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
文子昂正努力的遊說初小七將配方給他,一道軟軟糯糯的小奶聲在邊上響起。
一個年輕儒雅的男子,牽著一個軟萌的3歲小姑娘走進來,站在他們桌子邊。
初小七將小丫頭抱起來,教孩子叫人,給文子昂介紹了紀景軒。
文子昂皺眉看了看初小七懷裡的小丫頭,還有坐在邊上紀景軒。
這孩子的長相,好生熟悉。
還有那男子,也是一副讓他熟悉到骨子裡的笑麵虎模樣。
不過這小丫頭倒真是繼承了兩人的好血統,長得像爹又像娘,可愛得很。
看了一會兒,再三確定與自己認識那人沒關係,便也沒再糾結探索。
文子昂吃飽喝足了,招呼隨從出發。
他們得趁著天色還亮著趕去下個驛站,不然今晚又得露宿車廂裡了。
不——今天怕是連車廂都沒得睡了,隻有跟自己的隨從睡火堆子邊了。
為了感謝文子昂幫自己帶東西,初小七給他也打包了一大堆的吃食。
本就擁擠的車廂,現在真是連個放腳的地方都沒有。
出城的路上,隨從安貴一臉不解的問,正抱著個大壇子坐在馬車裡的文子昂。
“少爺,你乾嘛同意那姐姐,幫他帶這麼多東西去莽洲,整得自己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文子昂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就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結果!”
“你這天南地北的啥好東西沒吃過呀,還能看上她那小破攤子上的吃食呀?”
“唉——你還真彆說,她那攤子上的東西,我還真沒吃過。
等把子華接過來,哥帶你好好到她攤子上去炫一頓。
吃了你就知道了……”
安貴癟癟嘴,一個破攤子能有啥好吃的?
他從小就跟在自家少爺身邊,這天南地北的美食可沒少吃,他可瞧不上那破攤子上的東西。
一路上,主仆二人為了護住初小七的陶罐,那是小心翼翼,走走停停了三天兩夜才到莽洲。
到了鎮北大將軍府,文子昂懶得下馬車,直接坐在馬車上,從後門進去的。
馬車停好後,他抱著壇子跳下馬車,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老腰——他發誓,下次再也不答應幫誰帶東西了,這一路實在是太憋屈,太受罪了。
“子昂……”
“表哥……”
還沒緩過勁來,身後就傳來兩道陽剛的喊聲。
“喲!真是難得,能在家裡見到你們倆人,今天怎麼沒去軍營?”
文子昂抱著壇子,打趣自己的兩個表兄。
他們兄弟幾個,每次都隻有在他們回皇城述職的時候,能在宮宴上匆忙小聚,在家中還極少能見到。
鳳語寒抿著嘴沒說話,但麵上憂心忡忡的。
“這是咋了?是不是姑母……”
“昨晚差點兒就去了……”鳳語淩眼眶通紅,隱忍的道。
“什麼?”文子昂一臉的震驚,手裡的壇子都來不及放下,轉身就往主院走去。
半個時辰後,他眼眶通紅的抱著壇子,跟自己的兩個表兄從主院出來。
“表妹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嗎?會不會已經……”
“不可能,那家夥命硬得很。
母親懷著我們的時候,跟著父親數次征戰沙場,在馬背上都沒能把我們給顛掉。
我們生在三九天的雪地裡,也沒把我們給凍死。
那麼頑強的活到了十七歲,怎麼能那麼輕易的死掉……
她肯定在漓國的某個地方還活著,隻是忘記了回家的路。
我倆是龍鳳胎,我們之間是有感應的。
從小到大,我們兩人之間隻要有一方遇到什麼事情,對方一定能夠感應得到。
這一兩年,我並未感應到她離世——所以,她一定還活著!”
鳳語淩緊緊的捏著雙拳,眼淚溢滿了眼眶。
鳳語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妹一定還活著,我們肯定會找到她的!”
文子昂站在邊上也紅了眼眶。
他這最小的表妹,兩人十年多未見過,前年突然收到邊關傳回皇城的消息,說是她在北漠縣遭到蠻子追殺,之後就一直下落不明。
鳳家軍把北漠縣,和周邊的五六個往北而上的縣城,都給翻了個底朝天,一點兒線索都沒找到。
“子昂表哥來了?”一道銀鈴般的女聲,從花園拱門處傳來。
文子昂上下打量來人,試探的問道:“這是安祿嗎?”
女子文文弱弱的輕點額頭,半跪給王子昂行了個禮。
“多年未見,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與南陽王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嗎?”
女子聽到文子昂的話,臉色“唰”一下就變了,一副哽咽難言的模樣道:
“嗯,已經訂下了,明年六月初八大婚。”
接著捏著手中的帕子,沾了沾眼角,抽泣著道:
“若不是妹妹突然失蹤,為了家族安定,我是萬不會搶占妹妹與南陽王的婚約,頂替妹妹嫁進王府的。
要是妹妹能在我與王爺大婚前回來,我肯定把這門婚事還給妹妹。”
眼看鳳語淩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鳳語寒趕緊開口道:
“安祿,你是過來看母親的嗎?
母親剛醒過來一會兒,你趕緊進去陪她說說話,免得一會兒她又睡過去了。”
安祿點點頭,行了個禮,轉身進了主院。
鳳語寒怕再勾起鳳語淩傷心,趕緊岔開話題。
“表哥,我見你一下車就抱著這壇子,這裡麵裝的啥金元寶,你每走一步都抱著?”
文子昂一臉懵的低頭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將初小七的這大壇子抱在懷裡,忘記放下了。
“這個呀,是北河縣……”
幾兄弟邊走邊說,一炷香的時間走到暖房時,文子昂也差不多將事情的始末說了清楚。
“你說你那合作夥伴,讓你帶東西給她在軍營的弟弟,她弟弟不會叫紀景澤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語寒認識這人?”
鳳語寒輕笑一聲,“那家夥在我們軍隊出名得很。
聽說家中條件不錯,她大嫂做生意的,每月都會派人到莽洲采買香料。
順道就會帶些東西過來,“犒勞”我們這些北寒之地的將軍們。
所以,托那小子的福,我們這群將領,每月都能吃到他家送過來食物。
但我記得,好像十天前就已經送過一回了,這怎麼又送來了?
我看看這是送的啥……”
鳳語寒伸手接過文子昂手裡的陶罐,將上門的封蓋打開。
“這應該是那叫鹹鴨蛋的東西吧。”
文子昂探頭過去往罐子裡看。
“切,虧得我這一路像護祖宗一樣抱著,敢情就一罐子鴨蛋呀?”
鳳語寒挑了挑眉頭,戲耍道:“還有子昂不認得的東西?這可不是普通的鴨蛋哦。
這麼老遠的,他大嫂就讓你特意送這一罐鹹鴨蛋過來?”
“哪能呀,一大馬車呢?把我擠得隻差坐車頂上了。”
“這紀家真是有心了!
子昂,今晚要不要與我們一同去軍營玩玩?”
鳳語寒一巴掌拍在文子昂的肩膀上,差點兒沒把他胳膊給拍脫臼了。
“不去,不去……
為了護著這一馬車的東西,這三天兩夜可把我給累死了。
既然你們認識紀景澤,回軍營的時候,將就把那一馬車的東西拖去給他。
我去睡會兒覺。”
一炷香後,馬車裡,文子昂唉聲歎氣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兄弟倆。
“有啥好東西是我沒見過的嘛?非要把我拉著過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保證你不虛此行!”鳳語淩調皮的挑眉道。
到了軍營,鳳語寒讓羅熙和去通知紀景澤,說他嫂子又送東西來了,讓他過來一起吃。
羅熙和派小兵去喊,半個時辰後小兵跑回來回話道:
“景澤今晚要跟他師傅去十裡坡巡邏,他說將軍們辛苦了,讓你們自己吃不用管他。
給他和他師傅,一人留個鹹蛋就行。”
“那行,讓大牛過來,將馬車裡的食物拿到廚房加熱,通知將軍們晚飯過來打牙祭。”
“語寒,這不好吧?
人家東西的主人都沒來,咱就加熱了吃,多不禮貌!”
文子昂聽到鳳語寒的吩咐,有些不適應,尷尬的勸說。
鳳語寒咧著嘴往文子昂的胳膊上拍去,一巴掌直接將人拍了個踉蹌。
“我們軍營裡麵,可沒你們外麵那些虛頭巴腦的規矩。
那小子不是個扭捏的人,放心吃就是。”
文子昂扯了扯嘴角——說話就說話嘛,乾嘛動手動腳的。
剛才要不是自己用力的撐了一下,非得被這家夥給拍進泥裡去。
一個時辰後,軍營裡麵沒有出勤的將軍和副將們,都陸陸續續到主將營帳彙合。
廚房那邊也將加熱好的菜,一樣接著一樣端上桌。
大家開餐前,鳳語寒讓羅熙和拿個大腕,一樣菜夾了些出來,給紀景澤和他師傅留著。
鳳語淩杵了杵邊上正在埋頭苦乾的文子昂,“表哥,怎樣?今天這一趟沒白來吧……”
文子昂剃著嘴裡的雞骨頭,連連點頭,心裡嘀咕——初小七有這手藝,開個小窩棚,真是屈才了。
等下次去北河縣再好好遊說一番,讓她把菜譜拿出來,用在自家的酒樓裡麵,就這味道,這一年得賺多少錢呀。
初小七那邊,這幾天的日子可不好過。
文子昂走後,紀景軒就就就——又生氣了!
原因是初小七騙了他,去醉仙樓和文子昂談生意不帶他。
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包間,成何體統……
總之念念叨叨的說了半個時辰,還抱著胳膊盤腿坐在炕上,背對著初小七慪氣。
初小七那是色誘了好些天,才將人哄好。
半個月後,莊子上正式忙了起來,紀家忙得腳不沾地,全然不知紀景澤在戰場上差點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