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城,破曉集團軍指揮中心。
肖銳那張沾染著硝煙與疲憊的臉,從全息屏幕上消失。
但他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卻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起層層漣漪。
“‘鐵砧’行動,可以開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張巨大的,標滿了危險符號的連平縣地圖。
十五萬喪屍。
三十個以上的大型變異體。
那不是一個縣城,那是一座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死亡陷阱。
“司令。”
彥勝軍上前一步,聲音洪亮,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空降一旅,請戰!”
他身旁的張震,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空降二旅,隨時可以出發。”
沒有恐懼,沒有遲疑。
他們的眼神裡,隻有等待已久的,即將出鞘的鋒銳。
聶雲的目光,從地圖上收回,緩緩掃過兩位旅長。
他沒有立刻下令,而是轉向了通訊官。
“接通曙光指揮部,高明旅長。”
一個略帶雜音的通訊頻道很快被接通,一張棱角分明,眼神銳利如鷹的臉龐出現在屏幕上。
正是曙光第一旅旅長,高明。
他的背景,是晃動的車廂,還能聽到車輪碾過路麵的轟鳴。
“報告聶司令!”
高明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按捺不住的興奮。
“我跟老衛的部隊,已經進入懷城地界,預計四十分鐘後,抵達城南預定集結點!”
“陸司令說得沒錯,你們這邊果然搞出了大動靜,我們大老遠就聞到火藥味了!”
這個消息,讓指揮中心裡不少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聶雲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早有預料的溫和笑意。
“辛苦了,高旅長。”
“懷城的防務,就交給你們曙光雙璧了。”
“放心!”高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通訊切斷。
聶雲這才重新轉身,麵向彥勝軍與張震。
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能刺穿一切。
“剛剛的通訊,你們都聽到了。”
“我們的後顧之憂,已經解除。”
“現在,我命令!”
彥勝軍與張震同時挺直了身軀。
“‘鐵砧’行動,正式開始!”
“目標,連平縣城南,職業技術學院!”
聶雲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地圖上那個被標記為二號備選方案的地點。
“我知道,那裡距離變異體集群很近,風險巨大。”
“但我更知道,風險,永遠與收益成正比!”
“我不要一個需要反複爭奪的廢棄機場,也不要一頭紮進喪屍最密集的核心區。”
“我要你們像一把尖刀,直接插進敵人的軟肋!”
“在主力部隊抵達前,我要你們在城南,給我釘下一顆拔不掉的釘子,建立一個穩固的前進基地!”
“能做到嗎!”
“能!”
彥勝軍與張震的怒吼,響徹整個指揮中心。
“立刻去準備!”
“是!”
兩位空降旅長沒有絲毫拖遝,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指揮中心的大門打開又關上,門外,是早已響起的,刺耳的戰鬥警報聲。
黎明後的陽光,穿不透懷城上空那厚重的雲層。
城外的數個軍用機場,已經被巨大的轟鳴聲所籠罩。
二十架龐大的運20運輸機,如同蟄伏的巨獸,依次排開。它們寬大的尾部艙門已經打開,露出了內部森然的zbd03空降戰車與一排排座位上,沉默而肅穆的傘兵。
士兵們的臉上塗著迷彩,眼神冷靜得像一汪深潭。
他們手中的“風暴”突擊步槍,槍身冰冷。他們背後的“裁決者”二代外骨骼,在燈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幽光。
在另一側的停機坪上,四十八架武直10與二十四架直20,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掛彈與檢查。
旋翼開始緩緩轉動,帶起的風壓,吹得地上的塵土四散飛揚。
這是一支足以在舊時代,對一個小國發動毀滅性打擊的空中力量。
而現在,他們的目標,隻是一座小小的縣城。
……
上午七點三十分。
一支由數百輛各式軍車組成的鋼鐵長龍,浩浩蕩蕩地駛入了懷城。
領頭的幾輛指揮車上,跳下來兩名氣質截然不同的軍官。
一個,是剛才與聶雲通話的高明,他身材高大,行動間充滿了爆發力,眼神四處掃視,充滿了對新環境的好奇與戰意。
另一個,則是曙光第二旅旅長衛東。他沉默寡言,目光沉靜,隻是在下車後,便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懷城的防禦工事與兵力部署。
“林師長!”
高明一眼就看到了前來迎接的林震天,大笑著上前,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
“好久不見,您老風采依舊啊!”
“你小子,還是這麼咋咋呼呼。”
林震天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眼神裡滿是見到舊部屬的欣慰。
他看了一眼高明身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與那些裝備精良,氣勢沉凝的士兵,不由得感慨。
“陸司令,真是給了我們一個天大的驚喜。”
“現在,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把拳頭砸向北方了。”
聶雲與李俊也走了過來。
“聶司令!”高明立刻收斂了笑容,鄭重敬禮。
“歡迎來到懷城。”聶雲回了一禮,目光溫和而堅定,“接下來的防務,就拜托二位了。”
“這是我們的使命。”一旁的衛東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字字鏗鏘。
簡單的交接,在轟鳴的引擎聲與遠方傳來的戰機呼嘯聲中完成。
破曉集團軍,這台龐大的戰爭機器,終於卸下了最後的束縛。
上午九點整。
隨著聶雲的一聲令下。
“主力突擊集群,全線出擊!”
懷城的北門,緩緩開啟。
最先駛出的,是林震天第六師的裝甲突擊團。
數十輛嶄新的99a改主戰坦克,如同被喚醒的鋼鐵巨獸,履帶碾壓著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與震耳欲聾的轟鳴。
炮塔上那門125毫米主炮,閃爍著森然的冷光,仿佛隨時準備噴吐出毀滅的怒火。
緊隨其後的,是上百輛04b步戰車,它們流暢的線條充滿了力量感,車頂的反坦克導彈與30毫米機關炮,構成了遠近皆宜的致命火力網。
林震天沒有乘坐安穩的指揮車。
他站在自己那輛編號為“001”的師指揮坦克的頂蓋上,任由狂風吹動他花白的頭發。
他的手中,舉著一個軍用望遠鏡,但他的目光,卻早已越過了鏡片,投向了遙遠的北方。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那是一種屬於軍人的,對即將到來的血與火的渴望。
“爸!。”
林嵐的聲音從他身後的通訊器裡傳來,帶著一絲無奈。
“您還是下來吧,太危險了。”
“危險?”
林震天放下了望遠鏡,回頭看了一眼顯示屏上女兒擔憂的臉,哈哈大笑起來。
“丫頭,你看看我們這些寶貝!”
他拍了拍身下冰冷的裝甲。
“全新的99a改!全新的04b!還有那些小子們手裡的新槍,新甲!”
“我們第六師,什麼時候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以前,我們是鋼少氣多。現在,我們鋼多,氣更足!”
“連平縣那十五萬喪屍,不夠我們塞牙縫的!”
他的聲音,通過廣播係統,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第六師官兵的耳朵裡。
“都給老子聽好了!”
“這一仗,不光是給集團軍開路,更是給我們第六師正名!”
“讓所有人都看看,換了新牙的老虎,到底有多凶!”
“吼!”
通訊頻道裡,傳來的是山呼海嘯般的應和。
整個第六師的士氣,被他瞬間點燃到了。
林嵐無奈地歎了口氣,但她的嘴角,卻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驕傲的弧度。
這就是她的父親。
一個永遠熱血,永遠衝在最前麵的老將。
龐大的鋼鐵洪流,沒有絲毫停滯。
坦克、步戰車、自行火炮、火箭炮車、工兵車、補給車……
數千輛戰車彙成一股無法阻擋的鐵流,沿著先遣隊開辟出的道路,浩浩蕩蕩地向北湧去。
車隊經過“破曉之橋”時,所有人都被那座在懸崖峭壁之間,顯得有些粗糙卻無比堅固的橋梁所震撼。
那是先遣隊用智慧與汗水,為他們鋪平的第一段道路。
現在,輪到他們,用鋼鐵與烈火,去碾碎前方的一切阻礙。
聶雲的第一裝甲師與李俊的第三裝甲師,緊隨第六師之後,構成了集團軍的主體。
三股強大的裝甲力量,如同三支並駕齊驅的利箭,直指連平縣。
天空之上,戰機呼嘯而過。
大地之上,鐵流滾滾向前。
這是破曉集團軍的第一次全軍出動。
鐵流向北,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