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軒走後,大家都在議論這炭筆和白板的事情。
“一個月不停的書寫,筆墨紙的花費怎麼都不低於二三兩銀錢。
若是能用上這白板和炭筆,應該能節約不少的銀錢。”
“是呀,隻希望景軒娘子不要叫價太高了。大家都是寒門學子,也拿不出幾個錢。”
紀景軒在街上花十個銅板,吃了一碗清湯麵就急匆匆的往家趕。
自己這算不算也賺錢了?
一概不知的初小七,帶著紀景澤兄妹上山撿栗子,這次他們選擇從河邊上山。
遇到在河邊洗衣服的村婦,就說上山去砍柴,將就看看能不能挖到點兒野菜。
初小七見河岸邊掉了一地的青梅果子,奇怪的問紀景蘭:“小蘭,這青梅樹誰家的?這掉了一地的青梅,怪可惜的。”
紀景蘭朝著河邊看了看,“那不是誰家的,野生的。”
“野生的?那就是誰都能去摘?”
紀景蘭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但那玩意澀嘴,還酸,都沒人會去撿。”
“沒人要?這敢情好呀!走走走,撿了板栗,我們回來撿青梅。”
“大嫂,你撿那玩意兒做啥?真不好吃……”
初小七背著背簍自顧自的上山,“你不懂,那可是好東西,以後你就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初小七三人將板栗倒進家裡地窖,便背著背簍去撿青梅。
洗衣服的村婦見了都在偷笑,這紀家真是窮瘋了?啥都撿來吃?
紀景澤兄妹覺著有些丟人,但也沒說啥,認命的撿地上完好的青梅。
初小七用竹杆子,一口氣將掛在樹上的青梅給全部打下來。
滿打滿算,有一兩千斤青梅,堆了半個院子。
紀景軒回來,看到滿院子的青梅,一臉的不解。“七七,你把這澀果弄回來乾啥?”
初小七昨晚已經被驚悚過了,今天再聽到紀景軒對她的陰間稱呼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當然是拿回來做吃的。”
“啥?這玩意能吃?咱家就是揭不開鍋的那陣,也沒想著去吃這玩意兒。”
初小七沒抬頭,繼續挑選青梅丟在大盆裡麵。“那是你們不懂怎麼處理,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紀景軒看到初小七言之鑿鑿的模樣,也就隨她去了。
“七七,我今天把白板和炭筆帶到書院,同窗們見了甚是歡喜,問你能不能賣一些給他們?”
初小七停下手裡的活,有些意外的抬頭看向紀景軒,這家夥今天去書院搞推銷去了?
不錯,孺子可教也……
“七七,現在還在書院的同窗,都是寒門學子,要是你賣炭筆和白板,能賣便宜些嗎?”
初小七剛燃起的熊熊鬥誌,瞬間被紀景軒一盆冷水給澆得透心涼。
也是,這寒門學子能有幾個錢?要有錢,不都去買紙墨去了,還能買這炭筆和白板?
哎,罷了罷了,她答應了老天爺,一定要做個匡扶正義的好公民。
“你去跟他們講,白板50個銅板一張,炭筆2個銅板一支。”
紀景軒抿著嘴點頭,激動的一把抱住初小七,在她胳膊上蹭了蹭,“七七,你真是太好了。”
初小七神情有些彆扭的將他推開。
突然被那麼個大帥哥抱住,還挺害臊的。
她轉頭對著堂屋喊:“小澤,來燒火,多劈一些細木條丟進那烤爐裡麵。”
紀景澤蹦蹦跳跳的從屋裡出來,“哦,來了……”
初小七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抬頭對紀景軒道:
“你在家好好看書,我去城裡給他們做白板,將就買幾個壇子和佐料回來。”
“我,我跟你……”
“打住,給我乖乖在家裡好好學習,不然我抽你……”
紀景軒抿了抿嘴,心不甘心不願的點點頭,“那我送你到橋頭。”
初小七見他那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終究還是答應了。
進城後,她沒有直接去木匠鋪子,而是去了雜貨鋪,買了一斤石蠟,才去的木匠鋪子。
“姑娘,今天又來做什麼了?”掌櫃子見初小七進了鋪子,並沒有停下手裡的活計,一副熟識的模樣問道。
“掌櫃的,我來找你做白板生意。”
“生意?還做一塊嗎?”
初小七咧著嘴擺擺手,“不不不,一塊那叫什麼生意,來來來,我給你講……”
木匠鋪掌櫃見她神神秘秘的,雖然不相信她能有什麼“生意”,但還是好脾氣的放下手裡的事情,拉著肩膀上的帕子擦了把臉,走過去。
“昨天那個白板,你在油漆裡麵加些這個,我給你三十文錢一塊。
你自己提供石蠟,我給你三十五文一塊。”
木匠鋪掌櫃接過石蠟翻看,幾文錢的材料,能賣三十五文?
“有這好事?”他半信半疑的抬頭看向初小七。
初小七點點頭,“不過我有條件……”
木匠鋪老板一副了然的模樣,他就知道,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製作方法不能外傳!”
“就這?”
“嗯,是呀!這石蠟與大漆的比例你要是講出去了,人家都爭相模仿,被搶了生意,咱還怎麼賺錢?”
“這沒問題,就是你不說,我也不會說出去。”
“行,那你先做十塊出來看看效果。”初小七將錢袋子扯下來,付了300文錢給木匠鋪掌櫃。“不著急,你慢慢做,明個兒我讓我夫君過來取。
若他還需預定,你直接做,我來拿貨的時候給你結清就是。”
木匠鋪掌櫃點點頭,“行,你儘管放心,明早己卯時鋪子開張就能來拿。”
“好嘞,那掌櫃子裡先忙,我走了……”
初小七去雜貨鋪買了二十來個大小不一的壇子,買了一百斤白糖,好話說儘,買了三十斤粗鹽,還有一些醋和辣椒。
租了個牛車,將壇子給拖回去。
這回兒天色還早,村裡人都看到了。
“七七,你買那麼多壇子做什麼呀?”
“買回去泡草藥呢。”
“喲,你還懂草藥呀?”
“知道點兒皮毛,也不知道好不好使,試試唄!”
“你這丫頭,可彆把自己給吃死了哦。”
“一點兒草藥,死不了……”
村裡人背地裡都竊竊私語的笑話初小七,說她這是想把賣野豬的錢都給敗完了,才肯罷休。
村民說的什麼,初小七不知道,也不在意。
到家後讓家裡的男人們把壇子搬進屋,讓紀景蘭把壇子洗乾淨,倒了些白酒進壇子消毒。
她把所有的粗鹽,全部倒進一個大盆子裡麵,用草木灰水和瀝了好幾天的石灰過濾水將其融化,看得紀家人肉疼得不行。
“小七,你把這鹽給化了做什麼?怪可惜的呀。”紀父一臉肉痛的問她。
“我在提煉精鹽。粗鹽雜質多,還苦澀,煉製精鹽,減少裡麵的雜物。”
紀景軒和紀父異口同聲的問道:“精鹽?你會提煉精鹽?”
“雖然材料不全,但這麼提煉出來,應該會提高不少的口感。”初小七並沒有發現紀景軒和紀父的詫異,自顧自的融化過濾粗鹽。
這精鹽可是稀罕玩意兒,之前紀父在皇都做工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
那都是皇宮貴胄們才吃得起的東西……
紀景軒則是在書上看到過“精鹽”這麼個詞兒,連看都沒有看到過。
這讓他再一次懷疑,初小七是不是已經恢複記憶了?
他心裡突然感覺到強烈的不安,總覺得初小七恢複記憶了,早晚都會離開他……
兩個時辰後,初小七將鹽塊捏散全部裝進一個壇子裡麵,捏了一些放嘴裡,咂巴了幾下小嘴,一臉的不滿意。
“嗯……,嘖,還不夠純粹,看來這比例還得再調整一下。”
紀家一家子也捏了點兒放嘴裡嘗。
嗯,這鹽,這鹽果真沒有苦澀味了。他們都覺得很好了,初小七怎麼還覺得不滿意?
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
鹽製好了,她將曬乾水汽的青梅切成小塊,用鹽碼上殺水,放進壇子。
又將糖鹽醋和辣椒煮開放涼,倒進壇子封口。
紀景蘭和紀母加入切青梅的活兒,初小七就去做青梅酒,一層青梅一層糖的碼好,然後讓家中男人們把青梅酒全部放地窖去發酵。
一家人忙到大半夜,才把這一千來斤的青梅全部處理好。
初小七伸手捶著自己的肩膀,含胸駝背的爬上炕,這可把她給累得夠嗆。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腰,輕輕的揉捏。
“累壞了吧?趴著,我給你揉揉……”
初小七轉頭看了眼紀景軒,翻身趴在炕上。
彆說,這狗男人的手法真不錯,不輕不重的,真舒服。
“七七,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等我將來考取功名,必不負你,一定會好好待你……”
紀景軒心想,初小七聽到自己這一番表白,應該會感動得不想離開自己吧?
可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初小七的反應,他又輕輕的喊了兩聲:“七七……,七七……”
嗯?難道自己語言組織得不夠好,沒有打動她?
呼……,呼……,呼……
他還在找原因,就聽到趴在炕上的女人傳來陣陣小呼嚕聲。
原來是睡著了?
罷了,現在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等秋闈結束中了舉後,再跟她說。
至少讓她心裡有個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