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賈雨村再次一拍驚堂木,手指向最後一個單大良。
“單大良,案情已查明,此事與你無關,今日作為主審官,本官當堂還你清白。
另外本官勸你一句,再要接待朋友之時,最好先問清楚對方喜好,不要自作主張,好心辦了壞事。”
單大良連連點頭,心說也就這一次,下次你求我帶你去好地方,我也不帶你去!
隨著一聲“退堂”,這次起因荒誕,牽連甚廣的“官員被下藥且主動上門勾引未遂案”,落下了帷幕。
而此時被牽連到的各隻鳥,不管大鳥小鳥,反應都不太一樣。有的很膨脹,有的很萎靡。
最大的那隻老鳥,此時正在大明宮裡和太後下棋。聽到戴權的回報後,太上皇揮了揮手。
太後問道:“既然你打算讓賈雨村闖禍,為何還要讓戴權去送念珠,警告他適可而止呢?”
太上皇拈字微笑:“賈雨村這個人,心有定數,不會聽從我的警告,反而會認為我在威脅他。
這種人太聰明了,我若不給他點警告,他反而會生疑;我越是攔阻他,他就會趟得越深。”
太後歪頭看著太上皇,樣子活脫脫就是個活潑的美麗少婦,隻是眼神過於冷厲滄桑。
“就這個原因嗎?我怎麼感覺,你雖然想讓他闖禍,但也並不想讓他瞎闖呢?”
太上皇哈哈大笑:“還是你了解我。我雖然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仙佛在後,但不能讓他毀了大康。
這大康是我流了血汗,白了頭發,毀了身體才繁盛如此的,任何人都不能毀了它。
我和皇帝雖政見不同,但畢竟都心係大康。群臣各認其主,互相攻守,對皇帝也不都是壞事。
賈雨村是個異數,我既想讓他闖禍,又想讓他在闖禍的過程中,把大康變好些,豈不是一石二鳥嗎?”
第二大的大鳥,此時則在勤政殿邊用膳邊批奏折,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頭拉磨間隙中舔兩口麵的驢。
夏守忠站在康元帝身邊,邊替他驅趕來搶麵的蒼蠅,邊把陳忠軍帶來的各種消息轉述給他。
康元帝喝了口溫茶,順了順嘴裡的銀絲卷,眼睛沒有離開奏折,直到聽見老張接走了忘娘母女。
“讓陳忠軍盯著點,看賈雨村是真的扶弱濟貧,還是看上了忘娘,假公濟私,趁人之危。”
這種官員的私生活,一般皇帝都是不關心的,但賈雨村不同,他身負仙緣,不能乾趁人之危的事兒。
這道理就像和尚不應該有女朋友,也不該開豪華跑車一樣,雖然不犯法,但看著就不像正經和尚。
夏守忠點點頭,他注意到,康元帝現在不叫賈化,而改稱賈雨村了,這是他對親近臣子的稱呼方式。
“林如海肯把女兒送到賈家,他女兒又是賈雨村的學生,看來賈家也許不像朕想的那麼無可救藥。”
夏守忠依舊沒說話,康元帝對賈家的態度有些複雜,這一點從賈元春身上就能看出來。
局勢未明,不輕易表態,這是所有大太監們的處事態度,夏守忠更是明白這個道理。
“讓陳忠軍盯著點,看看這次王家出醜,賈家,包括四王八公,都是什麼態度。”
第三隻鳥,雖然也算大鳥,但比起前兩隻來,個頭還是小了不少,那就是忠順王爺。
忠順王爺是康元帝堂弟,比康元帝小兩歲,以性格火爆著稱,自稱就是康元帝的先鋒官,指哪打哪兒。
和很多讀書人不同,忠順王爺動輒滿口粗話,天不怕地不怕,連太上皇提起他來都搖頭苦笑。
此時他就正在王府裡破口大罵,罵得很難聽,連王府長史和如煙都聽得直皺眉頭。
“我x他娘的賈雨村,仗著皇兄一時信重,狂得沒邊了!老子花船上的人,他弄回家自己x去了!”
如煙在一旁紅著臉,小聲勸慰他:“王爺息怒,繡娘其實隻是在花船上借住,幫花船繡手帕賣,也不算是花船的人。”
長史也勸道:“王爺,今上傳話給王爺,讓咱們彆為難賈雨村辦案。咱們讓都讓了,似乎不必再動肝火。”
忠順王爺呸了一聲:“讓他是給皇兄麵子,罵他是他竟敢藐視本王!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他當堂對忘娘動刑,又斥罵如煙,他不知道煙雨船是本王管轄的官妓花船嗎?”
他忽然轉向如煙:“你他娘的也該罵,賈雨村不罵你老子也要罵你,你是瞎子還是死人啊?
我問你,王子勝那個混蛋是什麼時候x了忘娘的?忘娘有女兒的事兒,你都不知道,他怎麼就知道?
忘娘在你眼皮底下討生活,你想讓她賣都沒辦法,人家不但自己玩了,還能當刀使,你乾什麼吃的?”
如煙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忠順王爺雖然經常罵她,但這次罵的無疑是最狠的。
“我知道你有點子心軟,可你吃的是就是這碗飯!你管的是花船,不是他娘的善堂!
要不是你老子的老子當年跟老子的老子多少有點交情,老子才不管你這點破事兒,讓你當什麼媽媽!”
如煙落淚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地麵上,在光亮的青磚地麵兒上濺開成朵朵淚花兒。
忠順王爺撇了一眼,哼了一聲,停止了自己粗野的人身攻擊,不耐煩地揮揮手。
“滾回去哭!老子就他娘的討厭女人哭!也搞不明白,忘娘那副死人樣,那些男人都他娘的有x屍癖嗎?
王子勝這個王八蛋,真以為他哥受太上皇待見,老子就不敢弄死他嗎?竟敢跟老子玩摟草打兔子!”
長史知道忠順王爺心裡憋著一口氣,再說下去搞不好自己也要倒黴了,就趁送如煙出門時偷偷給門口的心腹侍衛使眼色。
“去把琪官兒找來,王爺發脾氣,咱們誰也勸不住,湊上去也是白挨打罵。隻有琪官能勸。”
侍衛落荒而跑,過了一會兒,一個身著長衫,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男孩兒走進王爺的書房裡。
長史和侍衛們一起把防線往後退了十幾步,以聽不見屋裡正常說話聲,但能聽到王爺喊救命的距離為準。
王爺正在屋子裡煩躁地踱步,手裡捏著的茶碗隨時都會被摔在地上,看見琪官進來,愣了一下,才笑罵道。
“這幫混賬,倒越來越奸猾了。你既來了,有沒有新曲子,給本王唱一段兒吧。”
那男孩兒將身上的長衫脫掉,露出裡麵穿著的一身粉色衣裙,身段苗條,腳步輕盈。
兩手做了個蘭花指,簡單的飛個媚眼,眉目間頓時媚色橫生,美豔不可方物。
“霸王啊,妾身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