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蕪飛快報出了招待所的名字和位置。
“待在原地,不要離開,等我。”蕭熠庭的指令簡潔有力,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隻留下嘟嘟的忙音。
葉蕪挑眉,放下話筒,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成了!
雖然過程有點驚險,但總算成功了一半。
她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溫潤的玉鐲,感受著空間帶來的安全感。
接下來,她隻要等待那位冷麵未婚夫來接她就行。
門崗處。
王建國一臉八卦的看著蕭熠庭。
“不是,團長,你真的有未婚妻啊?”
“這啥時候的事啊?”
彆說,剛剛那聲音還挺好聽的。
隻不過他作為蕭熠庭這邊的副手也有許多年了,但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他們團長還有一個未婚妻!
“團長,你那未婚妻是誰啊?”
蕭熠庭沒搭理,隻是冷聲吩咐,“備車。”
……
解決了心頭大事,葉蕪後知後覺感到胃裡空空如也。
她走到招待所簡陋的小賣部旁,買了兩個粗糧饅頭和一小包榨菜,之後走到門口那張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的長椅坐下,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
粗糧饅頭多少有點刺啦嗓子,不過可能真是餓了,她甚至覺得不是那麼難以下咽。
西北的風乾燥凜冽,卷起地上的黃沙。
剛吃了沒幾口,一個約莫五六歲,穿著打補丁布褂子的小男孩踉踉蹌蹌地跑過來。
大概是餓得發慌又跑得太急,一個沒站穩,哎呦一聲撞在葉蕪的膝蓋上,自己反倒摔了個屁股墩兒。
“哇——”小孩癟著嘴就要哭。
葉蕪:“……”
“小兔崽子,瞎跑什麼?”緊接著,一個穿著臟兮兮汗衫,頭發油膩打綹的男人立刻從旁邊衝了過來,一把將孩子從地上拽了起來,嘴裡罵罵咧咧。
還作勢要打孩子屁股,他動作粗魯,眼神卻飛快地在葉蕪臉上和膝蓋上的食物掃過。
孩子被拉起來,委屈地指著葉蕪膝蓋上的饅頭哈榨菜,帶著哭腔喊,“餓,我餓!我要吃!”
男人像是這才注意到葉蕪,見她身上乾淨又長得白嫩,臉上立刻堆起諂媚又帶著點可憐的笑容,“哎呦,對不住對不住,姑娘,娃兒不懂事給你撞著了,實在對不住。”
他搓著手,眼睛巴巴地盯著那半個饅頭,之後看向孩子,“跟我回去。”
“我不要,我好餓,嗚嗚嗚……”
葉蕪看著那孩子麵黃肌瘦的小臉,一雙大眼睛裡盛滿了對食物的渴望,心頭一軟。
她穿越前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雖然知道這個年代物資匱乏,但親眼見到還是觸動很大。
她沒說什麼,隻是默默掰了大半個饅頭,又夾了點榨菜在上麵,遞給孩子。
“吃吧。”
孩子一把抓過,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男人見此立刻搓著手不好意思起來,“哎呀,姑娘你這咋使得!”
旋即一巴掌拍在小孩兒背上,“小兔崽子,不跟人家說聲謝謝啊!”
葉蕪皺眉,正想說話,男人抱著孩子順勢就在長椅另一端坐了下來,看著孩子吃,自己也咽了口唾沫。
“沒事。”葉蕪跟對方保持了一點距離。
等孩子吃得沒那麼急了,男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葉蕪閒聊起來,“姑娘,你這口音不像咱這兒人啊?從哪兒來的?”
“咋一個人在這招待所門口坐著?”
麵對對方的打聽,葉蕪警惕了一些,沿用之前想好的說辭,語氣平靜,“我是從南邊過來的知青,家裡出了點變故,小時候家裡定了個娃娃親,現在來投奔未婚夫。”
“哦?投奔親戚啊?”男人眼睛滴溜溜一轉,顯得更熱絡了,“那可不容易,這大老遠的,你這未婚夫在咱這地界是乾啥的?能幫襯上不?”
“看你這細皮嫩肉的,不像咱這苦地方的人,你未婚夫肯定得是個有本事的吧?”他一邊說,一邊看似隨意地拍著孩子背上的灰,眼神卻像鉤子一樣在葉蕪身上探詢。
葉蕪見這眼神,回答的動作頓了一下。
雖然聽起來就是正常嘮嗑,但萍水相逢更多問的不應該是她本人嗎?
怎麼全在圍著她未婚夫轉?尤其是對她未婚夫的身份。
這架勢可不像隨便嘮嗑的樣子。
葉蕪放慢了吃東西的動作,裝出有點噎到的樣子拖延回答。
她不由想起了這個年代背景。
這個時期,敵特活動正是猖獗的時候,邊境地區更是尤其的敏感!
這個男人和孩子,是真的可憐人,還是彆有用心?
強烈的愛國情懷和警惕性瞬間壓倒了同情心。
作為根正苗紅的共產主義接班人,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
要是對方真的是……
葉蕪背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絕不能貿然出頭。
萬一要是判斷錯誤或者是打草驚蛇,反而還會牽連自己。
最好的辦法,就是穩住對方,等到蕭熠庭來。
“咋了妹子,是有啥不能說的嗎?”
葉蕪臉上擠出一個有些靦腆又帶著點茫然的表情,繼續扮演著不諳世事,來投奔未婚夫的知青,“沒有,我未婚夫是部隊裡的,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畢竟我們之間的親事是家裡老人定下來的,也是家裡人讓我過來的,本事……應該就是當兵的吧?”
她故意把話說得模糊不清,同時將話題往當兵的未婚夫上引。
如果對方真的是敵特的話,那麼他們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要是不是,隻是心懷不軌,那在得知她未婚夫是軍人時,也應該自己識趣一點。
“嗬!當兵的啊!”男人聲音陡然拔高了一點,臉上帶著些許怪異的欣喜:“當兵好啊!當兵在咱這兒可是大英雄呢!”
“你未婚夫是乾部還是普通兵啊?能說說叫啥名兒跟在哪個部隊不?彆看我這樣,我以前也是當兵的,說不定我還認識呢!”他身體微微前傾,追問得更緊了。
葉蕪聽他接連追問,心裡原本六七成的懷疑已經提到九成了。
她麵上依舊維持著那副懵懂的樣子,搖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家裡老人就給了地址,說到了地方會有人來接我。”
她開始打起了太極。
心裡希望蕭熠庭可以抓緊過來。
“你沒有問下你家裡人嗎?”
葉蕪羞澀地笑了笑,“我不太好意思問,反正過來之後見到人就知道了,叔你是哪裡人啊?你還認識部隊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