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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長大,你應該很清楚她有多不待見我。而且,如果我沒有在她畢業典禮上將她強行帶回港城,你以為等我媽派的人將她帶走後,我還有可能找到她嗎?”
見齊秦神色有了些許鬆動,寧妄繼續道:
“你也知道離開港城的那幾年她過得多肆意,過慣了那樣的生活她的心早就野了,又怎麼會回到港城任人拿捏?”
所以,方梨的畢業典禮是寧妄唯一的機會。
不管是方梨被寧夫人的人帶走,還是她猜到寧夫人的打算先一步逃走,結果都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世界那麼大,若是方梨真的想隱藏行蹤,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她。
“既然你知道她離開港城過得更好,你又何必一定要將她禁錮在這裡?”齊秦不理解的看著寧妄:
“妄哥,你不覺得你的愛太讓人窒息了嗎?”
他拒絕道:“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齊秦雖然不是方梨,但隻要想到自己以後每一天的生活都在彆人的監視和掌控裡,他就想要發瘋。
窒息?
寧妄瞳孔顫了顫,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齊秦嘴唇動了動,像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便乾巴巴的解釋:
“方梨性格那麼好,你好好和她說她會聽的,手段沒必要那麼強硬。”
她會聽?
寧妄覺得齊秦在說一個笑話。
方梨會聽所有人的話,唯獨不會是自己。
若是一開始,也許她真的會聽自己的話……
寧妄記得那天自己打完球回家,才進門,就看到寧夫人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素白連衣裙,紮著高馬尾的女孩。
那是他和方梨第一次見麵。
對方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揚起一抹燦爛又有些靦腆的笑。
當時寧妄還在想,這又是哪家的小孩,長得真乖。
不等他開口詢問,寧夫人的一句“阿妄,叫妹妹,阿梨以後就住在咱們家了”讓寧妄本就帶著幾分歡喜的心情更加愉悅。
和穆菱那個皮猴子一樣的小丫頭相處久了,這種乖乖巧巧的女孩子看起來就很舒心。
開始時,寧妄以為方梨就是寧夫人朋友的孩子,家裡出了事才被自己母親收養,所以對方梨很好。
帶她參加自己平時的活動,帶她去吃所有好吃的,甚至多慮的想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被家裡其他人欺負,所以隻要他有時間去哪都會帶著她。
他們還不熟的時候,方梨隻會安安靜靜的跟在他身後,偶爾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會甜甜的喊他‘寧妄哥哥’。
後來稍微熟悉一點,她也會主動提出和自己一起出去玩。
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寧妄都已經習慣身邊跟著這麼一個小尾巴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因為齊秦腳崴了沒能打成球坐齊家的車提前回到家,卻看到平時對方梨和顏悅色的媽媽居然在家裡所有下人的麵前罰跪方梨。
看到方梨那纖瘦的挺得筆直的背影,寧妄第一次嘗試到了心疼是什麼滋味。
就在他準備進去將方梨拉起來的時候,寧夫人一句“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深愛的人的種的份上,你以為我會管你”讓寧妄定在原地。
他震驚、不解!
什麼叫做,你是我深愛的人的種?
寧妄一直知道自己的父母感情不和,所以彆的小孩都有父母長期陪伴左右,唯獨他一年到頭幾乎不會同時見到自己的爸媽。
但這一切,他都懂事的假裝不在乎。
然而現在,眼前的一幕告訴他父母不和或許有彆的原因?
還有,方梨和自己母親嘴裡的深愛的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她隻是那個男人的孩子,還是自己的母親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一時間,寧妄的腦袋裡無數念頭閃過,他毫不猶豫的踹開麵前的大門,邁步進去的瞬間質問的盯著寧夫人:
“所以,她到底是誰?”
似乎沒想到寧妄會突然回來,寧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但麵對寧妄的質問,她卻顯得無所謂。
“你不是聽到了嗎?她是我愛的人的女兒。”
“那爸爸呢?”寧妄忍著眼睛裡翻騰的淚意,死死地盯著寧夫人像是一定要從她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過去,寧妄父親甚少在家,對此寧妄雖然有疑惑卻為了不讓寧夫人難過忍著不多問。
但今天,他想問清楚,爸爸不回來是因為他不想回來,還是自己的媽媽不想讓他回來!
“你爸爸隻是你爸爸。”麵對如此難過的寧妄,寧夫人隻是冷笑著給出一個近乎無情的答案。
甚至在看到寧妄表情皸裂的下一刻,笑著說:
“彆擔心你爸爸,他在外麵有他自己的家。”
寧夫人的態度還有她的話像是晴天霹靂轟頭直下!
寧妄抱著籃球的手顫了顫,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質問:
“那她呢?也是你另一個家的產物嗎?”
家嗎?
寧夫人搖搖頭,頗為遺憾的開口:“我也想,可惜不是。”
方梨的父親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否則當初他們也不會分手,他也不會和彆的女人生下孩子。
想到這些,寧夫人眼神又冷了幾分。
她施施然走到寧妄身邊,如過去那樣寵溺的拍拍寧妄的腦袋:
“乖孩子,媽媽知道你懂事,所以以後和妹妹要好好相處。”
妹妹?
好好相處?
去他媽的妹妹!
在看到方梨忐忑的看過來的眼睛的那一瞬間,寧妄將手裡的籃球重重砸在地上,觸底反彈後又朝著方梨的方向砸去。
方梨沒躲,籃球也沒砸到她,而是從她腦袋旁邊飛了過去。
但寧妄看到了方梨被嚇得放大的瞳孔,和剛才知道一切真相的自己一樣。
莫名的寧妄心底浮現一股變態的爽快,既然要當寧家的孩子,就該和他一樣才對。
他艱難的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阿梨妹妹,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和你相處的。”
他將‘好好’兩個字咬得極為清楚,方梨像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從那一刻開始,她看向他的眼神裡就不再有半分柔軟。
隻有害怕……和憎惡。
如同憎惡將她帶到寧家的寧夫人一樣,她也憎惡自己這個……哥哥。
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態度怎麼能轉變得那麼快呢?
明明早上她還依依不舍的送自己出門,眼睛裡都是對自己的喜歡和信任,怎麼因為自己的一句氣話就厭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