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虎一臉莫名的看著一驚一乍的村長夫婦。
“爹,娘,你們到底來城裡做什麼?”
“我們跟著你……”
“要訂婚了,我們這不是進城來給你采買下聘用的東西嗎?”
餘氏張嘴話都沒有講完,就被村長打斷。
“那你們趕緊去吧。
彆省著,僅好的買,聘禮樣數再多一些,彆委屈了小蘭。
不跟你們說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賣餅,午時要跟小蘭她們兄妹在書院大門口彙合呢。”
周二虎敷衍了村長夫婦幾句,背著胯藍叫賣著出了巷子。
“你看那兔崽子心裡哪還有半分我們的地位?”餘氏酸溜溜的道。
村長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反倒白了餘氏一眼,“我看你就是沒事兒自個找氣受。
他說錯啥了?
我覺得他說的沒錯,聘禮是該再翻上一翻,彆委屈了紀家三丫頭。”
餘氏猛的抬頭看向村長,一臉不悅的模樣道:
“老頭子,就紀家那門楣,普通人家的禮數都是他紀家高攀了,怎麼還要翻上一翻?
就是娶城裡的姑娘,也要不了那麼多彩禮。
這事兒我不同意……
要麼按普通人家的禮數下聘,要麼這婚不訂了。”
“行,那就不訂了!
我這就回村去,跟紀家二房取消這門親事。”
村長也沒有和餘氏爭論什麼,轉身就走。
餘氏見村長還真說走就走,這心裡突然就著急了。她沒真想取消婚約,就是覺得紀家二房一貧農,想將彩禮壓下來。
這婚約要真取消了,不僅得罪自己男人,還將兒子也給得罪了,自己以後在這家中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老頭子,老頭子,我……”
她趕緊追在村長的身後,準備再商量商量這彩禮的事情。
誰知道兩人剛出巷子,就遇到去而複返的周二虎。
周二虎突然想起來,還沒跟林掌櫃商量,以後他不住店的事情。
紀景蘭兄妹每天早晚都要出來賣餅,早上時間太早他不放心。
準備跟林掌櫃商量,以後他回家住,每天早上陪著兄妹倆一起進城,保護他們的安全。
見村長夫婦兩手空空就準備出城了,他一臉奇怪的問道:
“爹,娘,你們不是去采買嗎?怎麼往出城的方向走?”
村長轉頭看了眼身後的餘氏,冷哼一聲,“回去給你和小蘭取消婚約。”
“什麼?為什麼呀?”周二虎震驚的大聲問道。
“為什麼?問你娘呀……”
周二虎很清楚他老娘的德性,自己出身不高,卻還嫌棄彆人的出身不好,整天借著他爹的名義,在村裡擺著那官太太的做派。
按他娘心目中的兒媳婦標準,恐怕隻有公主才能配得上自己。
“娘,你啥意思?
昨天紀家才幫了我們那麼大的忙,今天我又因為要與小蘭訂婚漲了工錢。
你現在要取消婚約,是準備過河拆橋?
你把小蘭的名聲置於何地?就不怕人家背地裡戳我們周家的脊梁骨嗎?”
果然,這還沒退婚就已經把周二虎給得罪了。
餘氏想解釋,但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好,隻有乾著急。
“虎子,娘,娘不是真想退婚,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你爹就當真了。
我隻不想……
不想給那麼多聘禮!”
周二虎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就他娘這性子,將來紀景蘭嫁進門不知道得受多少氣。
“娘,我十四歲離家學藝,從每個月三百文開始,到現在出師後每月六兩銀子。每個月隻要發工錢,我自己留一百文,剩下的全部拿給爹帶回去給你。
那麼多年,我沒有拿回家幾百兩,至少百兩也是有的。
現在我要訂親了,你摳摳搜搜的不願將錢拿出來,是啥意思?
行,你舍不得是吧?
你不是一直想我做上門女婿嗎?
彩禮不用準備了,我去給紀家做上門女婿,你一分都不用掏。
以後我的工錢交給紀家二房補貼家用。”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餘氏傻眼了,人都走遠了,她才哭爹喊娘的去追人。
村長抱著手臂,挑著眉頭看向背脊筆直的周二虎,一臉欣慰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這小子真是長大了,有性格……
他就看看這家夥到底有沒有種,真敢去做紀家二房的上門女婿。
他要真敢,就衝著他這股倔勁,自己絕對支持他,反正上門一個,不還有老大嘛。
餘氏沒有追上周二虎,再跑回巷子裡時,村長已經獨自離開了。
看來這父子倆,真的與她杠上了。
不知道村長是不是真的回村去找紀家二房退婚去了,這聘禮她也不知道到底買不買,要買多少。
最後,她實在無法,隻有先回村再說。
周二虎的嘴甜,加上這餅子已經有了一批老顧客,他隨便轉了一圈,一筐子餅輕輕鬆鬆就賣完了。
中午,幾人仍然是在城門邊上吃的雞絲麵。
紀景蘭給自己和紀景澤一人點了一碗,給周二虎點了兩碗。
出門的時候,初小七特彆交代紀景蘭,中午吃飯的時候,多給周二虎點一份,他力氣大,食量必然也不小。
周二虎一臉傻笑的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大碗麵,他知道這肯定是初小七交代的,不然就自己這未來的傻媳婦兒哪能那麼聰明?
看來大嫂是個為人大方的,能處……
吃完飯出城回家,這一路上周二虎那是特彆的警惕,生怕汪雨荷又突然從哪個旮旯角冒出來耍流氓。
其實他的確也是想多了。
汪雨荷昨晚被抬回家後,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丟了那麼大的人,不可避免的被汪父往死裡狠狠的抽了一頓。
汪父賠了夫人又折兵,那股子悶氣無處發泄,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汪雨荷那真是被抽得皮開肉綻的,躺在床上高熱不止,短時間內是不能興風作浪了。
周二虎心驚膽戰的回了村。
他沒有回周家,而是直接去了紀家二房。
初小七剛把昨天碼的魚晾好,紀景蘭幾人便推門進了院子。
“回來了?吃午飯了嗎?”她站在屋簷下麵,提著簸箕,對著院門方向喊道。
“吃了吃了……”紀景蘭蹦蹦跳跳的背著胯藍進到堂屋,掏出錢包放在桌子上。
“大嫂,我今天賣了1兩銀子哦。”她伸出一個手指,得意的在初小七的麵前晃了晃。
紀景澤也將錢袋放在桌上道:“我也賣了1兩銀子。”
周二虎學著紀家兄妹的樣子,將錢袋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我賣了1兩多銀子。”
初小七把銀子全部倒出來放在桌子,開始發零用錢。
“小澤給五十文,小蘭給五十文,二虎賣得最多,給八十文。娘烤了餅,給五十文,爹砍了柴火給八十文。”
她將錢扒拉好,推到每個人的麵前。
除了周二虎,其他人都歡歡喜喜的將錢收了。
“二虎,怎麼了?嫌少?”初小七還以為他嫌少。
周二虎搖搖頭,一時半會兒沒看懂紀家這是啥操作。
“幫家裡賣點兒東西,還要給錢呀?”
初小七好笑的反問:“大家都付出了勞動,難道不該享有自己的勞動成果嗎?”
周二虎有些木訥的看向初小七,給家庭做事兒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可……”
“二虎哥,拿著吧,這是大嫂給我們的零用錢。
讓我們遇到什麼想要的東西,手上方便一些,不用買啥自己想要的東西,都要伸手問她要錢。”
紀景澤將桌上的錢一把抓起來,塞到周二虎的手裡。
零用錢?
紀家還有這規矩?
原本他在城裡是跟餘氏說的氣話。
但經過紀家零用錢這一事情,他還真想做紀家的上門女婿了。
這出去賣一趟餅,給的零用錢都快趕上他在木匠鋪做工,自己留的零用錢了。
就100文,餘氏都還嫌自己留多了。
大家都去乾活了,周二虎還坐在桌邊沒有離開。
在廂房看書的紀景軒見他一直沒有從堂屋出來,好奇他在堂屋做什麼,便將書放下去了堂屋。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初小七抬著茶碗,一口茶湯“噗”的一下全噴了出來,彎著腰猛咳。
紀景軒趕緊大步邁進屋,坐在她身邊,伸手給她拍背順氣。
“這是怎麼了?喝口水都能被嗆著?”
初小七咳得滿臉通紅的看向周二虎。
喝水的時候聽到那麼驚悚的話,能不被嗆嗎?
紀景軒見初小七不搭理自己,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周二虎。不知道怎麼的,他這心口突然有些酸酸的。
他暗戳戳的往初小七的身邊靠了靠,伸手摟住初小七的腰,看向滿臉通紅的周二虎問道:
“你跟我媳婦兒說了些什麼?”
周二虎咬了咬下嘴唇,這話當著自己好兄弟的麵,還真有些說不出口。
但想著早晚都要說,他深吸一口氣,大聲的道:
“我想做你們家的上門女婿……”
紀景軒睜大雙眼,驚得下巴差點兒掉下來。
正在屋裡做衣服的紀母和正在劈柴的紀父,聽到周二虎的話,也都放下手中的活進了堂屋。
“這……,這……”初小七一臉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嫂,我不要彩禮……
我雖然吃得多,但我乾活很厲害,一人頂倆。
我每個月在木匠鋪做工,有六兩的工錢。
今天林掌櫃知道我要跟小蘭訂婚,把製作白板和炭筆的工作交給了我,又給加了我二兩工錢。
讓我入贅紀家,你們一定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