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我就是養條狗,還知道給我看家護院呢?你們呢?覺得我配不上顧家的門楣,顧淮卿,這就是你說的在乎?”岑晚晚滿臉諷刺。
顧淮卿開不了口。
羞愧,難堪,使他無地自容。
他從未想過,晚晚心中對顧家有這麼大的成見。
娶晚晚,是形勢所逼,是不得已,婚後顧淮卿冷心冷清,婆母挑剔,小姑子刁鑽,晚晚鬱鬱寡歡,沒有一個人在乎。
顧淮卿喉嚨酸脹,“晚晚,你話不必說的如此難聽,過去你受了委屈,我說了我會彌補……”
“不需要了。”岑晚晚打斷道,“我如今已經看開了,顧淮卿,你我之後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和離。”
顧淮卿擰眉。
他心中愧疚,“我知你心中有怨,我不逼你,但我也不會和離。”
晚晚目光冷淡而失望,“所以你明知我過得不好,也依舊不肯放過我,人人都道你是謙謙君子,皎皎明月,誰又知道你如此虛偽的一麵?”
有些話說出口。
晚晚感覺,好像一直以來壓在心裡的那口濁氣吐出來了。
顧淮卿對不起過去的晚晚,她說不恨顧淮卿,是真的,而她,不想再走過去晚晚的老路。
晚晚這就是埋怨他。
如此冷言冷語,就像一盆冰水潑下,顧淮卿的熱情也被澆滅,隻覺得口中苦澀,“娘那邊,我去說,不會再讓她們為難你,今晚你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晚晚表情不變。
臉上隻有冷漠。
顧淮卿無奈的離開。
這一夜,岑晚晚睡了個好覺,臨睡前,她心想,她要去問問薑南梔。
說好幫她和離的。
怎麼反幫顧淮卿升了官?
…
“公主,宮裡傳來消息,半個月後的中秋宴,由貴妃娘娘辦。”
閒來無事,南梔在看書,靜香跟她分享消息。
黎陽苑中,有顆老樹,陽光正好,南梔讓人抬了張竹椅,躺著曬曬太陽,看看閒書。
聞言,她從書後麵露出臉來問,“母後呢?”
“說是太子傷重,皇後娘娘要照顧太子,貴妃娘娘就自請督辦中秋宴了。”
南梔哼笑,“每年中秋宴,都會邀官眷入宮,又有好戲瞧了。”
薑北鳶上次及笄宴丟了那麼大的臉。
這次不得找回來?
她撐著頭,饒有興致的瞧著院子裡晾曬的一條褲子。
“看什麼?”
下一秒,頭頂多了個陰影。
南梔抬眸,眸子裡滿是戲謔,“下次可以讓下人給你洗,不用你自己動手。”
宮應寒:“……”
靜香和素竹兩個丫鬟在背後抿著嘴偷笑。
他麵上有些冷,暗藏了囧色,隱隱磨牙道,“不會有下次了!”
他直勾勾的眼神盯著薑南梔。
似乎有某種寓意不言而出。
南梔反倒臉皮有點熱。
“本宮也沒讓你忍著……”
宮應寒眼神更加幽暗,他彎下腰來,南梔麵前的陰影更大,隻聽他嗓音沉沉的,“昨夜你為何不這樣說?”
南梔眼睫像兩隻受驚的蝴蝶撲閃著,“本宮都睡上你的床了,你倒要做正人君子,顯得本宮多垂涎你似的。”
說著,南梔自己都笑了。
宮應寒勾了勾唇角。
陽光下,薑南梔肌膚白皙細膩,清透中帶著淡淡的粉色,她美的張揚明豔。
如今垂涎的,是他。
長公主府。
謝玉清本來在陪長公主用膳,侍女前來,看了眼謝玉清,稟報道,“長公主,丞相來了。”
薑姒元筷子一頓,那筷子,都是用上好的玉石做的,“丞相這個時候來,有說什麼事麼?”
“隻說求見長公主。”侍女道。
其實她想說,丞相大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但長公主的新寵在這,有些話侍女不好言明。
謝玉清很識趣,他從容的起身道,“長公主有事相談,我先退下。”
薑姒元頷首,“嗯。”
不多時,萬銘就被請了進來。
隔著珠簾,長公主靠在矮榻上,萬銘看了眼她婀娜的身姿,眼神有些隱晦不明道,“當年我便說過,那是個養不熟的狼崽子,如今遭了反噬,東宮已脫離了我們的掌控。”
空氣靜默了一秒鐘。
頓了頓,他又道,“如今可還覺得我看錯了?”
細聽,他的語氣帶著一股無奈的寵溺。
長公主抬眸瞧了眼,麵上倒沒什麼變化,“南梔確實叫本宮刮目相看,不過我皇室女兒,當如她那般聰慧,皇室中人,沒有心機,那就是蠢。”
薑禹川也一樣,若是太蠢,長公主反而瞧不上。
狼崽子不肯屈服,像是她皇室血脈。
她語氣,頗為自豪。
萬銘無語,“如今那孩子長大了,反咬我們一口,我費心在東宮安排的人手,悉數被公主拔除,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長公主淡淡,“南梔身上,如今有幾分本宮當年的影子。”
萬銘:“……”
他是來聽她誇薑南梔的嗎。
“陛下建監察司,隻怕是衝著我們來的。”萬銘道。
我們?
長公主勾唇,“是衝你,不是衝本宮,朝中無能之輩不在少數,是該好好清一清了。”
萬銘擰眉,“姒元你……”
“萬銘,你要記住,薑國是本宮母族的天下,薑國隻能隨本宮姓,姓不了萬,也姓不了彆的,明白嗎。”長公主聲音威嚴。
“臣,明白。”
就像薑姒元永遠也不會承認他的名分。
他算什麼?
甚至不如她養在身邊的那些男寵。
萬銘不甘,卻又甘之如飴,“臣告退。”
萬銘背影落寞,他走後,房嬤嬤說,“長公主,丞相對您向來忠心,您這話,怕是要傷了他的心。”
長公主神色不變,“能做到丞相這個位置上,豈會因旁人兩句話傷心,萬銘野心大了,本宮若不敲打他,隻怕他真想讓薑國改名換姓。”
薑國,即便不是本宮掌權,也輪不到一個外姓人掌權。
長公主給自己倒了杯小酒,正準備飲,房嬤嬤說,“長公主,您月事在身,謝公子特意交代老奴,要時時提醒您,不宜飲冷酒。”
長公主一頓,“他倒是管得寬,還管到本宮頭上來了。”
不過,到底是放下了那杯冷酒。
長公主又問,“他人呢?”
房嬤嬤遲疑一下,說,“您與丞相說話,謝公子便自己離開了。”
長公主瞧了眼房間外,“他倒是識趣。”
正說著,門口傳來謝玉清的聲音,“長公主。”
聞聲,長公主抬頭道,“進來。”
謝玉清進門來,撩開珠簾,走到長公主麵前,瞥了眼長公主手邊沒喝的冷酒,他微微勾唇,“我做了暖水袋,長公主放在肚子上,可緩解不適,這是糖水,味道雖不及酒水甘冽,但勝在甘甜。”
他送了碗糖水來。
又將暖水袋塞給長公主。
長公主微愣,她抬手,指尖挑起謝玉清的下巴,審視著他,“謝玉清,你這麼了解女子月事,從前也是如此討好南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