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包廂,服務員正在上菜。
薑持:“你倆去哪兒?怎麼這麼慢。”
賀祈年:“寵物店人多。”
薑振遠倒是盯著薑矜的臉:“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
薑矜:“……”
什麼不舒服,是被嚇的。
賀祈年剛才真是膽大,竟然就在門口親她,要是他們從裡麵開門出去,就會被撞個正著。
既刺激又害怕,臉上就不自覺的升了溫,真是要被他嚇死。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了一下:“沒有,可能是餐廳溫度太高,有點熱。”
程慧玉又看著賀祈年:“你也熱?”
薑矜聽後趕緊低下頭。
賀祈年的臉頰也有著一層薄薄的紅,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淡然道:“是的,程姨,我也熱。”
“哦。”程慧玉不疑有他:“快吃飯吧,逛了一上午,早該餓了。”
吃飯的時候,薑振遠提到了薑持跟林疏棠。
問他們倆談的怎麼樣,薑持說一切順利,林疏棠是獨生女,他這次送林疏棠回家,還意外見到了林疏棠的堂哥,跟他一起吃了頓飯,其實也算是見了她的家裡人。
薑振遠點點頭。
他忽然又把目標轉向了賀祈年:“你呢,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談的女朋友是誰。”
在他問薑持的時候,薑矜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
她默不作聲的吃菜,假裝聽不見,還時不時的跟程慧玉分享。
“媽,這個魚片好吃,排骨也不錯……
賀祈年餘光看了眼薑矜,笑著回答:“薑叔,您放心,我會告訴您的。”
說完後,他又看了眼薑矜。
發現她還是隻顧著吃。
“……”
薑持忽然癟癟嘴:“爸,小心他忽悠你。”
“忽悠什麼?”薑振遠不解。
薑持瞪著賀祈年:“他這張嘴可嚴實了,怎麼問都不願意說的。”
薑矜突然插話:“哥,你高考的分數真的沒作弊嗎?”
薑持:“啥?”
賀祈年抬手遮掩嘴角。
薑持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薑矜,你居然說我笨!”
薑矜朝他無害一笑:“哪有。”
程慧玉倒是問賀祈年:“為什麼,對方身份很特殊嗎?”
“有點。”賀祈年如實回答。
“切,彆理他。”薑持說:“他這張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
飯後,薑振遠去結賬,卻被告知已經買了單。
是賀祈年在中途吃到一半去洗手間的工夫去收銀台結的賬,為此薑振遠還說他了。
“一樣的。”賀祈年已經準備好了說辭:“我今天還蹭了你們的車呢,吃飯就應該由我來付錢,再說了,我們本來也不用分這麼清楚。”
薑矜在旁邊替他捏一把汗。
他就不怕被她爸媽看出來?一直在邊緣試探。
薑持眯了眯眼:“你小子……”
他欲言又止。
賀祈年凝著他,甚至有點希冀他能覺察到什麼:“怎麼了?”
可薑持還是讓他失望了:“沒事。”
有點奇怪,但說不上來具體。
……
同一時間。
海城中心醫院。
周承安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那天從孫老師家裡出來,他頭腦混沌間無知覺的走到了馬路上,毫無防備的被車撞了,被送到醫院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他覺得自己沒醒,又好像醒了。
他的大腦裡湧現了好多陌生的畫麵,不屬於他的記憶。
大學畢業那天,他和薑矜一起拍了畢業照。
在京大校園的很多角落裡,留下了他們兩人的甜蜜合照,他們是校園裡被很多人羨慕的情侶。
還看到了他和薑矜的婚禮,是浪漫的法式婚禮,在那個夢幻般的殿堂裡,他為她戴上了婚戒,許下了最忠貞的誓言,他們當著所有賓客的麵接吻。
還有他牽著小腹隆起的她一起在公園裡散步,她低頭淺笑的樣子,溫柔如畫一般刻進了他的心底。
她問:“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他毫不猶豫的說:“當然是女孩,生個女孩跟你一樣聰明,可愛,以後肯定也是個學霸。”
肚子大起來的時候,她跟他一起回了海城。
跟他的爸媽一起拍了全家福。
她也和他一起拍了孕期照,他單膝跪地親吻她的肚子,她看他的眼神滿是愛意。
然而溫馨的畫麵突然轉變,像重新開了一卷新的畫軸,那些歲月靜好像舊照片,一幀接著一幀的消退。
晴好的天空被利器撕裂了一道口子,下起了滂潑大雨,世界被渲染成了滿目瘡痍的黑色。
他看到前一秒還被他牽在手裡的薑矜,下一秒就被一個女人撞飛,身體從半空中跌落,摔進了雨水流淌的泥濘裡,鮮紅的血從她身體裡流出來。
他驚怔在原地好幾秒。
“薑矜……”
他狂奔過去,把渾身濕透的薑矜從地上抱起來。
“不要……”
無論他怎麼呐喊,吼叫,她都沒再睜開眼睛。
警察和醫護人員趕來了。
他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醫生在救護車裡就已經宣布死亡。
到了醫院,薑持和薑振遠還有程慧玉三人還是不肯放棄的在搶救。
可惜,他們拚儘了全力,都沒把她救回來。
程慧玉暈了過去。
薑振遠抱著薑矜不肯撒手。
薑持把他按在地上揍,揍完又猛扇自己耳光。
還有好多畫麵,爭先恐後的往他腦海裡奔湧……
那一幕幕──
讓周承安的心口像是被利器鑿開,痛得無法呼吸。
他猛的從床上坐起來。
一直守在病房的周媽媽,看到本是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彈坐而起,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就是驚喜。
“承安,你醒了。”
周承安的視線很模糊,剛睜開眼時好像什麼都看不見,隻有一片空白。
等光線開始聚焦時,他的眼神才落在周媽媽身上。
人還是恍惚的。
喉嚨像是撕裂了一樣,乾澀的擠出一點聲音:“媽……”
“哎。”
周媽媽應了一聲,就盯著他的臉。
“兒子,你、你怎麼……哭了……”
她更加嚇壞了。
“是哪裡疼嗎?醫生,我來叫醫生。”周媽媽急匆匆的按鈴。
周承安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
周媽媽急死了:“承安,到底哪兒不舒服?”
他什麼也沒說,屈起膝蓋,雙手抱頭埋在上麵,嗚咽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