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所，二爺看了一眼又開始勤奮打掃院子的趙瞞沒有說話。
隻是坐在石桌子旁邊安靜地喝著茶。
王麻子則是更加安靜地站在二爺背後，但目光則是放在東屋門口站著的秦立身上。
此人身上一股邊軍的肅殺之氣，想來也是軍中人物。
這人就這麼住進了打更所，二爺也沒有說什麼，想必也是默認了。
秦立則是看了二爺一眼後，走上前去開口道：“溫教頭，這幾日叨擾了。我先進去了。”
二爺沒有理他，而秦立則是快步走向自己住的東屋，路過正在掃院子的趙瞞低聲道。
“自求多福吧。”
趙瞞則是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也不幫忙忙，我怕二爺待會兒打死我！”
此刻趙瞞宛若一個去上網撞見家長，被提溜回來的小學生。
隻想著趕緊哄好家長，免得吃一頓皮帶燉肉。
秦立嗤笑一聲。
還打死你，若真看不上你，這溫教頭還會留你在這裡。
他觀察過這溫教頭對趙瞞的態度。
很不一般，這次和上次，都是親自去接的趙瞞。
顯然很是擔心這小子的安危。
真令人羨慕啊，能被溫教頭看重。無論是武道還是走守歲人門路，將來也是一片路途坦然光明。
而不靠譜的秦立溜走之後，趙瞞則是放下掃把，跑到二爺身邊好聲細氣·說道：“二爺，回來啦。”
二爺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啜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呦，這不是小二爺嘛。紅樓子刺激不……小二爺沒學幾天本事，膽子倒是大了不少，連紅樓子都不怕了。”
熟悉的陰陽怪氣，但這話語中卻帶著些怒意。
至於趙瞞則是感受感受到一份獨屬於老人家毒舌的關心。
就像是你小時候過馬路，不看紅綠燈亂走被家長逮住後，狠狠揍一頓。
雖然打你，但更怕失去你。
可能就連溫二爺自己也沒有察覺。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小子出現，一輩子無兒無女的二爺，第一次有了掛念。
在心裡他已經把這個小子看成了自己的弟子。
另一邊，趙瞞先是來到二爺背後一陣揉肩捶背，然後笑道。
“這不是二爺你不在，沒有主心骨嘛。二爺不在，我就得給二爺把咱的門麵撐起來。祁縣令不敢做的事，我做！祁縣令不敢殺的人，我殺！嘿嘿嘿。”
說到哄老頭，趙瞞自認自己在整個明州郡無人能比。
二爺和上輩子賞識自己的老領導脾氣其實也差不多，雖然愛擺個架子，但隻要你順著他來，多半就沒事了。
哪知二爺聞言像是點著火藥桶，直接拿起一把從【都平府】帶回來的蒲扇，對著趙瞞的頭就是一陣狠敲。
話語裡雖然是訓斥著趙瞞，但話語裡的語氣卻變了。
“氣死我了，這次咱們被耍了！你和我都被這高培材和這祁進給耍了。李鬱那個蠢貨拉著我們所有守歲人這次給郡府當了一回刀。而你也被祁進利用了！這小子撈了一個配合郡府殺賊的功勞。天殺的，誰不知道這西城歡是他招來。”
好在二爺敲得不用力，看似動作生猛其實老頭根本沒用勁。
根本打不壞趙瞞。
趙瞞看到老頭把火氣撒了出來，心中也是一輕，當即哄著二爺繼續坐下笑道。
“二爺，相公不算計彆人還是相公嗎？二爺放心，我給你找場子去。”
“你小子少給我惹事。高狐狸帶出的小狐狸，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二爺沒好氣的說道。
“二爺，你看你，又急……”趙瞞高深莫測的說道。
二爺聞言默默地抬起手，準備掄巴掌了。
這小子果然是飄了，居然敢在自己麵前裝起來。
看著二爺的動作，趙瞞趕緊解釋道：“這次祁縣令欠我們一個人情。如果我不在房頂堵住白翳眼道人的嘴，那麼祁縣令這次可就不是立功了，而是將功補過。若是朝廷硬是追究，那他起碼有個失察之罪吧。那麼多少女被煉成豔屍，還有壇兒教的人牙子，那些案子可是擺在那裡的。他那老師高郡丞沒有對頭？二爺你信嗎？如果這些東西讓高郡丞的對手知道，他們不會做文章嗎？”
二爺聞言冷靜了下來，想了想之後，看向趙瞞的眼神也帶了幾絲狐疑。
“幾天不見，你小子變得這麼壞呢。我看你也彆當守歲人了，我給你買兩本書，你去科舉吧。你這樣的禍害，不去禍亂朝綱可惜了。”
趙瞞：“[○･｀Д´･○]”
天地良心，自己是那種人嗎？二爺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趙瞞，陽穀縣三好青年，最看不慣那官官相鬥的事。
看著趙瞞一臉委屈，二爺也是笑了起來，他一巴掌拍在趙瞞肩膀上大笑道。
“你小子這次沒給我丟人！雖然你進紅樓子這事差點沒沒氣死我。但能收拾這麼兩個出生，你小子乾的不錯。”
趙瞞故作輕鬆說道：“那您還不收我為徒。”
見趙瞞這一見好臉色，就要往上爬的樣子。
二爺頓時吹胡子瞪眼道：“想得美你小子，你跑進紅樓子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少來這套！”
“二爺，現在外麵都說我是你徒弟了。這生米煮成熟飯了，那可咋辦……”
二爺也是被趙瞞這一臉委屈的小表情逗樂了，輕輕地一巴掌拍在趙瞞後腦勺上說道。
“你拜師禮，茶還沒有敬我，我就收你……你小子莫不是想白嫖不成？”。
白嫖這詞，他還是聽趙瞞說著。
“哎呀，這不是正在準備呢。不過二爺，紅樓子裡的事，我還沒和你說呢。”
說著趙瞞將那個太監讓他帶給二爺的信物拿了出來，又將紅樓子內經曆的事情說了一遍。
看到那個碎片的瞬間，二爺神色一怔，眼裡竟然閃過幾絲難過。
“那三個太監，讓我去殺一個人……還說如果我要【守堂捉刀】，那人定會來找我。二爺守堂捉刀是什麼。”
二爺不語，隻是沉默地看著碎片。
就在這時，秦立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他走到二爺離有些距離的地方說道：“溫教頭，他是守歲人，您更是。你們雖無師徒之名，但趙瞞他斬餓祟、殺西城歡、蘇奇溟時候，用的都是您的本事。”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不管您承不承認，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你的徒弟。尤其是西城家這事之後，那些站在陰影裡的人，甚至是朝堂的貴人。都認為他是你的徒弟，也都認為他遲早一定會【守堂捉刀】。而且就是接了您的刀！風雨遲早會來，他躲不掉。這就是他的命數。”
二爺聞言頓時怒起，直接將扇子扔向秦立，但秦立早已跑遠。
二爺隻得罵道：“老子管教徒弟關你屁事，就是你寡話多！”
但秦立這番話也確實有些許分量，二爺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趙瞞後便走向他那屋。
臨進屋之前，他留下一句。
“麻子，你過段時間帶他去二龍山找胡麻婆婆，給他找點事做。”
“趙瞞，你小子既然想入門。那就給老子掙拜師禮去，我也不要你彆的。上周天穴竅給我開三十個以上，一件稀罕物件。我就正式收你！”
說完二爺關上了門，。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麻子則是看著趙瞞一臉的羨慕，他走上前將趙瞞當時送給他的金鐲子還給了趙瞞。
“好小子，二爺認你了。這玩意兒還你，過個幾年你可彆真讓我喊你‘小二爺’啊。”
趙瞞沒有收，而是把那鐲子塞了回去。
看著王麻子認真說道：“王管事，如果沒有你引見，我根本沒機會認識二爺。你把鐲子還我，是不想認這因果嗎？若是我受了，我就不配待在這裡。這鐲子您是融了，買了都和我沒有關係。”
“這不是你娘留給你娶媳婦的嗎？”
“娶媳婦，有守歲人本事吸引人嗎？學了二爺本事，誰還稀罕娶老婆？娶郡主還差不多。”
不怕，秦立不在。
王麻子被趙瞞硬是要求收回了鐲子，對此他也是萬分無奈，隻得看著趙瞞說道。
“以後彆叫王管事了，要是看得起我，叫我王哥就行。”
“行王哥，那咱們多會兒去見胡麻婆婆。”
“下月初一，還有幾天，你先陪著武都頭把喪事處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