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尷尬扯了下嘴角,“就認識幾個,既然你們是娃娃親,你家裡人都不提起一些你未婚夫的事情嗎?”
“嗯……”葉蕪假裝思考了一會,“好像沒提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男人似乎察覺到葉蕪在兜圈子,眼神閃爍了幾下,臉上的熱情迅速褪去,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和警惕。
緊接著站起身,一把拉起還在舔手指的孩子,“哎呀,你看我,光顧著說話了,家裡活還沒有乾呢,謝謝你啊姑娘,家裡還有活兒要乾,就走了啊。”
說著,他就要拉著孩子離開。
葉蕪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讓他走!
萬一真是敵特,這一走就如泥牛入海,但她得用什麼理由才能將人留下來還不讓對方懷疑?
情急之下,葉蕪咬了咬唇,脫口而出,“哎,叔,等等。”
男人腳步一頓,警惕地回頭看她。
雖然還是那副憨厚的麵容,但葉蕪莫名感覺後背一涼。
葉蕪腦子飛速轉動,強作鎮定地指了指招待所裡麵,“那個,我剛來這邊,對這邊完全不熟,我看叔你似乎挺熟悉這邊的。”
“能不能麻煩您跟我說說,這附近有沒有供銷社或者是賣日用品的?我想買點東西。”
這借口確實有點拙劣了。
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拖延時間。
男人狐疑地上上下打量她,似乎想判斷她是否真需要幫忙,就在他猶豫的幾秒鐘,遠處傳來一陣嗡鳴有力的汽車引擎聲。
一輛沾滿塵土的軍綠色吉普車,卷起一路黃塵,穩穩地停在了招待所門口。
車門被推開,一道頎長勁瘦的身影利落地跨了出來。
葉蕪的目光瞬間被攫住。
肩寬腿長,身子挺拔。
烈日在他深邃的輪廓上投下硬朗的陰影,濃黑劍眉下是一雙鷹隼般銳利冰冷的眸子。
小麥色的皮膚在西北的陽光下泛著健康而充滿力量感的光澤。
冷麵硬漢,氣場全開,極致的野。
幾乎在他一下車的刹那,葉蕪就無比地確定那個人就是蕭熠庭。
她腦子裡瞬間蹦出書中對蕭熠庭的描寫,而此刻對方活生生站在眼前,那份衝擊力遠比文字描述強烈百倍!
這種充滿原始的野性力量感和硬漢氣質,精準地戳中了她的x!
她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葉蕪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迅速收斂心神,臉上重新掛起剛才應付那潦草男人時那種略帶靦腆和無措的表情,心裡飛快盤算著。
現在是好機會!
之後對著身旁的男人快速說道,“叔,您看,接我的人好像到了,耽誤您時間了,您去忙吧。”
那男人顯然也看到了氣勢迫人的吉普車和蕭熠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忌憚,臉上堆起的諂笑瞬間僵硬。
他不敢再多問,連聲應著好,一把抱起孩子,低著頭匆匆離開。
幾乎是在男人身影離開的瞬間,葉蕪快速走到蕭熠庭跟前,臉上帶著嚴肅的神情。
“你好,你就是蕭熠庭同誌吧,我是葉蕪,你的未婚妻。”
她語速飛快,條理卻異常清晰,“剛才有個男人帶著孩子,穿臟汗衫,頭發油膩打綹,就剛我麵前那個,大概這麼高,我一直在套我話,而且對我未婚夫是部隊的身份特彆感興趣,反複追問。”
“我懷疑他有問題,他剛走,往那個方向去了!”
葉蕪一口氣說完,纖白的手指急切地指向男人消失的巷口方向,清澈的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緊張和擔憂,以及一種‘事態緊急,必須立刻行動’的急切。
蕭熠庭冰冷的眸光如實質般落在她臉上,審視的意味濃重,那犀利的視線仿佛能穿透人心,讓葉蕪心頭微凜,但她強迫自己坦然回視。
幾乎同時,蕭熠庭的目光順著她指的方向掃去,眼神犀利地捕捉著人群中任何可疑的動向。
他的視線在那抱著孩子倉惶疾走的背影上短暫定格,對方頻頻回頭,在對上蕭熠庭目光時瞬間收回視線。
不對勁。
蕭熠庭迅速掃過男人不自然的肢體動作,和孩子茫然驚恐的神情,微眯了眯眼。
直覺和經驗瞬間做出了判斷。
他一個眼神掃向了身後的王建國。
幾乎不用他開口,王建國立刻會意,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迅速交彙,多年搭檔的默契讓王建國瞬間明白了。
他對著蕭熠庭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朝著葉蕪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身影很快葉消失在攢動的人群中。
葉蕪看著王建國消失的方向,驚訝的看了一眼蕭熠庭。
這男人,他喜歡。
夠果斷!
不過……
葉蕪又往蕭熠庭身邊湊近了一小步,小聲問,“他一個人去……沒問題嗎?”
她的聲音離得極近,帶著少女特有的清潤氣息,還有一股極其淡雅清新的雪花膏香氣,若有若無地飄散開來。
蕭熠庭看著麵前嬌小的女子,眸色暗了暗。
那股清新不甜膩的淡香,像一根柔軟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撩撥過心弦。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臉龐,不施粉黛,皮膚白皙細膩。
在西北粗糲的風沙和烈日下顯得格格不入的嬌嫩,卷翹的睫毛下,那雙明眸看似清澈,深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機敏。
蕭熠庭不動聲色拉開了兩人之間過於親近的距離,下頜線繃得更緊。
他的聲音依舊是慣常的冷硬平穩,“沒問題,他是偵察兵出身。”
葉蕪挑了挑眉,聽他這麼說,心底那根試探的弦稍稍放鬆,轉而露出一個如釋重負又帶著點小狡黠的燦爛笑容。
“那就好!”
在懷疑對方明顯有問題甚至是敵特的情況下,可不能讓人這麼跑了。
不管如何,該做的她已經做了。
她大大方方地站直身體,再次正式地看著蕭熠庭,笑容明媚,“蕭熠庭同誌,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葉蕪,樹葉的葉,荒蕪的蕪。”
接著,她抬起纖細的手腕,將那隻溫潤通透的玉鐲清晰地展示在他眼前,“這是當年的信物,我這次來西北,就算專程來找你,履行我們兩家長輩定下的婚約的。”
她的話語直白坦蕩,眼神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扭捏作態。
就好像是在說起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陽光落在玉鐲上,折射出溫潤內斂的光澤,與她眼中跳動的光芒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