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找我來,是這邊有了什麼新的進展嗎?”
初小七那麼一問,縣令才回神過來道:
“是有那麼一點點……
昨天衙役拿著那畫像去書院詢問,所有人都說不認識那個學生是誰,各班的夫子也都說自己班裡沒有這個人。
那人可能不知道在哪裡弄的一套四方書院學子的衣服,混進書院。
衙役拿著畫像正在全城搜捕,見到人就直接抓回來。
還有,你讓我差人去調查肖氏,和最近馬掌櫃有沒有與什麼人結仇。
馬掌櫃那人本就是個斤斤計較的人,與他來往的人,哪個與他都有嘴角。
但都隻是打打嘴巴仗,沒啥大仇。
這肖氏是馬掌櫃的續弦,比馬掌櫃小二十五歲,嫁給馬掌櫃八年,生了個兒子,才七歲。
老夫少妻,肖氏又生了個兒子,馬掌櫃平日裡還是比較疼寵這肖氏和他那小兒子。
去年,肖氏的表弟伊耀祖,到四方書院讀書,就借住在馬掌櫃的家中。
馬掌櫃吝嗇,但看在肖氏的麵上,不得不同意伊耀祖在他家裡借住。
事發之後,伊耀祖閉門不出,說是馬掌櫃死了,傷心過度生病了。”
初小七有個大膽的猜測,隻是不敢確定。
“大人,那案發現場可有保護好?”
縣令點頭,“當然,破案之前,那裡會被貼上封條,閒人禁止入內。”
“能想辦法讓我去看看事發現場嗎?”
縣令上下打量初小七,有些為難的道:“你是嫌疑犯家屬,我讓你進去不合理呀,再加上肖氏也不會同意呀。”
“這好辦……”
半個時辰後,一個身著衙役官服的俊俏小生,從秦含玉的廂房走了出來。
“你是新來的?”
初小七走去前廳,路上遇到當差的衙役,被一臉好奇的打量。
她沒有開口說話,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彆說衙役認不出她,就是天天與她睡一個炕頭的紀景軒,怕是都認不出她。
她用麵粉加了料,將自己的五官給修改了一些,眼窩和下巴都進行了重塑,看上去更英氣一些,直接改變了她原來的模樣。
隻要她不說話,沒人能認出她來。
在去馬掌櫃家裡的路上,縣令一直偷摸著看初小七那張用麵粉捏的臉。
心中直呼,簡直是太神奇了。
她這技術若是流傳出去,那還得了?
“小七,你這易容術跟誰學的?”縣令試探的問道。
“這還用學嗎?
麵粉在手,想捏什麼形狀,就捏成啥形狀。
捏好了,再用彩妝塗塗抹抹,不就完事兒了嗎?”
初小七不知道縣令心裡的擔憂,一臉無所謂的道。
“那你可千萬不能交給彆人啊,不然,我這縣令就得辭官回鄉了。”
要是這技術被有心人學去了,他這衙門一年到頭怕是都一個壞人都抓不著,全變成懸案了。
初小七好似明白縣令在擔心什麼,她咧著嘴伸手拍了拍縣令的胳膊,“大人放心,這技術沒人能學得去。
都是麵粉,但我這個不一樣!
一般人盜版不來……”
縣令鬆了一口氣,彆人學不會就好。
馬掌櫃家離書院不遠,他們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肖氏,一見到縣令就拉著嗓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撲上去。。
昨天在公堂上沒有認真看這肖氏,這會兒仔細打量,發現這肖氏長得雖不算漂亮,但還算清秀。
身材也好,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七歲孩子的娘。
就是這臉上的脂粉打得太厚了,陽光下她每跑一下,那臉上的粉就跟著往下落。
不過就算打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眼底的兩個大黑眼圈。
在縣令的眼裡,這肖氏就是胭脂俗粉的玩意兒。見到肖氏衝著他跑過來,趕緊側身讓開,生怕她蹭到自己,惹一身水粉味回家,交不了差。
好在肖氏看到縣令側身,知趣的停了下來。
“大人,我家老爺死得好慘。
你快點兒將那兩個殺人凶手處死,將我家老爺的屍體還給我家,也好讓他早日入土為安。”
縣令瞥了肖氏一眼,“彆殺人凶手,殺人凶手的喊!
案情沒有水落石出以前,誰是真正的凶手還不一定呢。
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證據,現在再來探查一下事發現場,尋找那真正凶手的犯罪證據。”
肖氏聽到縣令的話,眼神明顯有些慌亂,著急的道:“我親眼看到那兩人與我家老爺進的帳房,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你親眼看到的?
肖氏,確定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按照你說的,你聽到帳房內有打鬥的聲音時,為何不推門進去查看,而是第一時間跑去衙門報案?”
縣令眼神犀利的看向肖氏,嚴肅的問道。
肖氏緊緊的拽著手裡的手帕,低著頭小聲的道:“我,我這不是怕傷著自己嗎?”
“據你家家丁交代,昨天早上卯時二刻,馬掌櫃到前麵去開鋪子。
卯時三刻,你表弟說他要讀書,嫌家丁做事打擾了他,便將人全部打發去了前院做事。
馬掌櫃在辰時一刻的時候回來拿東西,之後就在帳房死了。
因為他們當時一直在外院,並沒有看到紀景軒和田凡鬆到底什麼時候進的帳房。
當然,也沒看到馬掌櫃是怎麼進去的。
這帳房離後院就隻有一堵牆之隔,就在你表弟房間的隔壁,你都能聽到帳房內的打鬥聲,難道你表弟聽不到?”
肖氏這會兒臉色越發的蒼白,整個人都感覺有些微微顫抖。
縣令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與她擦肩而過,徑直往馬府走去。
等人走了,肖氏全身虛脫的靠在門口的石墩上,額頭上已經大汗淋淋。
縣令帶著衙役去了馬掌櫃的帳房,事發現場被保存得很好,就是紀景軒他們離開那時的模樣。
初小七隻看了一眼,便在縣令的耳邊道:“大人,這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馬掌櫃極有可能不是在這裡的。而是死後,被抬到這裡來的。”
“你怎麼知道?”縣令挑眉看向初小七問道。人都沒有進去,她就已經確定這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仵作昨天驗屍的時候也說了,馬掌櫃臨死之前與人進行了打鬥,最後被人襲擊後腦勺,流血過多而亡。
你看,首先,這帳房裡麵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很整齊,根本就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還有,這地上的血也有問題。
一個成年男人的總血量大概是占身體78,按馬掌櫃的體型,總血量大概是在50005600毫升,大概就是1011斤的樣子。
那得流多少血,才叫失血過多而亡?
你再看這地上,才多少血?
若是景軒他們昨日真在這裡將馬掌櫃殺了,這血不說流得滿地,但也不至於還沒有狗子的一泡尿多吧?
你再看這帳房的燭台,全部完完整整的擺放在他們原來的位置上。
而昨天衙役過來的時候,景軒手裡還拿著一個燭台,那個燭台不是帳房的,那極有可能就是案發第一現場的。
有人在第一案發現場,順手抓住那燭台砸死了馬掌櫃。然後栽贓的時候,塞進了昏迷的景軒手裡。”
“都隔了一夜了,那真正的凶手不早就將現場痕跡處理乾淨了,這還能查到啥?”縣令蹙眉問道。
初小七搖了搖手指,“才一夜,凶手處理不乾淨的,讓人查,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查。
帳房通往各個房間的路上,犄角旮旯仔細的找,不可能沒有線索。”
肖氏狠狠的咬住下嘴唇,拽著手裡的帕子,一臉緊張的看著衙役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檢查。
足足一個時辰,所有人才集合回衙門。
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肖氏的表弟伊耀祖提著一包糕點回來。
伊耀祖見到官差,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身體很明顯的頓住,好一會兒才抬起手作揖,給縣令行禮。
縣令盯著他那如同調色板一般的臉,還有脖子上的三條抓痕看了良久。
“你臉上和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兒?”
伊耀祖不敢抬頭,低著頭聲線平穩的道:“昨日突然聽到姐夫被害,神情恍惚,從花園的樓梯上摔了下來,被撞傷的。”
縣令什麼也沒說,帶著衙門的人回去了。
大家回去,就去了議事廳總結自己的檢查結果。
所有的證據毫無疑問的,都指向了伊耀祖。
在檢查伊耀祖廂房的時候,衙役發現他屋裡的確少了一個燭台。
地麵雖然被打掃過也熏了香,但屋內還是有很重的血腥味,而且屏風上還有少許的血跡。
加上出門的時候,看到伊耀祖身上的傷和抓痕。
就更加確定,這凶手肯定是伊耀祖沒跑了。
這時,帶著畫像滿城找人的衙役也回來了。
“大人,畫像上的人找到了。
這人是伊耀祖的書童,這兩天才到北河縣來投靠的。”
縣令心情大好,今天辦案還真是順利,要啥來啥。
“此人現在在何處?”
“昨天午時之前就已經出了城門,現在人在南城門不遠處的破廟裡麵。”
該查的都查到了,吳戈立刻就要帶人去馬家,將伊耀祖抓拿歸案。
好把將紀景軒和田凡鬆給放出來,讓他們儘快去莽州考試。
剛揮手招呼兄弟們出發,就被初小七給攔住了。
“不著急,我們得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來,將其一網打儘。
先派人去盯著馬府的動靜。
我們今天在馬家那麼大的陣仗,有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暫且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