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蘭有些害怕的打了個冷顫。
周二虎暗戳戳的往她邊上挪了挪,“小蘭,彆怕,那都是村民們胡掐嚇唬人的。”
紀景蘭抬頭可憐巴巴的看了眼初小七。
周二虎看著紀景蘭的模樣一臉的受傷,自己是她未來的丈夫,她不依賴自己居然依賴大嫂。
初小七放下碗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二虎說得對,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怪。
如果有真有鬼怪的存在,這世界豈不是不要亂套了?”
紀景蘭咧著嘴點點頭,大嫂說得對,這世上肯定沒有鬼怪。
周二虎又被一陣亂箭重傷,這到底是誰的媳婦兒?
啪啪啪……
紀家一家子還沒下席,院子裡響起了敲門聲。
紀景蘭不敢去開門,紀景澤舍不得離開飯桌,最後還是周二虎放下碗去開的門。
“爹,娘,晴晴……
你們怎麼來了?”
周二虎一開門,就見著自家人雙手插在袖籠裡麵,吸著鼻子站在院門口。
餘氏都沒有搭理他,直接越過他進了院子,隨後村長父女也跟了進去。
“喲,親家過來了?吃了沒?”紀父站起身來招呼村長一家。
“吃是吃了,但還能吃點兒……”村長倒是一點沒跟紀父來虛的那套。
紀景蘭趕緊盯事兒的,跑去廚房拿了三副碗筷遞給三人。
村長還自帶了酒葫蘆,讓紀景蘭拿了杯子過來,將酒倒出來,邊吃邊喝。
“村長,啥事兒呀?
你來不會就為了吃飯吧?”
初小七扯了扯嘴角問道。
村長抿了一口酒,吃了口菜,咂巴了兩口,伸手抹了一把嘴。
“自然是有事兒!
你聽說村裡這幾天,天天都在死畜生的事兒了嗎?”
初小七點點頭,“剛我公爹還在說起這事兒呢,說村裡都在傳有鬼。”
村長冷笑一聲,“這是咱們村的人跟鄰村人的吵了架,回來才說是鬼怪作祟。”
“咋回事呀?”
“三婆今天跟村裡的幾個婦女,去八條村換米。
八條村的村民說,咱們紀家村這幾天,天天莫名其妙的死畜生,是因為今年的祭神舞換人了個跳,跳舞的人得罪了神靈。
神靈降了神罰,咱們紀家村才會每天都死畜生,等畜生死完了,估計就得死人了……”
初小七張目結舌的看向村長,“我去,這不很明顯是針對我的嗎?”
“是呀,就針對你的。
所以三婆和村裡的婦女,才與鄰村的村民乾了起來。
回來後,就說是有鬼怪作祟,想將針對你的輿論壓下去。”
村長夾了一塊炒糖醋豬肝塞進嘴裡。
初小七冷笑一聲,“嗬,看來又有人想蹲大牢了。
這陷害未免太過於低級了點兒。
假若我沒有猜錯,這事兒十有八九,怕是跟汪瑞川脫不了乾係。
那天是他嚷嚷著讓我上去獻舞的。
事後又有這些傳言流出,要說這事兒與他無關,我是一萬個不信……”
“我也覺得這事兒肯定是他乾的。
但我們沒有證據呀,總不能空口白牙的就說這事兒是他做的吧?”
初小七皺著眉頭想了想,轉頭問紀父,“爹,你知道老華叔家的雞埋在哪兒的嗎?”
“我今早見他拎著往墳山上去了。”
初小七站起身來,在堂屋的角落提了一個燈籠起來點燃。
“七七,你要去哪?”紀景軒趕緊站起來將人拉住。
“我去把那雞的屍體找回來驗屍,看看那雞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跟你一起出。”紀景軒跑去廂房給初小七拿了一件外套披上,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紀家幾個小輩也放下碗跟了出去。
加上周晴晴,這一小隊有六個人,一個挨著一個的往村西頭的墳山走去。
周晴晴害怕的挽著周二虎的胳膊。
紀景蘭想去挽初小七的胳膊,被周二虎一把拉回來,將她的小手緊緊的窩在手心。
紀景澤則是不害臊的挽著紀景軒。
紀景蘭被周二虎握著手,本來想要掙紮開的,但想到前段時間周晴晴給她說的話,便放棄了掙紮,老實的讓周二虎牽著。
走到墳山腳,地麵被大樹遮住了光線,燈籠的照射範圍有限,前方隻能模糊的看到物體的棱角。
紀景澤走著走著,突然轉身大吼一聲“噦”……,張開手對著身後的三人做了個鬼臉。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後麵的兩個姑娘嚇得夠嗆,尖叫著撲到周二虎的懷裡,緊緊將人抱住。
“哈哈哈……,哈哈哈……
膽小鬼……
大嫂說了,這世上沒有鬼就沒有鬼,怕啥呢?”
紀景澤樂嗬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小澤,你又調皮。”紀景軒斥責了紀景澤一聲,看著周二虎懷裡的姑娘,再看著抱著雙臂站在邊上笑得開心的初小七,他這心裡酸呀。
周二虎伸手輕輕拍打著紀景蘭的後背安撫,“彆怕,彆怕,是小澤那臭小子惡作劇。”
紀景蘭吸著小鼻子,轉過身來,甕聲甕氣的道:“二哥,你真壞……”
“好了,彆鬨了,趕緊走了……”初小七招呼大家趕緊走。
要不是顧及後麵兩個姑娘,她自己早就跑了,這會怕是已經在墳山上了。
紀景軒趕緊跟上,伸手牽住她的手,“七七,你不怕嗎?”
“怕啥?鬼嗎?
這世上沒鬼,就算有鬼,那鬼能有人心恐怖嗎?”
初小七一臉平淡的道。
自己讀醫學院的時候,天天吃住在太平間解剖,都沒怕過鬼。讀到博士,那鬼見了她都得繞道跑。
紀景蘭被嚇到了,倒是會主動挽著周二虎胳膊。
紀家村不算小,東西兩頭走一條直線,怎麼都得用上半個小時,何況這黑燈瞎火的,自然是多走了一些時間。
這墳山上埋的都是村裡的外姓人家,紀家村的土著村民有自己的祠堂和族墓,死後都不會埋在這西村頭的墳山上。
外來姓的村民,要麼是入贅,要麼就像汪家一樣,從彆處遷過來的。
村長之所以姓周,那是因為他爹小時候病多,家裡將他過繼給了當時村中一個德高望重的周姓老人,要三代後才能還宗。
就是周二虎的孩子出生,就要還宗姓紀。
這墳山,也是紀家村老祖宗劃給外姓村民的固定墓地。除了這裡,外姓村民不可以亂埋。
好些不講究的外姓村民,家裡長輩去了,就買口棺材,在這裡挖個坑給埋了,墓碑也沒一塊,隻要自家記得埋在哪的就行。
還有些缺德的,家裡產婦生下死嬰連個坑都不挖,直接就丟在這墳山上麵。
走著走著,稍有不注意,腳下就是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紀景澤大大咧咧的踩到骨頭,被嚇得直往紀景軒身上跳。
紀景軒一臉嫌棄的將人給扒拉下來,“不是膽大得很嗎?這會兒不就踩著一根骨頭,怕個啥?”
“那,那,那可是人的骨頭……”紀景澤嚇得口齒不清。
紀景蘭見紀景澤踩著人骨頭了,嚇得不敢再往前走。
周二虎捏了捏她的手安撫道:
“蘭蘭,你若是害怕,就跟晴晴站在這裡等著我們好嗎?”
紀景蘭四處張望了一眼,連連搖頭。
這四周到處都是無碑的墳包,看著就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與其在這裡等著,還不如跟著大家一起走。
初小七也沒管身後那些嘰嘰歪歪的叫喊聲,自己拎著燈籠在地上找那兩隻死掉的母雞。
找了兩圈,都沒見著雞的屍體,她都以為是不是被山上其它野獸給叼走了。
紀景蘭不敢走到中間去,周二虎就拎著燈籠帶著兩個姑娘在外圍找。
找了一炷香的時間,紀景軒見都找遍了,連根雞毛都不見,便拉住初小七道:
“七七,老華叔會不會沒有把雞丟在這墳山上?
爹隻是看到他往這方向來了,也沒親眼見他將雞丟在這裡。”
初小七點點頭,極有這個可能。
“我也覺得有這可能性。
走,去延平哥家和寡婦裡問問,他們把死掉的牲口都埋在什麼地方了。”
初小七提著燈籠轉身,紀景蘭站在墳堆邊上,突然伸手指著初小七的身後,結結巴巴的道:
“大大大大嫂……
鬼……,鬼……”
跟初小七站在一起的紀景澤,轉身看了眼,“啊”的大叫一聲,直接跳到紀景軒的背上,死活都不下來。
周二虎將兩個小姑娘摟在懷裡,挑眉看向初小七的身後。
初小七不徐不緩的轉身看了眼,扯了扯嘴角,將擋在自己跟前的紀景軒扒開,衝著那團藍色的火焰走了過去。
“溫度那麼低,這磷火是自燃的?恐怕這地下有金屬離子或者某種礦物質……”
紀景軒甩不掉紀景澤,隻有將人一起背著走到初小七的身邊。
“七七,這是傳說中的鬼火嗎?”
初小七轉頭看向一臉淡定的紀景軒,好奇的問道:“你不怕?”
紀景軒抿抿嘴笑道:“有七七在,我什麼都不怕……”
初小七汗顏,自己與紀景軒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她踮著腳伸手去摸了摸紀景軒的頭,“嗯,軒軒乖……”
紀景軒咧著嘴笑而不語,雖然有些矯情,但他喜歡初小七這寵溺的口氣。
趴在紀景軒背上的紀景澤,一臉的懵逼,大嫂是不是摸錯頭了?
本來是要摸自己的,摸成了大哥。
身後的磷火遇到冷空氣,沒多久就熄滅了。
周二虎牽著兩個瑟瑟發抖的姑娘,走到初小七的身邊。
“大嫂,那是鬼火嗎?”紀景蘭聲音顫抖的問。
初小七伸手摸了紀景蘭的腦袋,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是也不是。
鬼火隻是民間迷信的說法,不過這玩意兒並不是鬼。
人死後,屍體開始腐爛,會分解出一些有機物質,產生一種氣體。
這氣體揮發到空氣中,遇到高溫或者地下有金屬離子的時候就會自燃,變成你們看到的藍色或者綠色火焰。
彆害怕……
身正無虧,何懼魑魅?
心中有光明,又何懼夜路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