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塔樓坊。
安昕一覺醒來,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他精神奕奕起身,消耗的精神已然得到恢複。
舒展了一下身體,筋膜拉伸發出劈啪聲響,很是舒坦。
“又活過來了!”
撐開窗,客棧對麵的石塔頂上,發出燦燦的光亮。
塔樓坊的名字,就源自這一座九層石塔,四十餘米,喚作龍泉塔,旁邊有一口八角古井,喚作龍泉。
傳說石塔鎮邪,龍泉有靈。
尤其龍泉頗為靈驗,據說飲泉水能生龍鳳胎,這在整個吳北都頗有名氣。
下樓吃了碗麵,摸著肚子回到房間。
吹了會兒風,安昕落下窗子,拉上簾子,點上油燈開始整理自己的登山包。
一部分是穿越帶過來的,包括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平板電腦、手機、外接硬盤以及充電器等,還有一個密密麻麻記滿內容的筆記本。
塑料袋裡還有被他精心存放的土豆、地瓜、辣椒等,這是他團購的東西,以後或有大用。
其餘還有一些露營裝備等,這些還在幽穀裡的車上。
另一部分,則是從死鬼那裡得來的。包括身份牙牌、告身敕碟、犀角私印、青色官服、書信日記,還有幾本書,包括已經被安昕翻了幾遍的《新官手冊》。
檢查一番,安昕又將這些東西一一收納。
隻留下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
開機,還剩下94的電量。
“車的電已經見底了,這些電子設備再也得不到補充,一定要省著點用了。”
安昕這樣想著,手機開機將早上從書店買來的書快速拍照掃描,並一鍵快傳到了電腦上。
又打開本地部署的ai軟件,對這些史書的內容進行整理彙總。
很快,這個世界的曆史脈絡,就被ai梳理了出來。
“這個世界,就在兩宋之前,曆史和地球不說一模一樣,但也大同小異,說是平行世界也無不妥。
但在兩宋時期卻出現了大量變數,導致曆史走上了一個不同的方向。
致使如今與短命南宋亡後間隔二百餘年建立的大燕朝,已經成為了地球曆史上完全不存在的朝代。”
安昕看著似是而非的曆史,既有著熟悉的脈絡,又因為幾個拐點而走向了不同的曆史長河。
“至少文化是一脈相承的,雖然大同小異,但很多典故都是相通的。”
這樣溝通起來,隔閡會少很多。
至少不會出現很多雞同鴨講的場景。
看了一下電量,已經掉到90以下,安昕趕緊關掉電腦,將其收了起來。
掂量了一下錢袋子,安昕打算去成衣店買身衣裳和假發。
省的身上這樣狼狽,平白惹人注意,一頭短發還很容易被人懷疑是和尚或罪犯。
50兩銀子的購買力是不弱的,知縣如果不算彆的收入,一年也就40餘兩奉銀,縣吏更是不吃不喝兩年奉銀才能攢到50兩。
藏好行李。
出了門,夜風吹來,也不似山中那樣寒涼。
安昕伸手碰觸了一下客棧門楣上招攬客人的一盞轉動的花燈,這花燈上麵描畫著花鳥仕女圖,燭影晃動,上麵的仕女仿佛活過來似的,頗為鮮活。
“甜豆花兒~”
“糖人兒嘞~”
“新鮮餛飩嘞,皮薄餡大!”
“都來看一看,各式花燈!”
市井的煙火氣撞入眼簾,這個世界在安昕的眼中越發的清晰。
“讓開!”
“都讓開,撞死不管埋!”
就在安昕徜徉在這市井煙火中,一陣急烈的腳步聲從街頭傳來。
七八個挎著刀的壯碩漢子跑了過來,旁邊百姓紛紛躲避開,不敢擋了這些人的路。
“小二,這些是什麼人?”
安昕悄聲問門口招攬客人的客棧店小二。
“爺,這些都是大刀幫的潑皮,凶得很嘞。你們外地來的,可千萬彆惹到他們!
誰要是被他們盯上了,肯定得被扒層皮!”
小二一瞧是住店的客人,便悄聲告誡道。
“他們這樣堂而皇之的攜刀過市,官府不管的嗎?”
安昕皺眉問道。
“爺,這大刀幫經營了一家鏢局,持刀是官府許可的。”
因為安昕在同福客棧開了一間上等房,是個有錢的金主,小二和他解釋了一下,但也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安昕看著百姓避之如蛇蠍,便知道這大刀門在伍仁縣定然是一條極有威懾力的地頭蛇。
“這種勢力,如果能為我所用,倒也能乾一些上不了台麵的臟活。但也是一把雙刃劍,要是不好用或用不好,就可能傷人又傷己。”
安昕思考。
他和一般的知縣不同。
他的首要目標不是撈錢,而是掌握能夠堅實推動自己行動目標的實權。
這就注定了他來伍仁縣,和縣裡那些士紳權貴不能是“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的和諧相處模式。
要誰有錢掙誰的錢。
還要站著把錢掙了!
因為這關係到印璽反饋給他的力量,其中百姓認可度這一個係數所占的比例很高。
權力有形式權威,也有實際權威。
形式權威出自於上,代表的是名義上的權力,是體製的力量。
實際權威出自於下,代表的是下級官吏、百姓民心,需要打破形骸間隔,才能一呼百應。
想要政績,就要對上負責。
想要民心,就要對下負責。
想要有實權、出實績、得民心,就要一竿子插到底,拿到第一手資料,不讓中間人拿著信息差賺差價,要做實事,還要讓百姓記住知縣的恩情。
如此,方能把權力穩穩的抓在手中。
總之。
伍陽縣的太陽,隻能有一個!
“客官您瞧這發髻,馬尾混著西域絨絲編的,蒼蠅站上去都打滑,您戴上去活脫脫潘安再世!您再摸摸這銀絲勾的暗紋······”
假發店,掌櫃的拿著一麵銅鏡放在安昕麵前。
大燕不少人也受到脫發的困擾,假發店裡有著各種發質、發髻類型的假發,男款女款都有。
安昕本想挑個順眼的,但最終挑了個便宜的。
著實是假發不是普通百姓玩得起的東西,最便宜的也花了他十兩銀子。
店主免費給他弄了個時興的發型。
出了假發店,又到成衣店購置一身乾淨長衫,安昕對鏡端詳,慨然而歎道:“人事已非,唯帥氣故。”
帥氣的安昕出門不久,便聽到幾聲蕩氣回腸的呼喚:
“客官~進來玩兒呀~”
安昕抬頭一看,隻見樓台上幾個穿著清涼的姐兒,正揮舞著各色的手絹朝他發出配對申請。
再往下看,門楣上掛著牌匾,上書:春風得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