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壯漢猝不及防,被勒得眼冒金星,怒火“騰”地又燒了起來。
“我操!誰他媽敢揪老子領子!活膩歪了是吧!看老子不……”
他凶神惡煞地猛一回頭,當看清那張近在咫尺、帶著似笑非笑表情的少女臉龐時,所有的狠話瞬間卡在喉嚨裡,臉上的凶悍如同冰雪消融,眨眼換上了諂媚到近乎滑稽的笑容。
“哎喲!是……是姑奶奶您啊!您……您老還有啥吩咐?小的……小的剛才態度不好,您千萬彆往心裡去!”
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許知梨鬆開手,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聲音不大,卻帶著冰冷的穿透力。
“大哥,這就走啦?一塊手表……就把您打發啦?”
她慢悠悠地踱步,繞著壯漢走了一圈,眼神像在評估一件貨物。
“我就在想啊,這一塊表……夠您吃幾頓飽飯呢?還是說……能讓您頓頓都吃飽,頓頓都有肉?嗯?”
壯漢的心猛地一跳,貪婪再次被勾起,眼睛瞪得更圓了,小心翼翼地問:“姑……姑奶奶……您……您還有貨?”
許知梨停下腳步,直視著他,笑容裡帶著一絲狡黠和居高臨下。
“昂,貨……自然是有的。就怕……”
她故意拉長了調子,眼神掃過他緊握著手表的手,“就怕大哥您……胃口太小,吃不下我手裡的‘硬貨’啊。”
壯漢咽了口唾沫,瞬間明白了。
眼前這位,根本不是迷路的小羊羔,而是披著羊皮的過江龍!
他臉上的諂媚更濃了,腰也彎得更低,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敬畏和討好。
“姑奶奶!您……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我這點斤兩,哪敢吃您的貨啊,您要找,得找我們‘疤爺’。
這片黑市,真正的老大!甭管您手裡是啥稀罕玩意兒,隻要價錢合適,‘疤爺’都能給您吃得乾乾淨淨,包您滿意!”
“疤爺?”
許知梨挑眉,心中了然。
看來,正主兒要登場了。
她微微頷首,“那就……帶路吧。”
許知梨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踩過狗屎的鞋子,在這片充滿血腥與肮臟的土地上,踏出了前往黑市核心的第一步。
壯漢小弟的引薦,讓許知梨心中一定。
看來這趟黑市沒白來,省去了不少中間環節。
可惜……她內視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異能空間,大部分區域依舊被無形的鎖鏈禁錮著。
手表這類小型奢侈品還能拿出十塊八塊,但汽車、大件工業品?
想都彆想。
更麻煩的是,現代的東西拿到68年太紮眼,一塊設計經典低調的歐米茄蝶飛,已經是她能拿出的、價值與時代差距尚在“可解釋”範圍內的極限了。
不過無所謂,她在末世囤積的手表堆積如山,區區十塊,九牛一毛。
“哦?”
許知梨臉上維持著神秘莫測的笑容,眼神卻帶著審視,“疤爺?聽著就夠份量。
“不過,我這批‘稀罕玩意兒’可不是街邊大白菜,你確定他真能一口吃得下?彆到時候噎著了。”
她刻意加重了“稀罕玩意兒”的語氣。
壯漢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大黃牙在昏暗光線下格外醒目:“姑奶奶您放一百個心!疤爺在這一片兒,那就是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甭管多稀罕的貨,隻要是真金白銀的買賣,疤爺的胃口,深不見底,價錢?絕對公道,包您滿意!”
話雖漂亮,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許知梨佯裝沉吟,片刻後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行,帶路,不過……”
她瞥了壯漢一眼,帶著點警告的意味,“貨是什麼,到了地方自然見分曉,你那份‘好處’,也得看我滿不滿意。”
她需要保持神秘感,也捏著對方的期待。
壯漢嘿嘿一笑,連聲應承,在前頭帶路,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個看似普通、甚至有些破敗的大雜院門前。
他上前,以一種特定的節奏敲了敲門板。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掃視過來。
壯漢湊過去耳語幾句,門才徹底打開。
院內彆有洞天,與外麵的破敗截然不同。
各種緊俏物資分門彆類地堆放著,散發著混合的氣味。
院子中央,一把太師椅上,大馬金刀地坐著一個男人。
此人約莫四十上下,身形魁梧,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軍裝(沒領章帽徽),敞著懷,露出裡麵同樣陳舊的汗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道深刻的、蜈蚣似的疤痕,從眉骨斜斜劃向太陽穴,為他本就冷硬的麵容更添幾分凶戾。
他正慢條斯理地用一把小刀削著蘋果皮,眼皮都沒抬一下。這就是疤爺。
壯漢屁顛屁顛跑過去,彎腰在疤爺耳邊低聲彙報。
疤爺削蘋果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直到最後一圈果皮完美落下,他才抬起眼皮,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瞬間鎖定了站在院中的許知梨。
眼神銳利、審視,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壓迫感,毫不掩飾地在她身上逡巡,仿佛在掂量一件貨物的價值。
“聽說你有稀罕貨?”
疤爺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亮出來,讓老子開開眼。”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許知梨神色不變,沒有半分怯場。她慢悠悠地從挎包裡,實則是空間,掏出一塊女式歐米茄蝶飛手表。
她沒有小心翼翼地遞過去,而是用一種近乎粗魯的姿態,隨手就朝疤爺丟了過去!動作隨意得像扔塊石頭。
疤爺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這女人,不懂規矩!
但他反應極快,手腕一翻,精準地淩空抓住了飛來的手表。
入手微沉,質感冰涼細膩。
他低頭,目光落在表盤上。
簡約、流暢、精致。
指針走動的聲音細微而穩定。
表盤的光澤、表帶的做工,無不透露出一種超越時代的優雅和品質。
疤爺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豔和貪婪,但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硬表情,甚至帶著點挑剔。