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欽這個時候要見我?難道還是懷疑到我身上了嗎?陳宴聞言,心中不由地泛起了嘀咕,卻依舊麵不改色,抬了抬手,笑道:“前方帶路吧!”
這個時間點,還是在楊恭的靈堂之上,是他設計的哪個環節,出現問題,被看出破綻了嗎?
楊管家恭敬做了個請的手勢:“陳督主,世子爺,這邊請!”
說罷,走在前方引路。
內堂。
獨孤老匹夫也在?陳宴與宇文澤並肩入內,朱異、紅葉、陸藏鋒緊隨其後,敏銳注意到站在楊恭邊上的獨孤昭,兩人相視一眼後,齊齊行禮:“見過獨孤老柱國!”
“見過楊大將軍!”
同時,餘光瞥過內堂後邊站著的親衛。
那些虎背熊腰還精壯的家夥,一看就是百戰之兵,除了沒攜帶武器外,陳宴怎麼瞧,都像是埋伏的刀斧手
“陳督主,世子,無需如此多禮!”獨孤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隨性地擺了擺手。
那笑容之中,滿是和煦。
“陳某是晚輩,當不起老柱國這一聲督主”
陳宴淡然一笑,單手背於身後,將姿態放低,卻依舊不卑不亢道:“您喚晚輩名字即可!”
儘管在陳某人的眼中,獨孤昭與趙虔皆是老匹夫
但在場麵之上,該有的體麵還是得保持的!
“老夥計這最寵愛的嫡孫,如今長得還真是出類拔萃,儀表堂堂啊!”
獨孤昭的視線,在陳宴身上不停流轉,眸中目光愈發深邃,長歎一聲,感慨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自你祖父葬禮之後,咱們還是第一次見麵吧?”
光陰如駿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一晃那麼多年過去,老家夥陳虎的嫡孫都長這麼大了,而自己也是華發早生,已經老了
曾經並肩征戰的歲月裡,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和他的嫡孫最終走到了對立麵?
真是令人唏噓!
老匹夫還續上舊了?陳宴嘴角微微上揚,頷首笑道:“正是,老柱國好記性!”
記憶之中,獨孤昭與原主的最後一次見麵,就是在老爺子的葬禮上。
隻是陳宴有些摸不清,老匹夫突然提這一茬,打感情牌,究竟是在試探,還是另有所圖
獨孤昭收斂情緒,抬手指了指楊欽,看向陳宴,開門見山道:“想必你也很是好奇,老夫與阿欽請你還有世子來此地,到底意欲何為吧?”
“老柱國的確是洞若觀火!”
陳宴也沒想到獨孤章能直接點出來,頗有幾分意外,坦然點頭承認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意味深長地試探道:“總不能是懷疑到晚輩頭上,要十麵埋伏,拿下問罪吧?”
頓了頓,又繼續道:“這裡是楊府,晚輩恐怕是難以逃出生天了”
說罷,故作無奈地搖頭。
儼然一副認命的模樣。
朱異與紅葉聞言,卻是下意識地握緊了劍,與陸藏鋒一同,戒備著內堂中的親衛。
不過,儘管陳宴嘴上說是那麼說,但他如此惜命一個人,怎麼可能真的以身犯險呢?
在這座府邸之外,早已埋伏好了繡衣使者,一旦有變,就會殺將進來
天柱大將軍是如何死的,陳宴比誰都記得清楚!
“哈哈哈哈!”
獨孤昭聽到這話,不惱反笑,指尖輕點陳宴,開口道:“你這孩子與你祖父的性格,還真是不一樣”
“真會說笑啊!”
隻是那深邃的眼眸之中,不經意間閃過一抹異色。
不提這兩小子旁邊都是高手,這裡是楊恭的府邸,就算真要動手,也不可能選在這裡的
而且,獨孤昭早已知悉,楊府外有不少化作普通百姓的繡衣使者,在來回流轉
“玩笑而已!”
“兩位長輩可莫要見怪!”
陳宴見狀,當即抱拳,一副致歉的模樣,給出了台階。
“罷了,你是個聰明人,也沒有跟你拐彎抹角的必要”
獨孤昭擺了擺手,轉頭看向楊欽,開口道:“阿欽,你來說吧!”
“嗯。”
楊欽點頭,應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將姿態放低,說道:“陳督主,在下特意請你前來單獨相見,是為了請你徹查小兒遇害一案!”
“什麼?!”
陳宴驚住了,抬手指了指自己,滿是錯愕之色,難以置信道:“楊大將軍是要讓陳某,去查貴公子之死?!”
“我沒聽錯吧?!”
那一刻,饒是以陳某人的定力,都意外極了,根本不是裝出來的
死者的親爹讓凶手去查凶手?
還真是樂子啊!
“???”
“讓阿兄來查毒殺楊恭的真凶?!”
原本小心翼翼提防發難的宇文澤,也是傻眼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雖說他一點其中的細節都不知曉,但從涇州返回長安的那一夜,他可是在現場啊!
那是宇文澤第一次見到,自家阿兄那麼想讓一個人去死,還是極其迫切那種
“沒有!”
楊欽聞言,斬釘截鐵地做出了回應。
頓了頓,又繼續道:“不瞞陳督主,那幕後凶手藏得極深,手段也極其高明”
“京兆府與楊某都一籌莫展!”
“還請陳督主施以援手!”
說罷,無奈歎了口氣後,朝陳宴拱手抱拳,一副極其真誠的模樣。
“???”
宇文澤見獨孤昭並無反對,便知兩人達成了高度共識,心中詫異道:“楊欽與獨孤昭都瘋了吧?!”
宇文澤根本看不懂一點兒
不懷疑阿兄,反而還求著讓他查案???
這倆不至於同時失了智吧?
“楊大將軍親自開口,陳某不敢推辭”
陳宴頷首,抿唇輕笑,回道。
頓了頓,眉頭微皺後,話鋒一轉,又繼續道:“隻是那夜大將軍應該還記得,可是有人口口聲聲指認,是陳某謀害了貴公子啊!”
那神態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將為難之色展現得淋漓儘致。
楊欽一聽,就知曉暗指的是誰,當即沉聲安撫道:“陳督主不必將高炅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
“楊某自是信得過陳督主的”
陳宴卻是搖頭,為難之色愈發濃鬱,“陳某從未擔心過這點”
“隻是唯恐才疏學淺,能力有限,辜負了楊大將軍的期盼,也對不住貴公子的在天之靈!”
那言辭說得甚是懇切,好似發自肺腑一般。
像極了在婉拒
這小子是在要價楊欽活了這麼多年,又怎會看不出陳宴的意圖,徑直說道:“不會讓督主白出力的!”
“隻要查出毒害犬子的幕後真凶,楊某雙手奉上十萬兩,作為酬謝!”
說罷,招手喚親衛,取來早已準備好的銀票。
隻要能為愛子報仇,他不惜花費重金
“談銀子太見外了”
陳宴見狀,咂咂嘴,話鋒一轉,笑道:“陳某還是更喜歡,楊家在朱雀大街的那幾處商鋪,以及城外的幾處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