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沒有李亭夜,我這輩子一個人過活又有何懼?
李家和羅家就隻隔了三條街,若是離得遠點兒,我大可說他們爹死了。
可這走錯路說不定都能碰著,你讓我將來如何跟孩子們解釋?”
羅彩霞嗚咽著哭訴。
羅母看看自己懷裡的孩子,抬起頭愁眉苦臉的看向羅父。
羅父看了眼羅彩霞,又看了眼繈褓中的孩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罷了……
管家,去把那小子叫進來吧!”
一刻鐘,李亭夜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進來後二話不說,“撲通”一下又跪在了羅父和羅母的麵前。
“爹,娘……,我……”
羅父擺擺手,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不想聽你為你母親辯解,我隻想問你,出了那麼多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
若是你李家給不了我一個滿意的結果,我是不會讓女兒和外孫們跟著你回去的。
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將心比心,若是將來你女兒的夫家這麼對你的女兒,你可放心將姑娘托付給他?”
李亭夜抿了抿唇,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一邊是生養他的母親,一邊是他的妻兒,這要他如何處理?
羅彩霞在桌子底下,輕輕的拽了拽初小七的衣擺。
初小七轉過頭去,對上一雙求救的雙眼。
先前聽到她說的那一番話,還以為她長進了,敢情還是個戀愛腦。
一看到她心愛的夜郎陷入兩難,立刻就心疼了。
可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兒,自己一個外人怎麼好插手?
她可不準備管這閒事兒,轉過頭抬起茶杯喝口茶,繼續看戲。
茶杯還沒放下,羅彩霞就往她手裡塞了一遝紙。
她低下頭看了眼手心裡的那遝紙,扯了扯嘴角。頓時悲喜交加,這可惡的資本家,慣會使些討喜的手段收買自己。
看在銀票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的,乾一回下頭的和事佬吧。
兩人的小動作羅家父母都看在眼裡,他們也不點破,就看初小七收了銀票,要如何處理這個事兒。
“李少東家,你覺得自己能勸說你娘,將來善待彩霞嗎?”
李亭夜想了想,抿了抿嘴點頭,“我能……”
初小七搖搖頭,“你不能……
你爹對你娘的傷害,已經刻在她的骨髓之中幾十年了,她不可能因為你三言兩語的勸說,改變自己病態的偏執。
即便她答應,那也隻會是表麵做給你看的。
甚至為了讓你安心,她還能在短時間內,偽裝出婆媳和睦的模樣。
但隻要你們夫妻恩愛,家庭和睦。她堅持不了多久便會故技重施,鬨得你們夫妻不和家宅不安。
畢竟在她的心裡,她不如意,彆人也彆想如意。
夫妻不睦,對孩子生長過程的生理和心理影響,都非常大。
將來他們會覺得,夫妻不睦才是正常的家庭關係,便會有一樣學一樣。
這麼周而複始,你的孫子,曾孫,重孫……,家庭都不幸福。
人家生活在你們家中,就如同在煉獄中一般煎熬。
試問,將來哪家姑娘還願意進你李家的門。
不說遠了,你現在就有兩個兒子。
以後人家知道你家有個仇恨製造機,誰還敢嫁給你兒子,進你李家的門?”
李亭夜一臉頹敗的跪坐在地上,自言自語的道:
“可她是我娘,我總不能將她殺了,或者攆出家門吧?”
看得出來,此時李亭夜是真的很痛苦。
初小七在心裡深深的歎了口氣,攤上這樣的爹娘,也真是操蛋。
看看人家球兒的父母,再看這李亭夜的父母,簡直沒法對比。
“李少東家,你家可還有其它彆院?”
李亭夜點頭,“有,離布莊一條街,還有一套閒置的彆院。”
“既然你娘與你媳婦兒的矛盾已經進入白日化了,你也不用再去費力的調解。
我建議你們暫時住在羅家……
就以這次的事情為借口,說你嶽父嶽母不放心讓彩霞和孩子回去住。
說是等孩子大點兒了再說。
這事兒你娘理虧,必然不會過多的阻攔。
而且,住在這裡有你嶽父的庇護,你娘絕對不敢作妖。
甚至你還能拿你大舅哥唬唬她……
等這事兒的風頭了,你們就直接搬去閒置的彆院,單獨過。
大家不碰見,矛盾自然就起不來。
當然,我建議你們單過,並不是說讓你與你爹娘斷絕親子關係。
這裡與你那閒置的彆院離你家都不遠,你們可以隔十天半月的,帶著孩子回去看看父母。
等你娘老得作不動妖了,你們再搬到一起住,照顧他們的生活。
這樣,婆媳矛盾解決了,你也不會落得個不孝的名聲。”
初小七說完後,還不忘轉頭詢問羅家父母的意見。
“叔,嬸兒,你們覺得這樣可行?”
羅父一臉滿意的點頭,“我覺得可行。”
李亭夜麻溜的站起身來,咧著嘴點頭,“我這就回去,將我們一家子的東西收拾過來。”
羅彩霞也用帕子遮住嘴,破涕而笑。
初小七臨走的時候,從藥箱裡麵拿了一小瓶東西塞給羅彩霞。
“喏,答應給你做的除疤膏,每天擦兩次,一早一晚各一次。”
羅彩霞拿著祛疤膏,將蓋子打開聞了聞,“哇,好香呀……”
“那是當然,裡麵放了姐的獨門香料。”初小七一臉得意仰著頭自誇。
“謝謝你,小七……”
初小七歎了口氣,自嘲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那就再幫我消一災。”羅彩霞又往初小七的手裡塞了兩張銀票。
初小七看了眼手裡的銀票,沒著急揣進兜裡,疑惑的問道:
“先說什麼事兒!”
“你也知道,我那作妖的婆母背著夜郎去胡家下了聘。
我擔心胡家就此賴上夜郎,你想辦法讓胡家自己把這婚給退了。”
初小七麻溜的將銀票揣進懷裡,伸手拍了拍羅彩霞的胳膊。“放心,這事兒姐一定幫你辦穩妥。”
回去的路上,初小七找個了沒人的地方,拉著張逸峰蹲在牆角數錢。
羅家父母讓管家給的錢袋,裡麵裝了二十兩碎銀子。
羅彩霞前後一共給了五十兩的銀票,加起來一共就是七十兩。
她將錢袋拉開,倒了十兩出來塞給張逸峰。
“你小子差點兒壞我的好事,隻給你十兩,下次再壞事就隻給五兩。”
張逸峰沒想到自己跟著初小七出趟門,啥也沒乾,還能得十兩銀子,都快趕上自家醫館一天的淨利潤了。
初小七今天進了大錢,哼著小曲愉快的回家。
推開院子門,看到一個帥氣的男人站在院子裡麵,掄著斧頭在劈柴。
她趕緊退出去,左右看了看,的確是自家,沒走錯路呀。
“大嫂,你站在門口做什麼?怎麼不進屋?”
紀景蘭背著空背簍回來拿菜,見初小七站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走過去一臉疑惑的問道。
初小七輕手輕腳的走到院門邊,探頭往裡看了眼,轉頭神秘兮兮的問紀景蘭,“小蘭,裡麵那小哥哥誰呀?
我們家的遠房親戚嗎?”
紀景蘭走到院門邊上,往裡看了眼,轉頭一臉好笑的看著初小七。
“啥遠房親戚?那不是江大哥嗎?”
“啥?江大哥?”初小七被驚得目瞪口呆。
那帥氣的小哥哥是江獵戶?
我去,這胡子一刮,衣服一換,妥妥的美男子呀。
完了,完了,這麼個大美男整天在家裡晃悠,自己會不會犯錯誤呀……
紀景軒回來看到這樣的江獵戶,會不會現在就要殺了自己?
“你們在門口嘀咕什麼呢?怎麼不進屋?”
一張俊美的臉龐突然懟到初小七的眼前,嚇得她連連後退。要不是紀景蘭在後麵扶住她,準得摔個四腳朝天。
江獵戶見嚇著初小七了,不好意思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對不起哈,嚇著你了。”
初小七對傻乎乎的美男子完全沒有抵抗力,笑得一臉和煦的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是我自己不小心,沒站穩。”
江獵戶上下打量初小七,“小七,你今天講話怎麼怪怪的?
平時你不都對著我大喊“江大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他捏著嗓子,學著初小平時吼他的模樣。
初小七扯了扯嘴角,以前自己都把他當哥們,現在換了張臉,妥妥變身成了小狼狗,自己無論如何都吼不出口呐……
氣氛有些尷尬,初小七將藥箱遞給紀景蘭,“我去集市買些菜回來。”
紀景蘭看著她逃一般的背影,納悶的嘟囔道:
“早上不是才去過集市嗎?怎麼這會兒又去?”
初小七背著手,慢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悠。
唉!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
自己啥時候才能恢複自由,實現那人生的遠大抱負,光明正大的左擁右抱?
阿彌陀佛,佛主保佑紀景軒順利中舉,明年會試金榜題名,自己順利脫雙……
走著走著,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不用回頭,她都知道身後這人是誰。
在這整個北河縣,能一掌將自己拍趴下的,除了秦含玉沒彆人了。
“我說球兒,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兒嗎?骨頭都要被你拍散了。”
秦含玉納悶的看了看自己的饅頭手,自己明明已經瘦了很多了呀。
“我壓根就沒用勁……
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集市看看有什麼菜,買來做晚飯!”
“晚飯?
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
秦含玉聽到“晚飯”,一臉激動的摟著初小七的肩膀,將人推著往集市走。
路上,初小七想起羅彩霞拜托自己的事情,從荷包裡麵拿了五兩銀子塞給秦含玉,在她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句。
秦含玉聽後,轉頭瞠目結舌的看著初小七,伸出大拇指在她麵前晃了晃,讚賞的道:“你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