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的風突然打了個旋兒,吹得窗欞吱呀作響。
褚玄陵話音未落,頭頂的天花板便傳來細碎的裂紋聲,像是有指甲在水泥裡摳出了血。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係統方才閃過的"二級因果糾纏"提示還在腦海裡發燙,果不其然,一團黑影裹挾著腐肉腥氣"轟"地砸落,露出青灰腫脹的臉,眼白翻得隻剩眼仁兒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半顆染血的後槽牙。
"來得倒是準時。"褚玄陵低笑一聲,右手已按上腰間桃木劍的劍柄。
這劍是他用係統功德點兌換的"鎮邪級"法器,劍身裹著七道紅繩,此刻正貼著掌心發燙,像在回應他的心跳。
女鬼尖嘯著撲來,指甲足有三寸長,泛著幽藍的光,直取他咽喉——他早就在係統任務麵板裡看過這隻"墜樓怨靈"的弱點:生前被丈夫推下三樓,頸椎斷裂時怨氣最盛,所以攻擊總愛鎖喉。
腳尖在鎖魂陣的"天樞"位輕輕一點,陣法的靈氣順著腳底竄上來,他整個人像片被風吹起的紙,輕飄飄向後滑了半步。
女鬼的指甲擦著他下頜劃過,在牆上抓出五道焦黑的痕跡。
老陳在樓下警車裡猛拍方向盤:"我就說這破陣沒用——小蘇你看那鬼爪子!"他的手已經摸上腰間的符槍,但被蘇婉清按住手腕。
她盯著三樓窗戶,青銅獸首在掌心燒得厲害,"彆急,他剛才挪步的方位是北鬥步。"
褚玄陵抽出桃木劍,劍鳴清越,在月光下劃出銀弧。
女鬼的怨氣觸到劍身立刻像雪遇火般消融,她發出類似生鏽齒輪的嘶鳴,轉而撲向陣眼處的桃木釘——那是鎖魂陣的根基。"早防著你這招。"褚玄陵咬破舌尖,血沫子混著咒語噴在劍刃上,"破!"劍風掃過最近的"天璿"釘,釘身騰起金焰,女鬼剛碰到釘尖便被彈開,後背撞在牆上,發出骨骼碎裂的脆響。
老陳的槍托在掌心沁出冷汗:"這小子剛才那口血噴得跟算好的似的!"蘇婉清沒接話,她注意到褚玄陵每次出劍前,眼尾都會微微一跳——像在看什麼旁人看不見的東西。
她想起方才青銅獸首發燙時,鏈墜上的紋路亮了一瞬,那是"破妄"的征兆。
戰鬥持續了八分半鐘。
女鬼最後一次撲來時,鎖魂陣的七根桃木釘同時騰起紅光,將她困在直徑兩米的光團裡。
褚玄陵持劍指向她額頭,劍尖懸著剛用係統新解鎖的"安神符"燒成的灰燼:"你丈夫早就車禍死了,怨氣纏在這裡二十年,該去該去的地方了。"女鬼的臉突然扭曲成生前的模樣,是個穿藍布衫的年輕女人,眼裡的戾氣褪成了茫然。
她伸出手,指尖碰到桃木劍的瞬間,整個人像被揉碎的紙人,簌簌化作灰煙。
樓道裡的風突然靜了。
褚玄陵收劍入鞘,轉頭看向窗外。
月光透過玻璃照在他臉上,映得眼底有細碎的光——係統提示音剛在他腦海裡炸響:【清除怨靈任務完成,經驗+100;當前經驗310400;檢測到經驗溢出,等級提升至lv5;功德點+80】。
他垂眸掩住笑意,對著樓下喊:"兩位,可以上來了。"
蘇婉清推開門時,鞋底碾過一片女鬼留下的灰。
她的目光先掃過地上的北鬥陣,又落在褚玄陵手中的桃木劍上——劍身上七道紅繩還在微微震顫,泛著淡金色的光。"這劍"她伸手想碰,又頓住,"不是普通桃木。"褚玄陵把劍往回收了收,笑得溫和:"我師父臨終前給的,說開過七道雷火咒。"蘇婉清挑眉,她知道市麵上的"雷火咒"最多三道,七道要麼是千年老桃木,要麼是有大機緣。
老陳擠進來,槍還掛在腰間,眼神卻沒了先前的挑釁:"那鬼真沒了?"褚玄陵指了指窗台,那裡飄著縷極淡的青煙,"去陰司了。"老陳湊近聞了聞,皺眉:"有股檀香味?"蘇婉清突然伸手按住他後頸,指尖摸到一片冰涼——方才還纏著老陳的陰寒之氣,此刻已散得乾乾淨淨。
她抬頭時,正撞進褚玄陵似笑非笑的眼:"蘇小姐可是要檢查我的陣眼?"
"自然要確認現場。"蘇婉清轉身走向鎖魂陣,指尖掠過"天樞"位的桃木釘。
釘身上的血痕還未乾,是褚玄陵的心血——她認得這種血,混著朱砂和符咒的氣息,能鎮百年以上的怨氣。
可方才戰鬥時,那女鬼明顯不止百年她捏著釘身的手微微發緊。
下樓時已是淩晨兩點。
老陳搶先鑽進警車,發動引擎的聲音格外響。
蘇婉清落在最後,走到院門口時突然停步。
褚玄陵抱著黑布包站在陰影裡,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褚先生。"她轉身,青銅獸首在兜裡輕輕發燙,"明天上午十點,龍組總部,我想請你喝杯茶。"
褚玄陵挑眉,沒說話。
蘇婉清笑了笑,轉身坐進警車。
車窗搖下時,她補了句:"穿便裝。"警車開走後,他摸出兜裡的銅錢串,在指尖轉了兩圈——銅錢上的紋路突然亮了一瞬,像在提醒什麼。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高階因果介入,宿主需謹慎應對龍組邀約】。
他抬頭看向天空,啟明星已在東邊露出尖角,明天該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