走。他沒回櫃台,徑直從食堂後門出去了,背影很快融進外麵的陽光裡,沒了蹤影。
“湊到一塊兒,擰成一股繩”
穀梁高反複念叨著那叔的話,褲袋裡的彈珠又開始發燙,像團火似的燒著,提醒他接下來要麵對的東西——那個藏在傳聞背後,就連那叔都覺得深不可測的土沃村。
他攥緊手裡的美年達瓶子,冰涼的塑料硌著掌心,瓶裡的氣泡順著瓶口往外冒,在桌麵上積成小小的水窪。
“呼,呼”
穀梁高喘了喘氣,而後抓起剩下的半張煎餅,三兩口塞進嘴裡,嚼得又急又快,像是要把所有的慌亂都咽進肚子裡麵
“咕嚕咕嚕咕嚕”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美年達,氣泡刺得舌尖發麻,才總算緩過勁。
“呃——哈啊!”
穀梁高抬手抹了把額頭,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汗。他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現在幾點了?”
他手忙腳亂地摸出校服口袋裡的手機,點亮屏幕——13點12分。
下午一點十二分。
“臥槽!”
英語月考一點半開始,從食堂到教學樓還有段不近的路——他必須立刻動身!
“隻剩十八分鐘了!再拖就真遲到了!”
他抓起桌上的飲料瓶,往垃圾桶裡扔了過去!瓶子結實地撞在桶壁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哐當!”
旁邊收拾餐盤的阿姨聞聲看了過來,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
“不能遲到!”
他猛地站了起來,轉身就往食堂外衝去
“呼,呼!”
穀梁高一邊跑,一邊大口喘氣。那叔說的話還在他腦中不斷地徘徊著,讓他無比的在意
“呼,土沃村,藏著的事,麻煩我要,被卷進來,呼”
“湊到,一塊兒,擰成一股繩是說讓我跟他們合作?可怎麼合作?還有落單,就沒人能救?真有這麼邪乎?”
思緒亂成一團時,他已經衝進了教學樓。走廊靜悄悄的,109班考場的門虛掩著,從門縫裡漏出幾聲筆尖劃過紙張的輕響。
“沒遲到吧?”
穀梁高下意識摸出手機,手指有些發顫地按亮屏幕——13點23分。
“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落下去大半。
“還好,沒遲到。”
他輕輕推開門,迎麵就見到一個穿淺灰色襯衫的老師走了過來。
“你遲到三分鐘了。”
穀梁高愣住了。明明是一點半考試,為什麼會被說遲到?
“要提前十分鐘進考場。你班老師沒說?”
穀梁高喉結滾了滾,後背的汗順著脊椎往下滑。這老師的臉生得很,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要不要解釋兩句?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注意到老師已經拿起桌上的名單,語氣有些不耐煩地說:“叫什麼名字?哪個座位的?”
穀梁高匆忙地回答:“我叫穀梁高,座位號17。”
老師低頭在名單上劃了劃,拿起黑筆在旁邊寫了幾個字,抬眼說道:“今天就先饒了你。下次再遲到,就彆考了。”
穀梁高連連點頭,他快步走到17號座位坐下,趕緊摸出筆和準考證,強迫自己定下心來準備考試。隻是那叔說的話,還像片陰雲一樣,沉甸甸壓在他心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