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器的紅光每閃爍一次,都像在倒計時。林小滿將地圖鋪在作戰桌上,用紅筆在坐標落點處重重圈出——那是千裡之外的冰川腹地,衛星圖像上,隱約可見金屬建築的輪廓。
“他們的基地至少有三層防護。”周硯推了推眼鏡,全息投影在牆上展開複雜的結構圖,“外層是能量護盾,中間層布滿生化陷阱,核心區域……”他突然頓住,畫麵裡閃過一排排浸泡在綠色液體中的人體,“是活體實驗艙。”
江凜的手不自覺摸向腰間的軍刀,繃帶下的傷口突然刺痛起來。自從被變異血清劃傷後,他的身體偶爾會不受控地泛起寒意,指尖也長出細密的鱗片。林小滿注意到他的異樣,默默往他手裡塞了顆特效藥:“等解決了第七實驗室,我帶你去找解藥。”
安全屋的防禦係統全麵升級。陸沉帶著少年們在周圍埋設了連環地雷,每顆都連接著聲波感應器;周硯改造出自動追蹤的激光炮台,一旦檢測到熱源就會發動攻擊;就連糖糖也有了新任務——在地下室照顧新孵化的變異雪貂,這些小家夥嗅覺靈敏,能提前預警危險。
出發前夜,林小滿打開空間,將最後一批物資清點裝車。壓縮餅乾、急救包、抗寒服堆成小山,角落裡還藏著她秘密研製的基因抑製劑。“這次,我們主動出擊。”她對著眾人舉起保溫杯,裡麵是陸沉煮的紅棗薑茶,“喝完好好休息,明天……”
話音未落,警報聲驟然響起。監控畫麵裡,成百上千的機械蜘蛛從雪地鑽出來,它們通體漆黑,腿部關節閃爍著幽藍光芒。“是第七實驗室的偵查部隊!”周硯大喊,“它們能發射腐蝕液,必須在接觸到外牆前消滅!”
林小滿立刻啟動電磁屏障,看著機械蜘蛛在藍光中紛紛炸成碎片。但很快,更可怕的東西出現了——一台巨型機甲踏著雪浪衝來,炮管對準安全屋的瞬間,林小滿認出了機甲胸口的齒輪標誌。
“所有人躲進防空洞!”她抓起電磁脈衝槍衝了出去。寒風卷起她的發絲,在紛飛的彈雨中,林小滿對著機甲弱點連續射擊。江凜突然從側麵躍出,將特製的爆炸鉤甩向機甲關節,“轟”的一聲,機甲的機械臂轟然落地。
就在眾人以為勝利在望時,機甲突然發出刺耳的轟鳴,背部裂開露出發射艙。林小滿瞳孔驟縮——那裡麵密密麻麻排列著核彈頭。“快逃!”她嘶吼著衝向控製台,卻發現啟動按鈕上刻著熟悉的徽章。
千鈞一發之際,糖糖抱著變異雪貂衝了出來。小家夥們對著發射艙噴出粘稠的冰凍唾液,瞬間將核彈頭凍結。林小滿趁機注入病毒程序,看著機甲在爆炸的火光中化為廢墟,終於鬆了口氣。
但危機遠未結束。爆炸的餘波中,冰川深處傳來震動,第七實驗室的真正部隊,正在蘇醒……
冰川深處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地麵如同沸騰的開水般起伏。林小滿望著遠處天際線騰起的黑色煙柱,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雪霧,而是無數飛行器升空時攪起的金屬塵埃。
“它們來了。”江凜將戰術手套繃得死緊,受傷的手臂鱗片泛著詭異的銀青色,卻握槍的手依舊穩如磐石。周硯迅速將微型雷達布滿安全屋四周,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如潮水般湧來,“至少三百架武裝無人機,還有”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氣,“五台重型機甲,能量讀數是剛才那台的十倍。”
陸沉已經帶著少年們在樓頂架起了防空炮,炮管上還沾著上次戰鬥的硝煙。他轉頭看向林小滿,目光堅定:“這次我們守得住。”林小滿沒說話,隻是默默從空間裡取出一整排液氮火箭炮——那是周硯連夜改裝的秘密武器。
第一波無人機群在黎明時分抵達。黑色的機體如同蝗蟲遮蔽天空,發射的激光束在防彈玻璃上炸出刺目火花。林小滿按下按鈕,液氮火箭炮呼嘯而出,瞬間將前方空域凍成冰幕。無人機紛紛失控墜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冒著寒氣的深坑。
但敵方的攻勢遠不止如此。重型機甲踏著冰川裂縫緩緩走來,每一步都震得安全屋地基發顫。它們肩部的粒子炮充能時,天空都被染成詭異的紫色。“啟動聲波乾擾!”林小滿對著對講機大喊。周硯操作的裝置發出尖銳轟鳴,機甲的行動明顯遲緩下來。
激戰正酣時,糖糖突然拽著她的衣角,指向安全屋後方。不知何時,一群人形機械兵從地底鑽出,它們手中的槍械噴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能腐蝕金屬的強酸。林小滿立刻分出一半人手迎擊,自己則繼續盯著最棘手的機甲。
“集中火力攻擊關節!”她指揮著陸沉調整防空炮角度。當一枚精準命中機甲膝蓋時,巨大的金屬軀體轟然倒地。可就在眾人鬆了口氣的瞬間,倒地的機甲突然自爆,強烈的衝擊波震碎了半數防護玻璃。
寒氣洶湧灌入屋內,林小滿感覺喉嚨發緊。更糟糕的是,敵方的飛行器開始投擲生化炸彈,綠色的毒霧接觸到雪地就騰起濃煙。她當機立斷,從空間裡取出防毒麵具分發給眾人,又啟動了空氣淨化係統。
戰鬥持續到深夜,安全屋四周已經堆積起小山般的機械殘骸。林小滿看著敵方攻勢漸弱,正要下令反擊,卻見所有飛行器突然停止攻擊,整齊地退往冰川方向。
“不對勁。”江凜皺著眉頭,擦拭掉臉上的機油,“它們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話音未落,周硯的雷達突然發出刺耳警報。顯示屏上,一個巨大的紅色光點正在快速接近——那是一艘足以遮蔽整片天空的巨型母艦。
母艦艙門緩緩打開的瞬間,林小滿看清了裡麵的景象:數百個實驗艙整齊排列,每個艙內都浸泡著半人半機械的怪物。為首的艙體中,一個戴著黃金麵具的人正冷冷注視著安全屋的方向,他胸前的齒輪徽章,比林小滿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巨大而華麗
巨型母艦的陰影籠罩在安全屋上空,艙內的實驗體在綠色營養液中扭曲蠕動,金屬骨骼與血肉組織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黃金麵具下傳來合成音,在風雪中回蕩:“交出空間宿主,第七實驗室將賜予你們‘進化’的資格。”
林小滿握緊手中的電磁脈衝槍,指節泛白。她瞥向江凜手臂上愈發明顯的鱗片——那些被實驗體抓傷的人,正逐漸失去人類的意識。周硯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將一枚芯片塞進她掌心:“這是我用母艦信號破解的自毀程序,隻要能靠近核心”
“我去。”江凜突然上前,戰術靴碾碎腳下的機械殘骸,“他們想要實驗體,我這副樣子最合適當誘餌。”林小滿想反駁,卻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猩紅——變異血清正在侵蝕他的理智。陸沉默默將整箱高爆手雷綁在江凜背上:“炸掉動力係統,我們給你打掩護。”
母艦艙門放下的瞬間,江凜如離弦之箭衝了進去。林小滿啟動所有防空火力,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實驗艙之間。突然,監控屏幕裡爆發出劇烈的爆炸,江凜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金屬摩擦的雜音:“快走彆管我”
“不!”林小滿紅著眼眶衝向母艦,卻被陸沉死死抱住。周硯顫抖著操作平板:“他啟動了自毀程序,母艦核心還有三分鐘爆炸!”糖糖突然舉起變異雪貂,小家夥們噴出的冰凍唾液在甲板上凝結出階梯,“姐姐,走這邊!”
三人踩著冰梯衝進母艦內部時,正看見江凜被黃金麵具者按在實驗台上。那人摘下麵具,露出半張機械臉:“真是完美的實驗體,融合度高達97。”林小滿怒喝著扣動扳機,電磁脈衝卻被對方胸前的齒輪徽章吸收。
“愚蠢的人類。”機械臉冷笑,抓起江凜的手刺向林小滿,“看看你們守護的‘英雄’,馬上就要變成我的傀儡了。”千鈞一發之際,周硯將芯片插入控製台,大喊:“小滿,快走!”自毀倒計時的紅光映亮整個艙室,機械臉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
林小滿拽著半昏迷的江凜衝向出口,身後傳來周硯最後的聲音:“幫我看看外麵的春天”爆炸的氣浪將他們掀飛出去,母艦在夜空中炸成絢爛的煙火,碎片如流星般墜入冰川裂縫。
安全屋在爆炸餘波中劇烈搖晃,陸沉用身體護住糖糖,看著林小滿抱著江凜踉蹌歸來。江凜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銀光,眼神卻恢複了清明,他虛弱地扯出笑:“我好像把你的陷阱全炸了。”
黎明到來時,冰川恢複了寂靜。林小滿站在滿目瘡痍的安全屋前,看著周硯留下的筆記本——最後一頁畫著向日葵,旁邊寫著:“如果有來生,想去南方看花開。”糖糖將兔子玩偶放在廢墟上,輕聲說:“周叔叔變成星星了嗎?”
陸沉默默開始清理瓦礫,江凜忍著傷痛加固防禦,新來的少年們將周硯的向日葵種子埋進雪地。林小滿打開空間,取出最後一瓶基因抑製劑注入江凜體內,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隱約的引擎聲。
地平線上,一支插著紅旗的車隊正衝破風雪駛來,車身上印著清晰的“華夏救援”標誌。為首的老兵摘下軍帽,露出與周硯相似的眉眼:“孩子們,回家了。”
夕陽將安全屋的廢墟染成金色,林小滿看著陸沉給糖糖係上嶄新的圍巾,江凜在修複周硯留下的太陽能板,遠處的車隊正運來春耕的種子。她掌心的齒輪徽章突然碎裂,化作光點融入雪地——或許末日尚未結束,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孤獨的守護者。
華夏救援隊的卡車碾過結冰的路麵,車廂裡滿載著罐頭與種子。為首的老兵掀開棉簾,露出周硯同款的丹鳳眼:“丫頭,第七實驗室的殘骸裡找到這個。“他遞來防水盒,裡麵是周硯沒寫完的論文,最後一頁粘著乾枯的向日葵標本。
江凜突然按住手臂,鱗片在陽光下泛出銀藍光澤。林小滿立刻取出新配的抑製劑,卻被他握住手腕:“彆浪費了,留著給更需要的人。“陸沉默默遞來加熱後的葡萄糖,喉結滾動著沒說話——他在廢墟下挖出了周硯藏的巧克力,鋁箔紙還印著“給怕苦的小滿“。
重建安全屋的第七天,糖糖在雪地裡挖到生鏽的鐵盒。打開竟是半本兒童繪本,缺頁處用鉛筆描著歪歪扭扭的太陽。新來的少年突然紅了眼眶:“這是我妹妹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引擎轟鳴,三輛改裝越野車衝破警戒線,車頂架著的機槍還掛著凍僵的血冰。
“是漏網的實驗體!“江凜將糖糖護在身後,鱗片瞬間覆蓋整條手臂。林小滿從空間甩出電磁網,卻見越野車突然急刹,車門摔下渾身是傷的女孩:“救救我們有解藥配方“她脖頸處的齒輪烙印還在滲血,手裡攥著燒焦的u盤。
周硯的舊電腦在修複後滋滋作響,屏幕亮起時,滿屏的綠色代碼組成完整的基因圖譜。陸沉放大右下角的批注,聲音發顫:“這是他的筆跡用向日葵花粉中和變異因子。“糖糖突然舉起花盆,裡麵冒出周硯埋下的種子發的嫩芽,絨毛般的葉片上凝著露珠。
實驗體的襲擊在深夜爆發。數百個機械蜘蛛從供暖管道爬出,腿上的倒刺沾著腐蝕液。林小滿啟動周硯改良的聲波裝置,卻在頻率調到最高時,江凜突然跪倒在地——他的變異基因與機械脈衝產生共振,鱗片下滲出黑血。
“關掉它!“陸沉嘶吼著抱起江凜,卻被蜘蛛群包圍。糖糖突然把嫩芽塞進擴音器,稚嫩的童聲混著植物生長的微響:“周叔叔說,花開的時候就不冷了。“奇跡般地,機械蜘蛛的芯片在聲波中短路,外殼爬滿青綠色的藤蔓。
救援隊帶來的農耕專家盯著變異的植物標本:“這是末日初期滅絕的耐寒向日葵,花粉確實含特殊酶。“他指著圖譜上的標記,“但提取需要絕對無菌環境“林小滿突然想起地下室的恒溫冷庫,周硯曾在角落偷偷種過蘑菇。
重建的實驗室裡,陸沉負責研磨花粉,江凜用特製鑷子分離酶分子,糖糖舉著放大鏡數培養皿裡的氣泡。當第一支解藥注入江凜體內時,他手臂的鱗片化作熒光消散,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膚。窗外,救援隊正在搭建溫室大棚,紅色的旗幟插在雪地裡像燃燒的火。
三個月後,安全屋的頂樓開出第一朵向日葵。林小滿靠在陸沉肩頭,看著江凜教糖糖用機械零件拚風車,新來的少年們在田埂邊插防獸柵欄。遠處的冰川裂開縫隙,春水叮咚作響,周硯的筆記本攤在陽光下,空白頁上漸漸暈開淡金色的花影——那是種子在雪下破土時,根係留下的生命印記。
溫室大棚的塑料膜上凝著水珠,糖糖踮腳去夠最高處的番茄藤,發梢沾著的向日葵花粉簌簌落在育苗盤裡。江凜突然按住額頭,鱗片在太陽穴下若隱若現——最新一批解藥雖壓製了變異,但第七實驗室殘留的納米機器人還在血管裡蟄伏。
“我去冰川裂縫取樣。“陸沉將地質錘塞進背包,帆布摩擦到後腰的追蹤器。林小滿裝作沒看見他藏起的注射器——那是用江凜血液提煉的實驗性藥劑,針管上還刻著周硯的名字縮寫。雪地裡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三人轉頭看見救援隊的卡車陷進新出現的冰窟,車廂裡的種子箱正滾向泛著藍光的深淵。
“下麵有東西!“江凜躍入冰窟時,鱗片在岩壁摩擦出火星。林小滿打開熱成像儀,瞳孔驟縮——冰層下盤繞著機械根係,每根須狀物都連接著發光的齒輪核心。陸沉的地質錘砸在齒輪上,竟發出類似心跳的共鳴,裂縫深處傳來孩童哼唱聲,調子和糖糖常唱的搖籃曲一模一樣。
“是第七實驗室的備份係統!“周硯的舊電腦突然自動開機,屏幕跳出加密文件。糖糖摸著屏幕上的齒輪圖案,突然開口:“媽媽說,不聽話的小孩會被鎖在齒輪裡。“話音未落,冰窟岩壁滲出綠色黏液,機械根係如毒蛇般纏向江凜的腳踝。
林小滿甩出電磁鞭時,看見黏液裡浮著殘缺的工牌——照片上的女人抱著嬰兒,正是糖糖失蹤的母親。陸沉將種子箱拋向地麵,突然舉起注射器刺向江凜後頸:“對不起,這是唯一的辦法“實驗性藥劑注入的瞬間,江凜的鱗片爆發出強光,機械根係在光芒中寸寸斷裂,露出核心處被齒輪包裹的休眠艙。
休眠艙打開的刹那,糖糖的母親渾身插滿管線坐起,胸口的齒輪徽章正在融化。她顫抖著抓住林小滿的手,指縫間掉出枚向日葵吊墜:“他們把孩子改造成了係統中樞“冰窟突然坍塌,陸沉用身體護住兩人,後背撞上齒輪核心的瞬間,所有機械裝置突然停止運轉。
救援隊用起重機吊起休眠艙時,周硯的電腦自動生成新文件:“中樞已銷毀,納米機器人將在72小時內降解。“糖糖的母親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突然指向遠處——冰川儘頭的烏雲裂開縫隙,一束陽光恰好落在安全屋頂樓的向日葵上,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彩虹,映得江凜新生的皮膚上泛起健康的血色。
深夜,林小滿在周硯的舊書桌下找到暗格,裡麵是沒寄出的明信片,地址欄寫著“南方向日葵種植基地“。她將卡片夾進筆記本時,陸沉輕輕放下熱牛奶,袖口露出未愈合的鞭痕——那是他替她擋機械蜘蛛時留下的。江凜靠在門框上,手裡轉著新磨的木風車,齒輪狀的葉片刻著細小的向日葵花紋。
次年春天,安全屋擴建的暖房裡,向日葵開成金色的海。糖糖的母親在花田裡教孩子們辨認品種,救援隊的老兵們用機械殘骸焊了架風車,葉片轉動時會播放周硯生前錄的春耕廣播。林小滿站在田埂上,看著江凜和陸沉合力豎起新的木牌,上麵用燒紅的鐵絲烙著:“周硯的花田“。
遠處的冰川正在加速融化,露出底下斑駁的金屬遺跡。一隻變異的蜂鳥停在向日葵花蕊上,翅膀振動時撒下熒光粉,落在江凜手臂上——那裡曾有鱗片的地方,現在覆著層極細的絨毛,在陽光下泛著和向日葵相同的暖金色。而在更深的冰層下,最後一枚齒輪停止轉動的瞬間,周硯埋下的種子正順著融水的軌跡,悄悄往更南方的土地延伸。
暖房的向日葵花海中,糖糖突然指著天空驚呼:“姐姐快看!”一隻機械蜂鳥掠過花田,金屬羽翼上焊著周硯慣用的螺絲釘,尾翼還掛著半片向日葵花瓣。林小滿抬手接住飄落的花瓣,指尖觸到蜂鳥腹部的微型芯片——上麵刻著周硯的筆跡:“給怕黑的小滿,花開時就是天亮。”
江凜正在用齒輪殘骸拚裝灌溉係統,鱗片徹底退去的手背青筋暴起。陸沉遞過扳手時,兩人袖口同時露出相同的疤痕——那是用彼此血液融合解藥時留下的印記。遠處冰川融水彙成溪流,水底沉著第七實驗室的殘片,齒輪間竟鑽出綠瑩瑩的水草,葉片形狀像極了周硯畫的向日葵。
深夜巡邏時,林小滿在舊實驗艙裡發現發光的藤蔓。它們沿著齒輪紋路攀爬,每片葉子都映著糖糖母親的記憶碎片:被鎖在實驗室的雨夜、偷偷教嬰兒哼唱的搖籃曲、以及最後將吊墜塞進女兒掌心的瞬間。藤蔓突然分岔,指向冰層深處——那裡有塊完整的齒輪狀水晶,裡麵封存著無數納米機器人,正隨著向日葵的花粉振頻緩緩分解。
“它們在淨化汙染。”周硯的舊電腦突然亮屏,跳出未完成的論文結語,“當機械與生命共振,末日就會變成春耕。”糖糖抱著變異雪貂跑來,小家夥們的毛發已變成向日葵的明黃色,正用爪子扒拉著水晶旁的泥土,露出底下生鏽的鐵盒——裡麵裝滿周硯收集的各地土壤標本,最上麵壓著張便簽:“等冰川化了,要種滿全世界的向日葵。”
救援隊運來的農耕機器人突然集體異變,金屬外殼裂開長出花莖,噴頭裡噴出的不再是農藥,而是混著花粉的營養液。老兵們圍著機器人嘖嘖稱奇,沒注意到它們的核心處理器裡,周硯留下的程序正在自動升級,將所有齒輪圖案替換成向日葵的年輪。江凜調試機器人時,指尖被花刺劃破,血液滴在齒輪軸承上,竟催生出朵迷你向日葵,花瓣層層疊疊包裹著枚機械種子。
入夏後的第一場暴雨來臨時,安全屋的警報器發出奇異的樂聲。林小滿衝進實驗室,看見所有向日葵標本都在發光,周硯的筆記本懸浮在空中,空白頁上自動書寫著新的基因圖譜。糖糖的母親突然捂住胸口,休眠艙裡殘留的齒輪徽章化作光點,融入她剛畫出的向日葵幼苗圖——那幼苗的根係,正沿著實驗室的裂縫,紮向更深的地底。
“是中樞在傳遞數據。”陸沉舉起顯微鏡,花粉粒裡的納米機器人正在重組,“它們把第七實驗室的技術,改造成了植物生長的催化劑。”話音未落,整座安全屋突然震動,暖房的向日葵集體轉向南方,花盤朝著周硯明信片上的地址。江凜打開通風口,看見無數機械蜂鳥銜著種子飛向天際,翅膀扇動時灑下的熒光,在雨幕中連成條金色的航線。
深秋時節,南方傳來消息:救援隊開辟的新據點裡,周硯的向日葵種子破土而出,根係竟在地下與安全屋的藤蔓相連。林小滿摸著筆記本上新生的葉脈,突然聽見齒輪轉動的輕響——那是江凜用機械零件做的音樂盒,裡麵播放的不再是警報聲,而是糖糖母親哼的搖籃曲,旋律裡夾雜著向日葵花開的細微爆裂聲。
而在冰川最深處,最後一塊齒輪水晶徹底崩裂,釋放出的納米機器人化作金色花粉,隨著融水流入大海。某個清晨,遠航的漁船撈起塊纏著向日葵藤蔓的金屬碎片,船員們沒注意到,碎片上的齒輪紋路正在慢慢變形,最終變成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朝陽下閃爍著和安全屋頂樓相同的暖光。
南方新據點的向日葵田邊,漁民撈起的金屬碎片被磨成了犁鏵。當第一犁插入土壤時,齒輪紋路裡滲出的金色花粉竟催生出雙季向日葵,花盤大如磨盤,籽實飽滿得能榨出透明的油。糖糖母親捧著榨油機流出的金液,突然指著油麵倒影——裡麵浮現出周硯在實驗室笑彎了眼的模樣。
江凜的機械音樂盒突然自動升級,齒輪間長出真正的向日葵花萼。每當他轉動發條,花瓣就會隨旋律開合,露出藏在花蕊裡的微型芯片——那是周硯生前備份的所有春耕數據,此刻正通過花粉頻率向全球傳輸。陸沉在舊實驗艙發現的發光藤蔓,已沿著地脈長成巨大的根係網絡,每個節點都對應著一株會隨音樂搖擺的向日葵。
冬至那天,安全屋的供暖係統突然切換成花香模式。林小滿在周硯的舊書桌暗格裡,找到枚用齒輪和花籽拚成的戒指,內圈刻著:“當機械學會開花,末日就是紀念日。“她戴上戒指的瞬間,全球所有向日葵同時轉向安全屋方向,花盤折射的陽光在冰川上空聚成光柱,照亮了第七實驗室殘骸上新生的植物壁畫——那是周硯用基因技術繪製的“春日地圖“,每條花粉航線都指向有人類定居的地方。
糖糖抱著變異雪貂們在花田奔跑時,小家夥們突然齊刷刷豎起耳朵。遠處冰川傳來沉悶的轟鳴,融水衝出個齒輪形狀的冰洞,洞口竟冒出蒸汽——裡麵是周硯當年藏的秘密溫室,藤蔓早已將所有實驗設備改造成了自動灌溉係統,水箱裡遊著用機械零件做鱗甲的觀賞魚,魚尾每擺動一次,就會撒出促進植物生長的孢子。
江凜在調試新一批機械蜂鳥時,發現它們的芯片能接收人類情緒。當陸沉悄悄給林小滿彆上向日葵胸針時,所有蜂鳥同時振翅發出“哢嚓“聲,翅膀拚成巨大的心形投影。更神奇的是,被納米機器人淨化過的冰川土壤開始自動分層,上層適合種植向日葵,下層竟析出可直接使用的金屬礦,礦脈紋路天然形成周硯常畫的笑臉。
某個雷雨夜,安全屋的防禦係統突然播放周硯的錄音:“如果聽到這個,說明我的向日葵計劃成功了。“林小滿衝到頂樓,看見所有向日葵都在雨中發光,花盤組成的圖案正在解密第七實驗室最後的數據——那是套能將任何機械轉化為植物載體的程序,圖標是朵正在吞噬齒輪的向日葵。
開春後,救援隊帶回的消息震驚了所有人:南方據點的向日葵根須,竟在地下連接了百年前的地鐵隧道,把廢棄車廂改造成了移動花房。更有探險隊在北極發現巨大的齒輪狀花壇,每片“花瓣“都是第七實驗室的衛星殘骸,現在正圍繞地軸旋轉,向地麵播撒改良後的花種。
林小滿站在安全屋頂樓,看著江凜和陸沉合力豎起的新木牌,上麵用向日葵籽拚著:“周硯的春天“。糖糖的母親正在教孩子們用齒輪碎片製作花肥,變異雪貂們銜著發光藤蔓跑來跑去,尾巴掃過的地方,立刻長出能結出機械零件的向日葵。而在更遙遠的星係,當年第七實驗室發射的探測衛星突然傳回圖像——其表麵覆蓋著層金色的花粉膜,膜下隱隱有植物根係生長的痕跡,像極了周硯最後畫在筆記本上的,那朵在太空中綻放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