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傾瀉在翻湧的海麵上,將滔滔浪濤染成一片碎金。
潮聲嗚咽,仿佛在低訴著亙古的寂寞。
兩個女人靜默佇立,目光在彼此間互相深深交彙,衣袂在鹹澀的海風中翻飛。
她們的目光交彙,平靜之下,是五千年歲月沉澱的暗湧。
這樣的等待,若說與旁人聽,大抵隻會換來一聲嗤笑,荒謬、無稽、癡人說夢。
可此刻,東方淮竹卻從對方的眼底,窺見了同樣的孤寂與執念。
她身上,究竟藏著怎樣的故事?
“能告訴我……你身上的故事嗎?”東方淮竹輕聲開口,嗓音柔和,似一縷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
龍九眸光微動,沉默良久,終於抬起手,纖指輕點東方淮竹的眉心。
刹那間——
記憶如潮,洶湧而至。
破碎的畫麵在東方淮竹的識海中翻騰,如鏡花水月,似浮光掠影。
那是一條龍的宿命,是漫長歲月裡被撕裂的殘章斷簡。
她看到滄海桑田的變遷,看到誓言在時光中腐朽,看到孤傲的龍影在寂寥的天地間徘徊………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漫長的苦楚。
對方竟是上古時期唯一存活下來的真龍。
“你既已知曉我與他的淵源,就該明白,你該離開了。”龍女的眼眸漸漸凝起寒霜,聲音似碎冰墜地,冷徹骨髓。
東方淮竹卻忽地輕笑,衣袂在驟起的海風中獵獵作響。
她向來與世無爭,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去爭,自己的男人值得她傾儘所有去守護。
“你的遭遇,我感同身受。”她指尖輕撫竹笛,語氣溫柔卻堅定,“但這並非你能奪走他的理由。”
龍女幾乎沒有片刻的遲疑:“好,我明白了。”
刹那間。
天地變色。
浩瀚龍威自她周身爆發,整片東海瞬間沸騰。
滔天巨浪如山嶽崩塌,狂風嘶吼著撕裂雲層。
屬於龍族的古老力量在此刻徹底蘇醒,大海裡的龍魂傳來一聲聲惡龍咆哮,那是淩駕眾生之上的妖皇之威。
若是曾經的東方淮竹,或許會在這等天地偉力前退卻,難有一戰之力。
但此刻。
她曾是青帝之妻,世人尊稱青後。
當年青帝身隕,一半力量歸於天地,潤澤萬物。
另一半,則儘數融於她血脈之中。
而五百年。
她早已經將純質陽炎修煉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一揮手。
便是滿天金黃色的火焰爆發。
煌煌天威,猶如一輪烈日一樣,海上升明日。
兩股至強力量在東海之巔轟然相撞,空間都為之震顫。
海岸線在餘波中戰栗,這場對決已然牽動諸多勢力的目光,這是站在眾生之巔的較量。
“你的力量……很強。”交手片刻,龍女心中詫異。
東方淮竹抬眸,青絲飛揚間,笑意清淺卻不容置疑:“你也不差。”
東海之戰。
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頓時這裡成為了比塗山還要被關注的焦點。
波濤洶湧,海浪翻滾的大海上,風雲驟變。
兩道絕美身影淩空而立,強大的氣息席卷八方,引得天地震顫。
沒人知道她們為何交手,但這場戰鬥的威勢,已然驚動了整個人妖兩界。
塗山,大殿之內。
塗山雅雅猛然抬頭,目光如電,直射東海方向。
“東海那邊……有情況?”她眉頭微皺,心中莫名升起一絲不安。
作為塗山之王,她的感知極其敏銳。
此刻,東海傳來的兩股力量,竟讓她都感到一絲壓迫。
“容容,你看好塗山。”
她冷聲開口,決定親自前往查探。
與此同時。
北山妖帝、南國毒皇、西西域沙狐皇子梵雲飛,這些執掌一方天地的妖皇強者,也紛紛察覺到了異樣。
尤其是梵雲飛,當他望向東海時,瞳孔驟然一縮。
那道紫發身影……他竟覺得有些熟悉。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直接在他心底響起:“萬沙之主,借我此方天地之力一用?”
梵雲飛幾乎沒有猶豫,沉聲回應:“借!”
下一刻。
轟隆隆!!
整個西西域的沙塵驟然暴動,無儘黃沙化作滔天洪流,朝著東海方向奔湧而去。
東海戰場。
龍女的力量節節攀升,竟隱隱半隻腳踏入了妖皇之上的全新境界。
她的攻勢越發淩厲,天地之力加持之下,局勢瞬間逆轉。
然而,東方淮竹依舊神色淡然,隻是微微蹙眉。
她本不願爭鬥,可對方咄咄逼人,她亦不再留手。
“你有一方天地之力,我又何嘗沒有?”
話音落下,人間半數之力彙聚而來,與西西域的沙暴分庭抗禮。
兩股浩瀚力量碰撞,天地失色。
………………
還沒消停十天半個月,又感覺到外麵有人打了起來,一道金色的身影飛入雲霄。
正是傲來國三少爺。
“我靠,到底有完沒完啊!”
他隔著千裡之外,將畫麵儘收眼底,旋即他忍不住捂住額頭輕歎了一聲:“哎,這一個個都不怎麼讓人省心啊,麻煩……”
“三弟,不去看看嗎?”
一旁的六耳飛來,笑容帶著一絲絲狡黠。
三少爺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說了一聲:“我對彆人的家務事才不感興趣。”
唰!
他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六耳目光注視著三少爺消失的方向,津津有味:“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弟,它居然開始慫了?”
“重瞳者,青帝……”
“有點意思。”
三弟不感興趣,但這並不代表六耳也不感興趣。
與此同時。
天底下越來越多的強者,陸續來到了東海。
深深凝望在東海上空。
互相交手的兩道身影。
眾人並未插手,而是紛紛駐足觀望。
隻是很快。
現場這幾位妖皇陸續露出疑惑的目光。
那位綠衣女子,大家或多或少都猜出了她的身份,畢竟這並不難猜,但是紫衣女子身份卻成了一個謎。
於是,眾妖皇陸續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梵雲飛,希望從它這裡得到線索。
要知道剛剛梵雲飛,可是借了整片西西域的天地之力給了紫衣女子。
如果說兩個人沒有半點瓜葛的話,眾人打死也不信。
麵對眾多目光,有些社恐的梵雲飛,結巴開口:“我……我也不認識她。”
“但……但在一千多年前,她曾經幫了我。”
說到最後,梵雲飛的眸光透露著絲絲懷念。
還有一件事情。
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西西域這一方的天地之力,原本就不屬於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