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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驚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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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人軍師一個人呆坐在帳篷裡,兩隻眼睛望著帳篷的一角放出幽幽的光來,良久過後他站起身,走近火吊子舀了一碗滾熱的奶茶,瞟了一眼門口兩名‘護衛’他的兵士,隻見兩人手按腰刀站得釘子一般,軍師皺眉暗歎了一口氣。

胡人心裡存不住事,大單於冒頓雖然聽從了自己的調度,但卻忽然派來兩名單於衛兵說是保衛軍師的安全。哼,隻怕是對老子起了疑心,等今晚左賢王部勝利歸來,倒要看看冒頓怎麼說。軍師暗生惱怒,端起泥碗喝了一大口奶茶,炙熱的奶茶燙得他張口不跌,一口又吐了出來,軍師罵了一聲晦氣,將手中泥碗狠狠摔在地上,那泥碗黑黝黝的難看卻甚是牢固,被摜在鋪著氈子的地上,砰地一聲響卻安然無恙。

冒頓以私廢公,為了自己的妹妹月明公主放回了漢人的軺車隊。軍師第一眼看到軺車隊護送都尉的神情,就知道軺車中裝的絕對不是尋常之物,一定是重要之極的東西,現在看來,那張令人心寒的連弩一定就是軺車中所裝物件的一種。難怪那支破虜軍就憑著區區兩千人馬,竟然擋住了右賢王萬人隊的衝擊,將自己重新劫回軺車隊的如意算盤打得粉碎。媽的,自己甘願冒著殺頭的危險,假傳單於號令讓古爾塔劫回軺車隊還不是為了他們胡人好?竟然弄得像做賊一般,胡人都是豬腦子,不但不領情,反而像看賊一般看起了自己。軍師煩躁地飛起一腳,將地上的泥碗踢到帳篷角落裡不停地打轉。

之所以敢矯了大單於的軍令,是因為軍師相信月明公主安然回來,右賢王又劫回了軺車隊,雖然犯下胡人失信的大忌,但冒頓歡喜之下應不會去追究。即便是大單於要追究,胡話中說‘劫持’和‘接應’兩個詞時基本上沒有差彆,自己下給古爾塔的軍令就是劫持,但回複大單於時說的是接應,都是胡話說的,語速稍快一點就幾乎沒有差彆,反正又沒有立下字據,空口無憑的事,儘可將罪責推脫到古爾塔身上。隻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將右賢王送上了不歸路,這事實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做得太過窩囊。但事後自己瞎編的說辭應該是天衣無縫,並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冒頓怎麼會起疑呢?軍師呆呆坐下,茫然地望著帳篷外漸黑的天色,心中隻是疑惑。

鑫軍的變化太大,先前乖得像隻被牽了鼻子的牛,要在哪裡打它一下就打一下。現在卻變得令人捉摸不透。還有那幾隻該死的狗先前隔幾日必到,如今成了稀客,讓自己成了瞎子和聾子。不得先機,以現在鑫軍的軍力和士氣,胡子討不到什麼便宜,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胡人中樹立的神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冒頓是不是從伯齊那封信中猜度出了什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軍師出了一身冷汗,他仔細地回憶伯齊寫給冒頓的那封信,苦思冥想移時過後,卻得出了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想法,頓時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伯齊的信表麵上向冒頓興師問罪,暗中卻是告訴冒頓鑫軍俘獲了七千胡兵。鑫軍對付胡人,向來就是逮住就殺,畢竟殺一個少一個,這也是消滅胡人有生力量最為快捷的手段,可這次竟然一反常態,不但將七千俘兵養在杜城中,伯齊還生怕胡人不知道,巴巴地要寫封信告訴大單於。

伯齊為什麼這麼做?軍師假想自己就是伯齊,想像著冒頓得到消息後的反應。冒頓第一個反應肯定是集中兵力攻打杜城,將七千俘兵儘數救出。這對伯齊沒什麼好處,因為胡兵所經之地均為一望無際的草原,並無險惡之地,鑫軍無法設伏,奈何不了胡兵。更何況萬一激怒了胡人,不顧傷亡全力攻打杜城,則極有可能形成兩敗俱傷之勢,伯齊用兵向來小心謹慎,絕對不會冒這個險的。

軍師還是慢慢起身去舀了一碗奶茶,卻隻是端在手中,兩眼緊盯著熱吊子下的柴火呆呆出神:既然冒頓第一反應不是伯齊想要的,那剩下的就應是讓冒頓想其他辦法救出俘兵。。。。。

軍師兩眼中忽然露出驚恐之色,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變得煞白,手中裝滿奶茶的泥碗抖動,奶茶潑撒在柴火中,頓時滋地一聲冒起白氣。他猛然轉過身,扔了手中的泥碗,幾步便躥到臥榻邊,翻開鋪著的羊皮取出幾張絲絹,回到火吊邊蹲下對著火光凝視。

幾張絲絹都是頭前和餘從杜城中送出來的,初看筆跡是一樣了,移時過後,軍師隻覺頭上的汗毛被一根一根立了起來,仿佛整個頭皮都被人揭去了一般:頭前幾封寫信之人筆筆露鋒,都是倉促間寫就,而最後一封雖然急力模仿,但筆意間總有藏鋒之意,相較之下大相徑庭。 軍師頓時麵如死灰,捏著絲絹的手不住顫抖,此翻自己用人頭擔保的左賢王休矣。

兩個時辰過後,冒頓的另外兩名衛兵舉著火把到了軍師帳篷前,兩人一見門口守衛的兵士,驚奇地問道:“先前守在這兒的大單於衛兵哪裡去了?”

“大單於衛兵?百夫長讓咱們來時,這裡沒有兵士。”兩名兵士愣頭愣腦地答道。

“混蛋。”冒頓的衛兵怒罵一聲,顧不得再問,撥腿衝進帳篷中,就著火把的亮光,帳篷中已不見一人,衛兵見臥榻上高高隆起,急忙掀開上麵蓋著羊皮,隻見先前的兩名單於衛兵倒在血泊之中,衛兵怒罵一聲後高聲驚叫:“快報大單於,漢人軍師逃了。”

孫旭東和金密弟兩人對麵而坐,毛懷抱著一個小酒壇打橫相陪。小幾上幾隻銅鼎中盛滿了牛、羊肉,冒出撲鼻的肉香味。兩人幾碗酒下肚,麵色都有些潮紅,孫旭東看著金密第又乾下一碗,哈哈大笑道:“痛快,左王喝酒果然是爽快人,不知做起事來是不是也能如此爽快?”

下午兩人單打獨鬥,左賢王連輸三場,手中連換的三把彎刀都被孫旭東的精鐵彎刀砍得隻剩刀柄,果然是被他打得滿地找牙。金密第不服,他號稱胡人中摔跤第一高手,便說孫旭東不過是仗著刀利,要求加比一場摔跤。摔跤並非孫旭東強項,不禁有些躊躇,但箭在弦上不能不發,兩人一交手,相持中孫旭東使了幾招柔道手法,金密弟摔跤的招數見得多了,這種稀奇古怪的招式還從來沒見到過,一時猝不及防,竟讓孫旭東招招湊效,一連讓他摔了幾個大馬趴,這下金密第雖被摔得稀裡糊塗,心裡卻實實服了。

金密第和多數胡人一樣都是烈馬性格,一旦被人馴服,就變得服服帖帖,更何況對麵坐著的是曾經手獵銀狐狼的勇士?聽完毛懷翻過的話後,哈哈一笑,將脖子上包紮傷口的布條一把扯下,朗聲說道:“君武將軍有事隻管說話,金密第若是皺皺眉頭,就算不得草原上的好漢子。”金密弟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還是人家的階下囚,不由有些尷尬,看看孫旭東苦笑道:“不過金密弟已是大將軍的囚犯,想做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了。”

孫旭東看著金密第的神情不禁放聲大笑:“左賢王放心,本將軍明日就放你和手下回營。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先答應才行。”

金密第先是臉有喜色,聽說有條件卻皺起了眉頭,沉吟片刻搖搖頭:“若是要金密弟投降或是背叛大單於,那請大將軍不要說了,現下就可殺了金密弟。”金密弟邊說邊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眼望孫旭東,滿臉毅然之色。

孫旭東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勸降之詞,見狀一怔,電光火石間便改變了主意,笑道:“左賢王放心,本將軍一不要賢王投降,二不要賢王背叛族人,更不詢問賢王族中軍情。如何?”

金密弟見孫旭東不像是玩笑之言,心中疑惑片刻,抬頭答道:“君武將軍明說,金密第儘力照行。”金密弟豪爽歸豪爽,說話間還是留下了分寸。但在孫旭東看來這才是真正的信人,為了脫身亂誇海口的人才真讓人信不過。便笑著對金密第朗聲說道:“看來賢王還是放心不下,那本將軍就明說了,本將軍隻要賢王答應,回營之後轉告大單於一句話:大鑫國如今兵強馬壯,胡人討不到什麼便宜了。本將軍奉勸大單於不要再打了,不如早日和大鑫結盟。這不讓賢王為難吧”。

鑫國人的意圖大出金密第的意料,他傻子似地張大著嘴巴半天才合攏來:“鑫國要和咱們結盟?這。。。”

“賢王隻管將本將軍的話帶給大單於,大鑫國有意與大單於結盟。願不願還由大單於作主,還要打本將軍自會奉陪到底。”孫旭東昂著頭眼望金密第微微一笑,話則說得軟中帶硬。

“好,本賢王一定將君武將軍的話帶到。”金密第望著眼前形容瀟灑的年輕將軍,心中更增好感,隻覺跟這人為敵隻怕真討不了好去,這是部中大事,自己並作了主,帶話不是難事,便一口應承下來。

胡人中的漢人軍師一直是伯齊和孫旭東的一塊心病,好在抓住了這軍師假傳軍令的馬腳,這顆長在胡人身上的膿包便最好讓胡人自己擠了去,此時便不妨在左賢王麵前替他上些眼藥。孫旭東略略思忖過後說道:“好,左賢王做事果然和喝酒一樣痛快。不過,本將軍希望左賢王不要隻是當麵答應,回營後便忘了個乾淨。”

“大將軍莫非是說金密第是言而無信之人?”金密第忽然變色,兩眼緊盯著孫旭東問道。

一見金密第上套,孫旭東心中暗喜,不露聲色地說道:“嗬嗬,胡人中自有講信義的英雄,卻也有不講出爾反爾的狗熊。不是本將軍不信左賢王,隻因有了上回換俘,我破虜軍遭襲的前車之鑒,本將軍才不得不小心。”

金密第稍稍一怔才知是說上回右賢部之事,頓時兩眼通紅,像是忘了自己還是戰俘,高聲怒道:“難道上回不是你們先失信,設下詭計害了我們右賢部嗎?”

“哼,好一群糊塗的胡人。”孫旭東冷冷一笑:“毛懷,你來跟他慢慢打清這個擂台。”說罷對著金密弟舉起酒碗,仰脖一口喝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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