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三丫拿著初小七給的二兩銀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說秦含玉的外公那麼大的官,就是縣令,他們這種普通百姓都不敢放肆,怎麼可能有膽子上府衙去找縣令?
所以,三丫選擇乖乖的拿著銀子走人。
本來紀家也沒有下聘,誰都不知道這個事情,初小七也不要求大舅一家把銀子退回來。
不管從什麼層麵來講,大舅家都不吃虧。
三丫回去後,將初小七的話帶給了大舅母,大舅母還鬨騰著要去城裡找紀家討說法。
被大舅兩個巴掌給甩清醒了。
他們是農民,在這裡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令了,彆說當朝的大學士。
真要鬨起來,縣令一氣之下將他們一家子關起來,扣上個什麼子無須有的罪名,拉出去砍頭了咋整?
再說了,他聽說初小七那莊子,工人的待遇特彆好。過了年,他還想去那莊子上混個管事當當,撈些油水。
若是兩家撕破了臉,他還怎麼好開口說這事兒?
大舅母雖然心裡有氣,但轉念一想,自家收了十二兩銀子,閨女也還能再說人家,還能再收彩禮,著實也不虧,這才罵罵咧咧的作罷。
這大舅的如意算盤是打得啪啪響,但也不知道他們村是誰聽到大舅母咒罵紀家,就把這事兒給傳了出去,就連他們自家人都聽說了。
後來初小七直接放話,莊子上的管事,不會用紀家以外的人,大舅幻想的肥差就這麼沒了。
初小七這個決定,很明顯是針對阮家放出去的。
紀母這心裡老不舒服了,不管初小七賺了多少,那不都是紀家的,憑啥不讓自己娘家人去莊子上管事?
但她也隻敢心裡不舒服,不敢說出來。
她不是沒有去找紀父說過這事兒,表達過自己的不滿,結果被紀父吼了一頓,她就再也不敢提了。
紀父感覺紀母年紀越大,做事兒越沒分寸。
她背著一家人跟大舅家結親的事情,本來他們都是瞞著秦家的。
但大舅母罵罵咧咧的這麼一罵,被傳得風言風語,自然沒多久就傳到了縣令一家的耳朵裡。
秦含玉本來就是個半大的姑娘,在家又被寵壞了,心氣又高得很。
聽說了這事兒後,去紀家再也沒跟紀母打過一聲招呼,把紀母氣的夠嗆。
老大娶個媳婦兒在這家中一人獨大,與自己一點兒也不親近。老二說個媳婦兒,這還沒進門就給自己甩臉子,一家子都喊,唯獨就是不喊她。
初小七在背後也講過秦含玉,讓她不要做那麼明顯,以後嫁過來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相處起來尷尬得很。
秦含玉才不管那麼多,我行我素的。
紀景澤也不好說她什麼,這事兒的確是紀母做得不地道,怪不得秦含玉。
自從紀景澤談戀愛後,初小七每月就給他漲了零用錢。一個大男生,跟人家姑娘一起出去逛街,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出錢。
所以,他的零用錢從以前的一兩,漲到了三兩。
秦含玉每天睡到自然醒,才慢慢悠悠的去初小七的攤子上吃飯幫忙。
初小七每月也給她二兩零用錢,總歸已經訂婚了,外人也沒啥閒話可說。
人家說得最多的,都是羨慕她有個好大嫂。人還沒進門,每個月就都有零用錢拿。
其實這二兩銀子,秦含玉還不怎麼看得上,城西有半條街的商鋪,都是她娘的嫁妝,她壓根就不缺錢。
一轉眼大年十五了,家家戶戶闔家團圓的好日子。
今天也是城裡單身男女,一年一度偶遇湊對的大日子——花燈節。
初小七見紀父在做燈籠,一時興起,找了些材料,給紀子墨做了個卡通維尼熊小燈籠。
紀子墨喜歡得不行,還沒天黑就提著在院子裡上竄下跳的。
初小七見他那麼高興,又拆了一柄鞭炮,去衙門要了一些硝石,在濟民醫館拿了些硫磺,又去林記木匠鋪拿了些做炭筆的木炭,還去鐵匠鋪買了一些鐵絲。
材料準備,給他做了十多根衝天炮,還有一大把呲花。
擔心返潮,給全部包裹著放在炕頭烘著。
傍晚,紀家這邊還沒放碗,陳可可就跑來了,說是接紀子墨去逛花燈。
今天人多,初小七不放心孩子帶孩子。
便一人給了根衝天炮,帶著他們在院子裡麵拿著放。
他們這邊歡歡喜喜的放衝天炮,不知道的是全城的百姓都在往他們這個方向看。
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見——實在是稀罕得很。
衝天炮放完了,初小七又一人給了兩根呲花,讓他們先在門口玩著。
等大人吃完了飯,就領著他們去逛花燈。
她這邊進屋坐下還沒有一刻鐘鐘,方思巧便哭哭啼啼的跑回來,說陳可可和紀子墨與彆的小孩打起來了。
那小孩的娘,抓著他們不放,要打要殺的。
一家子一聽,立刻放下碗筷就往外跑。
剛跑到院門口,就聽到外麵孩子鬨哄哄的哭聲,一大家子趕緊順著哭聲往巷子外跑。
一跑出去,初小七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穿著華麗的女人。
正一隻手揪著陳可可的胳膊,一隻手揪著紀子墨的耳朵,要他們給一個哭哭啼啼的五六歲男孩下跪。
經常跟在陳可可身邊的牛二丙,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方思賢被邊上一個小廝死死的壓在地上。
初小七衝上去,對著那女人的胸口就是一腳,直接將人踢飛,撞在邊上一戶姓賀人家的朱紅大門上。
江獵戶也衝過去,一隻手將押著方思賢的小廝,給高高拎起來丟在地上。
姓賀的人家聽到動靜,有小廝出來查看,馬上咋咋呼呼的跑回去報信。
一會兒時間,就從院子裡衝出來二十多個人。
帶頭出來的一個三十來歲的矮胖男子,見華服女人躺在上痛苦的呻吟,一臉心疼的將人扶起來,關心的問道:
“怎麼回事?”
女人扶著腰,指著初小七和江獵戶,委屈的哭訴。
“那兩個人無緣無故的打人!”
矮胖男人一聽,火冒三丈,對著家丁大聲吼道:
“我賀達的女人也敢打?簡直是找死,給我往死裡打,死傷不論……”
話音剛落,剛出來時二十來個家丁,蜂擁而上。
紀景蘭幾個姑娘,把陳可可和紀子墨護著,拉到一邊躲起來。
紀家男丁,全部都衝了上去。
秦含玉剛才在家吃飯的時候,看到初小七家這方向放那奇怪的東西,一放碗就跑來看稀奇。
剛走進巷子裡麵,就看到有人圍攻紀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挽著袖子就衝進去參加了混戰。
幾分鐘的時間,陳家的管家,又帶著一群家丁趕過來,二話不說也直接加入戰鬥。
賀達一看,喲嗬,這群人還有幫手。
立刻招呼身邊的小廝,跑去衙門搬救兵。
今天元宵節,衙門要增派人員維護城裡的治安,就隻留了幾個人在衙門裡麵守著。
衙役接到報案,大過節的,心裡雖不心願意,但還是提著刀往巷子裡去。
衙役們遠遠的,就看到巷子裡麵一群人影扭打在一起。
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長相。
但他們居然很神奇的從外形上,就把他們小姐給認出來了。
“住手,住手……”
他們趕緊衝過去,邊跑邊喊。
都跑到跟前了,一群人還打得難舍難分。
幾個衙役“唰唰唰”的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幾波人這才停下來,被押著一起回了衙門。
站在衙門公堂上,縣令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頭發蓬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頓時勃然大怒。
賀達站在邊上扇風點火,“秦大人,你可得好好收拾這幫刁民,無故毆打官員家眷,真該死,都拖出去砍了——”
“哼,賀大人好大的官威,北漠縣都不夠你耍的,跑到我北河縣來耍?
不知我家姑娘那刁民,打了你的哪位家眷?
站出來讓我認識一下!”
賀達聽到縣令說“我家姑娘”幾個字,愣了一下,往公堂上環視了一圈。
誰是秦大人的姑娘?沒有呀……
“爹……”
站在公堂的秦含玉,馬上配合著嚎了一嗓子,癟著嘴上去,撲到縣裡的懷裡乾嚎。
賀達瞠目結舌的看著那身材圓潤的姑娘,手舞足蹈的,神情誇張的比劃。
“秦,秦大人,這是令媛?
令媛不是……”
“兒呀,兒……”
縣令這邊還在心疼的給秦含玉呼呼手上的傷,縣令夫人就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
待跑近了,看清秦含玉臉上如同調色盤一般,一口氣沒接上直接暈了過去。
公堂上頓時雞飛狗跳!
初小七也顧不上那麼多規矩,幾步跑過去將人放平把脈。在小包包裡麵拿出針包,給紮了兩針,人才悠悠轉醒。
“嘛呢?
這才懷了一個多月,胎像都還不穩,彆給弄掉了。
小心著點兒……”
“是是是……”縣令連連點頭,將人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扶起來。
“夫人,你跑來做什麼?這裡我會處理的,你先回去歇著行嗎?”
縣令夫人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氣呼呼的看著公堂上黑壓壓的一群人,氣憤的道: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手打我閨女,是活膩了嗎?”
賀達一聽,後背直冒汗。
這圓潤的小姑娘,還真是縣令家那比豬還胖的閨女。
這可如何是好?
他雖不怕秦縣令,但他怕薑夢秋呀。
這薑夢秋的爹,可是當朝的大學士,人家一句話就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嫂子,這,這,這都是誤會……”
他趕緊解釋,想挽回下這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